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梦
女孩冷冷地看了陈默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初次见面，越杉月，你的心理医生。”
略显稚嫩的声线配合着女孩有些冰冷的面孔，陈默晃了一下神，但很快反应过来，朝对方礼貌的点了一下头，道：
“你好，我是陈默。”
女孩又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十分小心的将手中的玩偶放在了旁边。
“它是大熊，我的助手。”
陈默诧异了一下，但随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越杉月对陈默这态度似乎有些不满，她抿了抿唇，脸色比先前又冷了一分，但她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坐直身体，皱着眉，开始打量起陈默来。
“你的情况，唐姐已经告诉我了。”
除了身旁的玩偶，越杉月并没有带任何的东西，但当她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陈默的视线不由自主的便被她那双眼睛吸引过去了。
在她的瞳孔中，陈默仿佛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圆盘，正在缓缓转动起来。
“闭上双眼。”
陈默慢慢闭上了双眼。
在他闭上没多久，空间一阵动荡，随后，他整个人仿佛突然来到了高空中，身体正飞速的往下坠落。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的睁开了双眼，然而，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小了，而他，正躺在一张有些简陋、小巧的单人床上。
他坐起身，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颇为熟悉的环境。
恰在这时，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推开门，背着小书包，焦急的跑进来，拉起陈默就想往外跑。
“快点啊，上学要迟到啦！”
上学？
陈默呆了一下，但很快，回忆来袭，他立马就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和爱孤儿院，他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在这里，收留着三四百个，因为浮岛降临那一天，父母发生意外而被独留下的小孩，陈默，也是其中一员。
其实，陈默小的时候一直不明白，他明明有哥哥，也有妈妈，为什么还会被留在这里。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除了自己，似乎没有人能看到陈言和母亲的存在。
“阿默，在想什么呢？”
陈言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陈默一抬头，便看向陈言正低着头，微笑的看着自己。
此时，陈默还是个背着书包，身高不到一米三，门牙还缺了一颗的小娃娃，而陈言，却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跟二十岁的陈默所看到的他，一模一样。
“阿默，再不走快点，你上学就要迟到了哦。”
陈言微笑的指了指前面，那个已经抛下他，快速奔向学校大门的小伙伴。
陈默看了看学校门口挂着的大时钟，看到分针即将转到12时，小脸一皱，也立马背着包，跑了过去。
陈言的轻笑声从身后缓缓传来。
画面一转，是陈默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这天，是他第一次在成年人面前提起陈言和母亲。
当时，他的班主任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陈默这个小孩有精神分裂，而是认为有不法分子想要骗拐陈默。
那段时间，每天放学回孤儿院，他那位特别有责任感的班主任都会送他回去。
也是从那时开始，陈默就很少在成年人面前提过陈言和母亲了。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他们都认为是他在恶作剧。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陈默也渐渐明白了自己身上存在着其他人所没有的秘密。
所以，后来，他学会了适当的隐藏。
画面一转，陈默又回到了他曾经租住过的出租屋外，他手中拿着钥匙，身后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此时，他刚下班回到家。
就在陈默要将钥匙塞到锁孔里时，楼下突然传来了李阿婆不满的说话声。
“哎呦，真是晦气，我们这栋楼居然住了一个精神病！”
精神病？
陈默握着钥匙的手下意识的紧了一下。
“就是，怎么社区都不管管啊，怎么让一个精神病住我们这儿啊，万一他发疯了打人怎么办啊！”
“管？怎么管？现在这世道这么乱，一天小偷，抢劫的，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警卫厅的哪里还有时间管一个精神病啊！”
“唉，那怎么办嘛，要不，我们往他门口丢点垃圾什么的？让他自己走？反正他这房子也是租的，又不是非要住在这里。”
除了李阿婆的声音外，还有几个平时和她一起聊八卦的大婶。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这几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过道里，大声谈论着他。
难道，她们不知道他刚回来吗？
陈默垂了垂眼睛，继续摸索着将钥匙塞到锁孔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平时一下子就能对准的锁孔，此时竟半天对不上。
“阿默，你就让她们这样说你吗？”
陈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他嘴角带着笑，右手灵活的摆弄着一把手术刀。
陈默清楚，他不高兴了。
“阿默，哥哥去教训一下她们吧？”
陈言的眼神隐约有些幽深，冰凉的手术刀刀刃在过道昏暗的光线下泛起丝丝寒光。
陈默眉头一皱，声音微微有些冰冷：
“陈言！”
靠在门边的陈言似乎愣了一下，随后，他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靠着墙壁，不再说话。
见此，陈默脸上的冰冷微微散去了一些，然而，还没等他将门打开，旁边的过道里又传来了不少人上楼的声音。
陈默下意识的侧了一下头，便看到李阿婆几人一人提着一袋垃圾走到他面前，然后，表情厌恶的朝他身上直接丢了过来。
哗啦——
满地的垃圾倒了一地，还有昨晚吃剩下的汤汁，稀里哗啦的淋在他的身上，一股发酸发臭的味道瞬间袭来。
陈默有些僵住了。
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几人便抬着手，开始指着陈默的鼻子骂：
“你这没娘生没爹养的，怎么还好意思赖在这儿！像你”
各种难听、尖酸、刻薄的话从几人嘴里吐了出来。
陈默瞬间安静了下去，眼神有些沉寂的直盯着几人。
陈言在一旁，如看好戏般，直勾勾的盯着陈默，眼神中的嘲弄不言而喻。
而就在这时，一名女子出现在过道里，她披着一头乱发，光着脚，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睡裙，浑身散发着一种极为不耐的情绪。
她慢慢的走到李阿婆几人身后，然后，举起了那只苍白得有些过分的右手：
“阿默，她们好吵，我想杀了她们。”
女人阴狠的抬起了头。
是他妈。
看着李阿婆身后，浑身散发着杀意的中年女人，和门边，嘲弄的看着他的陈言，陈默轻抿了一下唇，随后，慢慢闭上了双眼。
“你们，不是他们。”
咔嚓——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