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尘起

    双七节日，民间一派热闹。晨起时便落起的雨丝丝缕缕，不远不近地能依稀看见山脚下有座凉亭的影子。

    雨滴顺着头顶的树梢滑下，年轻俊朗的青年自此走过，那身上好的云裳丝却没沾到半滴。

    ——

    行至亭子将近而又看不到的角度，凌竹蓦然停了下来，轻笑了一声出声道：

    “阁下一直跟着我，不知何意”

    他悠悠然地转过身，看到凭空出现的白衣女子，微挑了下眉。

    “弥山神女。”

    寒衣面色如常，全然没有被发现的窘迫，对着这个称谓不冷不淡地颔首。

    “仙君有礼了。”

    “倒也不是我有礼，”凌竹凝声道，“我只是好奇，神女何故跟着我这么个散仙呢？”

    寒衣微微笑了一下，神色似有歉意，“我是来告诉仙君，今日，你不能赴约。”

    “仙君想必知晓，弥山神女素来有自己的一套缘法。辞树还是个小孩子，她不懂可以，可仙君不会不懂。”

    凌竹不甚在意地摘了片旁边的树叶。

    “我是多少了解了些。可……”翠绿色的叶子被揉碎了扔在地上，“那又如何呢？”

    他这个答复，寒衣倒也不意外。

    “如何不如何，你比我更清楚。弥山不能没有神女，要破此局，唯有她了却此生，再由我继续担任。”

    凌竹顿了顿。

    “仙君是明理人，知道该怎么做。”

    顺着山路望去，亭子里的小姑娘穿着红装，正趴在栏杆上伸手接檐下掉的雨水。距离隔得有些远，看不太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想也知道，大概会不太开心地发着呆。

    “我不信所谓的命。”

    “巧了，我也不信。”寒衣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慢条斯理道，“做了神女之后，便不会再有人记得她。可你们不一样，你怎么说也是个散仙，总不会忘的……”

    说到这儿，她声音低了下来，神色也迟缓地像是出了神。

    “我自是不会忘。”

    凌竹收回视线，如是说。他整了整衣摆，神情尤有不虞。

    寒衣低头行了个礼，先人一步道：

    “那便多谢仙君了。”

    凌竹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也并倒不慌。

    “我看仙君还是不要出现为好。”

    凌竹不置一词。转身离开时，寒衣忽然开口道。她的嗓音听起来清冷而不疏离，莫名有种难以言喻的故事感。

    ——

    “我无意毁人姻缘，你们若真的有缘，待她继任之后稳定几年，天下之大，总有会相见的一天。”

    “毕竟……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

    凌竹彻底停了下来，冲着凉亭的方向再度看了一眼。他轻轻地笑了。

    “你说的对。”

    ……

    解决完了这件事，寒衣去了凉亭，带回了辞树。小姑娘倒也温顺，什么都没说就跟着她回去了，甚至还自请跪在了神像前。

    后来跪得久了昏倒了，便被阿暮带了回去。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没忍住轻声叹息。

    到底还是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