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高老头
楚葵可以很明确的感觉到魏迟因为江芯的话生气了。
魏迟脾气一向很好，楚葵几乎没有见过魏迟生气的时候。
楚葵连忙对江芯说：“别打扰我们吃饭了，烦人。”
江芯看见魏迟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她的心头一梗，立马对楚葵说：“反正我一定会让你参加学院大比的，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江芯说完，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见江芯走了，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魏迟也不打算说什么了，他看了一眼面前还剩了一些的饭菜：“算了，不吃了，没胃口。”
于是四人一狗就这么踏上了回寝的道路。
路上罕见的四人几乎都没有说话，就这么走着，走到了楚葵住的区域。
白久久叫住了打算离开的楚葵：“小葵，今日的事情你不必在意，别往心里去，我们一直在你身边。”
楚葵用力点了点头：“好，谢谢久久姐姐。”
……
楚葵回寝室之后，直接躺在了她的床上。
小桶见她心情不好，也没有来找她，就守在了楚葵的旁边。
小桶记得楚葵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抱着自己，摸一摸他的爪子，或者将脸埋在自己的背上。
于是，小桶坐在了楚葵的床脚，随时准备待命。
正午的太阳还是很大的，虽然照在人的身上不算很热，但是还是很耀眼，光斑透过窗户，挥洒一片揉碎了的日光在楚葵的床上。
楚葵将手遮掩在眼睛上面，挡住直射眼睛的光线。
虽然，楚葵并未身临其境的体验过楚家血流成河的那一天，但是只要她一回忆这件事情或者与之相关的事情，楚葵都会感觉自己的内心弥漫上一种极致的恐惧和悲伤。
她记忆里面，楚父楚母拉着自己手，对她说下最后一句话：“小葵，以后你也不是一个人，抬头看看云朵，离你最近的那一朵云就是我们，爹娘永远会一直陪在我们小葵的身边，永远会看着小葵长大。”
记忆里的悲伤，在父母将她藏起的一瞬间徒然升高，她拉着父母的袖子劝他们也进来，楚葵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楚父将楚葵扯住袖子的手拉去，不舍得放下：“小葵，我们不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楚父楚母的身影缓缓离去，用于藏匿的机关也在缓缓关闭。
在机关关上的最后一刻，她看见楚母回过头，对她说了一句话。
“宝贝，我爱你。”
大滴大滴的泪珠失控一般涌出眼眶，楚葵胡乱的抹去，可是眼泪好似控制不住一样，楚葵的袖子湿了一大片。
她抱膝坐在藏匿处，将头埋在膝盖之处，啜泣着。
不行，她不能哭，她要坚强。
可是她一下想到，平时老是骂她笨，但是永远会悄悄买来好吃的哄自己的父亲；喜欢给她梳头发，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母亲；永远会耐心听她说废话在后厨工作的小仆从；待她如亲生女儿，永远是在鼓励和支持她的刘婶。
甚至是院门外的那一棵桂花树，每逢桂花飘香之时，她便寻一根长杆，带着一众小厮打桂花，之后交给厨房做上桂花糕；还有后院的一个小水塘，她还老是带着魏迟脱了鞋袜来泡脚，夏日炎炎的时候，她和魏迟一边泡着脚一边吃着西瓜，她还记得，每一次这样的时候，楚父都会说：“看你吧小迟带成什么样子了。”
楚葵越想，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这是的一草一木、楚府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她记忆里面独一无二的。
可是转眼见，却已经要今非昔比了，她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究竟是为何，让她美满的生活在今天画上一个句号。
泪水遮掩了视线，再加上藏匿处是漆黑一片的，楚葵都怀疑，自己如果这么哭下去，眼睛会不会哭瞎。
后面她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楚葵一把捂住嘴巴，强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眼泪在无声的向外流动着，楚葵竖起耳朵，听见外面响起断断续续的翻找声和脚步声，她不敢出声，她怕被人发现，她不想让父母的心血白费。
终于外面的声音停止了，楚葵脱力一般依靠在柜壁上。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楚葵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或是还在发生什么，但是她不敢出去，她怕死，更怕看见某些她不敢看见的。
楚葵就这么在藏匿处哭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柜门被打开了，魏父站在柜门外，看着里面缩成小小一团的楚葵，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可怜的孩子。”
因为不停地哭，加上长久处于黑暗之中，楚葵再次走出房门之时，眼睛开始刺疼和模糊。
但是即便是模糊的视野，她还是看见了偌大的楚家尸横遍野，那些倒在地的身影她都认识，可是不会有人再热情地叫她小姐了，后院的水池也不再清澈，里面的水透着淡淡的粉色，楚葵知道那是与血混合了。
楚葵哑着嗓子对魏父说：“魏叔叔……我爹我娘，他们在哪？“
魏父低头没有说话，但是最后还是带楚葵走过去，在楚家的主屋大堂里，地上躺着两个人。
那正是楚父楚母今天所穿著的衣服，两张大大的白布盖在了他们的头上，但是白布全部被染红了。
血蔓延到了地上，汇聚在楚父楚母的中间，形成了一个小血涡，而爹娘的手在最后一刻还是紧紧地握在一起。
楚葵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爹娘地旁边，跪坐在他们边上，她握紧了父母的手，冰冷地，已经完全失去了温度。
“爹……娘……”
室内除了风声，再也没有别的其他什么回答。
楚葵颤抖着手，伸向那块白布。
魏父连忙制止：“别。”
可是楚葵早已打开了，在楚葵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秒，她看见了爹娘的头和躯体分开了，两人表情痛苦地被斩首而死去。
再后来，她来到了魏家。
……
楚葵越想，心梗的感觉就越强烈，她将另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一朵云飘来，遮盖住了太阳，挥洒在楚葵眼睛上的日光顿时消失了。
“是你们吗？爹、娘。”楚葵将挡在眼前的手放下。
那一朵云飘飘悠悠，挡住了太阳，停在了太阳面前，接着就没有移动了。
楚葵又愣愣地看了一会太阳，调整了一会心情，接着马上坐了起来。
一把抱住小桶：“小桶你说，狗咬你一口，你会咬狗吗？”
“我会。”等待许久地小桶，如愿被楚葵抱起“因为我现在是小狗，所以和狗互相咬不怕丢脸。”
楚葵噗的笑了起来：“正常人不是都会说，不会咬狗，不和狗计较，也对你现在是一只中华田园犬。”
小桶歪了歪脑袋，向楚葵卖萌：“对啊，亲亲也不要因为那个女人心烦哦，不要因为不值得的人去消耗自己的感情。”
“嗯。”楚葵点了点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要专注于现在，好好努力生活，不辜负楚府和魏府的人。”
小桶连忙举起爪子：“还有我。”
楚葵顺势握住小桶举起的一只爪子：“对，也不辜负你，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小桶听了楚葵的话，走的再次靠近了一点，用头蹭蹭楚葵：“不用谢，是我该谢谢你。”
情绪差不多调节过来的楚葵，决定趁还有一些时间，睡一个午觉，养足精力，为下午的课程打下良好的基础。
一觉起来，是太阳最大的时候，楚葵坐起看见窗户外面全是热哄哄的，可是自己的房间虽朝着太阳，但是没有感觉到一丝炎热。
楚葵带着小桶出房门的时候，惊讶地看见天上那一朵云居然还在那里。
下午上的课程是云崖大陆的历史学，主要讲的是云崖大陆的历史、一些变故、转折点和名人。
上课的夫子是一个老头，头发花白的，但是身板挺得直愣愣的，穿着也特别讲究，如果不去看他的脸和头发，单单只看他的身材和穿着，任谁都会感叹：“一看就是一个帅哥。”
老头姓高，因为上课幽默风趣，和同学们的关系十分不错，所以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高老头。
每每楚葵听见高老头，就立马想到了巴尔扎克的《高老头》，觉得有串戏的可能了。
即便高老头讲得有多么幽默风趣，但是楚葵还是没有心情听，不过楚葵今天也没有睡觉，一个人撑着下巴看看窗外又看了看高老头。
不过她突然发现，和她同一节课的贺春来怎么没有出现。不过她也不好奇贺春来会去哪里，因为在他看来，贺春来就像是一只鹰，有自己的目标，他会自己去翱翔。
高老头在上课期间，还时不时向下面的学生提问，而楚葵就是这么一个倒霉的人。
压根没有听课的楚葵站了起来，她在心里狂呼系统：“小桶，刚刚老师问了什么。”
在座位下的小桶，瞪着大眼看着楚葵：“我也不知道啊，欸！三带一对。”
看来小桶在玩单机斗地主，果然是指望不上小桶的啊。
高老头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笑着看向楚葵：“这位小同学好像没有认真听课呀。”
楚葵尴尬的点了点头。
“那这样吧，我换个问题问你，莲花教虽然是歪门邪道，崇尚一种不可能实现的东西，但是如果是你，面对可以永生，你会怎么选择？”高老头盯着楚葵的眼睛说。
楚葵心中顿时特别慌，这高老头不会是小屋的主人吧，要不怎么会在第二天就问她这种问题，难不成她和贺春来已经被发现了，那会不会被灭口啊。
楚葵的心中立马出现了一万种可能和猜想。
“同学？”高老师又再次呼喊了楚葵“想好了吗？”
楚葵立马将发散的思维收了回来：“啊，我认为永生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一个假命题，我们应该相信科学，虽然人人都有信仰自由的权利，但是一旦危害到云崖大陆、其他人的发展，个人虽有信仰自由，但是不能危害他人的利益，我觉得这就是不可取，甚至需要被取缔。”
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楚葵当然不会相信这些不可能的事情，她只相信科学，于是在她洋洋洒洒地说完了自己的看法之后。
高老头居然组织全班同学一起给她鼓掌：“这位同学的发言十分的精彩啊，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接收到一阵掌声的楚葵有点受宠若惊：“我叫楚葵，巫山楚雨的楚，青青园中葵的葵。”
“好名字，请坐吧。”
坐下后的楚葵，一时间大脑有点顺不过来，这个高老头对于她不信永生的看法是支持的，楚葵在发言的时候，细细观察了高老头的微表情，确实没有看见过一点不满，只有赞同的感觉，难不成今天高老头问她这个问题真的只是出于偶然吗？
这件事情她应该找个机会和贺春来说一说，毕竟贺春来和她一起经历了小草屋的所有事情。
下课后，高老头还特意叫住了楚葵，叫楚葵好好保持自己的想法，自己觉得楚葵是个有想法的人。
楚葵只记得高老头最后还和她说了一句：“现在像你这么有想法的少了，大多数人都像是一株草，风一吹，就往那边倒，楚葵，好好坚持你的想法吧。”
楚葵尊敬地和高老头道别之后，一个人带着小桶往外走去，却在出大院门的时候，看见贺春来站在门边等着什么人。
看见楚葵出来，贺春来走了过来。
楚葵也有些意外贺春来是来找自己的，不过这堂课上，贺春来好像就只和自己可以说上几句话。
“已经下课了，你怎么才来啊。”楚葵好奇地向贺春来提问。
和楚葵一样骚包的贺春来，贺春来今天稀奇的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面料映衬得贺春来的肤色更加的白。
贺春来缓缓开口：“处理了我答应过的事情。”
贺春来回想了那天，走出食堂，自己答应了楚葵，如果还有下次就教训一下江芯，不过依照楚葵的记忆力，她大概率是不记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说不定告诉了楚葵之后，她还会拿着糖葫芦来感谢他，他贺春来可不是小孩子，可不喜欢这些。
如果要是楚葵可以知道贺春来的真实想法，肯定会说：“好像没有这件事情吧！我压根没说下次去教训她。而且你未免脑补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