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衣与阿暮

    那天下山跟婆婆告过别后，我就被她带回了弥山。

    山路崎岖不好走，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耳边只有些许雨落的声音。

    ——直到我们进入神女庙前，她才忽然开了口。

    她说，我是下一任的神女。她还告诉了我她的名字。

    ——她叫寒衣。

    大弥山是历代神女的所居之地。方圆百里，皆受神女庇佑。

    这是我上山的第二天，阿暮告诉我的。

    “神女庙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清静了，你来了正好！”

    她吊儿郎当地说道，手里拿着个桃子咬得很开心。

    阿暮在这里住了很久了。照她自己的话说，她是庙里的香烛所化，打那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陪着神女。

    “那你不是要有好几百岁了”

    听了这话的阿暮很开心，顺手扔了刚吃完剩下的桃核。

    “你很聪明嘛，我喜欢！”

    她笑嘻嘻地说，长发梳成了垂桂髻，配上她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看上去还没有二十岁。

    随后的日子我和阿暮都过得很开心。原先在村子的时候尚有婆婆管教我，来此之后我便彻底是“天高任鸟飞”了。

    我其实很少能见到寒衣。她带我回来时曾告诉我平日里要多读书识理，但这件事情的监督者成了比我还爱玩的阿暮，其结果自然也可想而知。

    “总这么天天玩也不好吧……”

    这天下午，刚和阿暮踢完毽子的我说道。

    阿暮歪歪头，想了一会儿后道：

    “可神女大人向来都忙着闭关，我都很少见她出关，更别提陪我说话了……”

    阿暮这么说，我想了想也就放下心来继续陪她玩了。

    然后出乎意料的是，过了没两天，很少出关的神女大人就出关来检查我的学习进程了。阿暮倒还好，我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怜兮兮地跪在蒲团上，愣是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虽然检查完她就又回去闭关了，但经此一遭，我和阿暮都不敢再像从前那般整日斗鸡走狗了。

    “我是真没想到，神女以后竟然要隔一周便出关来检查你习得的成果……”

    阿暮瘪瘪嘴，表情超委屈，“她原先一闭关就是好久的。”

    不过一会儿后我就发现，阿暮认真起来跟村子里那些上了年纪的夫子一样严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辞树你的字也太丑了！要练要练！”

    “啊呀啊呀，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不行，今天你就得背过这本书！”

    “识字不全看不懂书没关系，我给你念，你一字一句地记！”

    ……

    大概是因为活得久，阿暮对各种史书经典都得心应手。我每次听她讲那些东西都很头疼，还好阿暮自己也不喜欢这项差事，往往等我的水平能应付过寒衣那边就不怎么盯着我了。

    于是就这么慢悠悠地，我就长到了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