第62章 这神秘的白衣蒙面人到底是谁?
却说杨振,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肩负长剑,已经来到了侯爷府。此时他已找到了侯爷府的花厅。以珍珠倒卷帘之势,双足勾于房檐上,身形翻转,倒挂下来,双目贴于窗棂上,向内观望。厅内灯火通明。何禹廷、常青公主坐于上首,何成麟坐在下首相陪;三人正在促膝聊天。只听常青公主道:“麟儿,你与丁小姐的婚期将近,各种婚娶物资可曾准备齐全了?”
何成麟笑道:“何劳母亲费心!一切婚娶用品孩儿皆已准备齐全,新房亦焕然一新,各种请帖也已备好,只等着父母示下何时发出。总之,婚事的一切所需孩儿都已安排妥当,到时候父母就只管等着儿子迎娶新人进门吧!”
常青公主眉开眼笑道:“瞧瞧,还是我的麟儿办事周全,心思缜密。”
何成麟又道:“另外,孩儿还请了绸缎庄玉老板为父母双亲、府中人等量身定做衣服,到时候新衣出来,准保父母满意。”
常青公主愈听愈高兴。这时,管家何禄为进来禀报道:“侯爷,公主,二公子今天下午外出,至今未归。”
常青公主不满道:“瞧瞧你的好儿子,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何禹廷懊恼地喟叹一声,并不作声。这时,忽听院中有人大叫一声:“有刺客!”
杨振一愣,还没缓过神,就觉地一阵风声袭来;他急忙一个空翻,稍晚了些,肩头一麻,一支飞镖已关在肩窝上,疼得他闷哼一声,勉强撑住摇摇下坠的身子。他的耳边只闻风声呼呼,院中“呼啦”一下涌出无数的侍卫,皆手持弓箭向他这个方向射来!立时箭如雨飞。杨振已经受伤,躲闪不灵,一不留神腿上又中了一箭。杨振暗暗叫苦,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中了敌人的埋伏?他来侯爷府本来是件很机密的事情,知情者除了吕文正、徐直、凌云、董武和他自己,并无他人知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他腿上血流如注,肩头却麻酥酥的,失去了痛觉。难道暗器上有毒?想到此,他心里不由暗暗地叫苦。饶是这样,他亦咬牙支撑。他虚晃一剑,奋力拔起身形,向院外飞去。只觉背后恶风不善,他急忙一闪身子,一把利剑已擦身而过;耳边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臭小子,看你往哪里逃?”
说着,那女子一个空翻,已堵在了他的前面;一式飞花逐月,挥剑向他砍来。杨振见那女子大约四五十岁年纪,长得庸俗不堪,但出招却甚是凌厉毒狠。心想方才发暗器伤我之人难道就是这个女子吗?那女子武功奇高;而杨振身上已两处受伤,动作迟缓;在对方那凌厉招式的进攻下,他已是手心见汗,堪堪不敌了。杨振手忙脚乱之际,冷不防又被那女子一式无敌鸳鸯腿,踢中他受伤的左腿,立时噔噔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两边侍卫一拥而上,刀剑齐刷刷地逼住了他。那女子喝道:“不要杀他!抓活的!”
杨振自思:大丈夫受杀不受辱,何况落入你们手中还会连累了吕大人……想到此,他不由心里一阵黯然,喟叹一声,横剑向自己的项上抹去!只听“嚓!”
的一下,一股劲风拂过,他手中的长剑已被一物荡开!那物事所挟的内力之浑厚,直令他的腕子发麻,虎口酸痛。杨振不由地暗暗吃惊,心想:却不知来人是谁,好高深的内功造诣!疑惑间,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蒙面人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他的面前,长剑如虹,巨大的罡风直逼得周围的侍卫纷纷溃退。那白衣蒙面人身形一飘,恍如鬼魅一般,倏忽间已经到了他的近前。他轻舒猿臂,用力一提,一式霸王扛鼎,抓住杨振的手腕,向肩上一扛,飞身而走。那女子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了,自是不甘心,大喝一声:“留下人来!”
紧追上来,扬剑向白衣蒙面人的背后刺去。那白衣蒙面人手中的长剑似乎不经意地随手一划,那女子竟没有看清对方到底使了一式什么样的招式,便觉得肩头一阵刺痛,已然中剑,立时血流如注。她不由地尖叫一声,倒跌数步,一时有些发懵。在她一愣神的工夫,那白衣蒙面人已挟了杨振翩若惊鸿般飘然而去。那女子捂着受伤的肩头,呆呆地望着白衣蒙面人那飘忽远去的身影,回想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禁有些心有余悸。这时,何成麟已施施然从花厅里走了出来。见她受了伤,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杨武师,怎么样了,你的伤不要紧吧?”
原来这女子正是侯爷府新聘请的护院武师杨婆子。见大公子关心地询问她的伤势,杨婆子轻轻摇摇头,咬着牙道:“不要紧,多谢大公子的记挂。唉!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方高人,武功造诣居然如此的高深莫测?”
说着她不禁蹙起眉头,细细地从脑子的每个角落里搜索着此人的武功、路数及来历;但冥思苦想了半天,直到想得头都痛了,也毫无结果。杨婆子想不通,何成麟也想不通。按说,杨婆子的武功于武林之中可数一流,到底是谁这么厉害一招半式便把她打败了?难道是凌云?何成麟在脑海里下意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可是随之他又否决了自己的这个猜测。因为他已经与凌云打过数次交道,对他的言行举止、武功路数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而今天晚上出现的这个白衣蒙面人,却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很明显的都不像。那么这个半路突然杀出的白衣蒙面人又会是谁?何成麟脑子如过电般转动着。忽然,他那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骇人的精光。难道会是……他?他蓦地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吓到了,阴鸷的眼睛里现出几分惊惶的神色;但这丝惊惶的情绪很快就一闪而逝、被狠戾与幽深所代替了。何成麟稳了稳心神,吩咐人传令下去:白衣蒙面人所到之处必须全力迎击,务必将其抓获!然后他又把管家何禄为唤过来,低声吩咐道:“去把玉卿成请来迎敌!”
按说何府贵为侯爷府兼驸马府,气势宏大,人才济济,高手能人自是多如牛毛;但奇怪的是,府中这些所谓的高手在白衣蒙面人面前皆是不堪一击,只走上几个回合,便非死即伤,一败涂地。转眼,那白衣蒙面人已挟着杨振杀到了侯爷府的门口。他正要出府,忽闻一声娇叱,一个娉婷妩媚的影子一晃,抖手三点寒星已向他头、胸、腹三处要害袭来!发暗器之人正是何成麟请来为府中人做衣服的、绸缎庄的老板娘玉卿成——也就是练南春。白衣蒙面人乍见练南春,竟然呆了一下。在这敌我双方对峙的生死关头,岂容任何人出现一丝一毫的走神?可这白衣蒙面人偏偏就在此时犯了这个大忌!他只一愣神的工夫,那枚暗器已经到了近前!他勉强一滑身子,还是稍迟了些,那枚胭脂扣已经关在了他的左臂上!立时血如泉涌。他疼得“啊”了一声,左手一松,肩上的杨振便跌落在地上。练南春冷笑一声,一式飞花逐月,剑光一闪,直刺过来。白衣蒙面人捂着伤口,左躲右闪,连连后退,只是招架,并不还手。练南春柳眉一挑,恼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还手?”
白衣蒙面人却不作声,只是一味地躲避与退让,最后他被对方凌厉的攻势给逼到了墙角。练南春一式“泼墨如水”,长剑兜了上去,剑花万朵,迫得白衣蒙面人无处可躲,只好以一式“横扫千军”迎了上去。在这个招式中,他若是贯以“大风起兮”的雄厚内力,其罡风必会将练南春击退数步,且必受重伤。但白衣蒙面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施出这一招式。对敌人的手软即是对自己的伤害。他闷哼了一声,肩上再次受伤,身子不由晃了一晃,差点摔倒。他脸色惨白,喃喃道:“你……”练南春得理不让人,一式白驹过隙,再次刺了上来。她的剑势眼看就要抵上白衣蒙面人的前胸了,却见面前一道炫目的寒光闪过,她手中的长剑已被另一把宝剑给搅住了。清冷的月光下,在白衣蒙面人前面不知何时已伫立着一个身材颀长矫健的黑衣人。只见他蒙面横剑,一脸寒霜,正怒目而视着自己。练南春立时从他那双煜煜有神的星眸里认出了对方,不由心里一颤,沉声道:“是你?你怎么会来到这里?……”那黑衣蒙面人冷冷哼了一声,一语不发,挺剑便刺。原来这及时阻止练南春伤害白衣蒙面人的黑衣人正是凌云!姑且抛下他与练南春过往的那些恩怨情仇不说,单单想起近日来她对刑部尚书府的弟兄们的伤害,想起袁平的惨死,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来的惨痛遭遇……凌云的心里便觉一阵阵的抽痛,从心底对她的恨意更是增加了几分。他把所有的怒气与怨恨都贯注于手中的鱼青宝剑之上;一时连施杀手招式,怒剑狂花,雷霆霹雳,直逼得练南春连连后退。这时凌云忽然招式抖的一变,他剑锋旋转,一式白云出岫,寒光点点,直刺她的前胸。练南春自知躲闪不及,不由地惊呼一声。她闭上眼睛,只等着对方那痛彻心扉的长剑穿胸而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白衣蒙面人倏地弹指一挥,一颗石子大小之物不偏不倚,正好击在凌云持剑的手腕上!物事虽小,劲风极大,一击之下迅猛异常,凌云不由痛的“吭哧”一声,身形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手里的鱼青宝剑也差点脱手。他转脸望向那白衣蒙面人,一时有些不解。却听那白衣蒙面人沉声道:“凌统领,请手下留情!”
听这声音虽然老气横秋,却是中气十足,显然对方的内功造诣极为高深。凌云忽然觉得对方的声音十分耳熟。练南春更是在心里泛起了疑猜,心想:这白衣蒙面人对侯爷府里其他的人皆是狠戾无情,痛下杀手;唯独对她却是处处留情,而且不惜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意伤她分毫,甚至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忽然心思一转,若有所思;正要开口去问,只听身后人声噪杂,侯爷府里的侍卫已经赶上来了。凌云见状,自知此处不宜逗留,于是一个箭步上前,扶起杨振,对着白衣蒙面人沉声说道:“前辈,请恕晚辈先行一步了!”
然后挟着杨振一个鹞子翻身,涨身而去。白衣蒙面人见凌云已走;遂转过脸,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练南春,然后轻叹一声,身形飘渺如孤鸿之影,遁入茫茫黑夜之中,转瞬即逝。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充满了无限的慈爱与深情,还有几分感伤的意味……直令练南春心神震颤。这目光实在太熟悉了!这白衣蒙面人到底是谁?难道他会是……想到此,她又轻轻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