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谢天白皙的手，在小花猪身上轻轻搓揉着。
他拿了旁边架子上的皂角，用手指碾碎成粉末，打出白白的泡沫，在它身上慢慢搓揉。
原本小花猪也很舒服，享受似的闭上了眼睛。直到谢天的手指突然擦划过它胸前的六个小突起。指尖微凉，它一瞬间就懵了！
它是一只小乳猪，它是一只雌性小乳猪。
苏云河整个儿懵掉了，保持着闭着眼睛的状态——以前看《动物大百科》的时候，书上说，动物身上有几个乳突，就标明它们一胎最多能产几个崽崽儿。当然，这个说法并不严谨。没、没事……
苏云河一直试图在说服自己，可能在此时的谢天眼中，它就是一只猪。你如果是一个人类，会对一只猫、一只狗或者一只鹦鹉产生□□吗？不会。
所以，他的手一定是无意间碰到的。
忍一会就好了。
她感到自己浑身发烫，而那冰凉的手指绕着圈在身上摸来摸去。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睁开眼睛懊恼的说：“我、我洗完了。”
谢天的表情淡淡的，似乎什么都没想，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系在脖子上的红绸搭拉下一点儿，有一截儿浸入了水中，被水浸湿，变成了深紫色。深紫色上有黑红符文，金光一闪后隐隐浮现。
苏云河没有注意到这点，她只是觉得非常羞涩。挣脱谢天的手，自己草草的在铜盆中打了几个滚，就从水盆架上跳了下来。
“我、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这句话，小花猪连忙撒开蹄子跑，一个冲刺飞起，落到柔软的大床上。
“真舒服啊。”忍不住感慨一句。床上铺的都是绫罗绸缎，躺在上面就像陷在云朵里似的。迷迷糊糊，觉得好累好沉。
房内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它睡着了。
那个长身玉立的玄袍男人一直站在床边，等着它睡着。紫色双瞳闪烁着幽光。他似乎有些烦躁，晃了晃头。纤细白皙的玉指按在太阳穴的位置上揉了一下，再睁开眼，那双眼睛还是透着渴望的光。
倾身靠近床铺，指尖在小花猪的肚子上戳了两下。
喉咙上下滚动，他似乎咽了口水。然后伏在床边，对这个空气轻轻的“呋”了一声，在房内的四盏油灯同时熄灭了。室内瞬间黑的透不过气来。他悉悉索索的脱衣，上了床塌。
——
第二天，一大早。
“照顾不周啊。”
熊家老太太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款待众人。并且还置办了几辆马车，并且赠予了丰厚的年货和礼品。
这个时候，老太太才一脸愧疚的解释——当时，就是她派官兵去武双双和武大力那儿收缴了土豆和玉米。后来得知全是误会，觉得心中有愧，因此赔付了这些东西，让他们收下。
武双双脸上是有伤的，听了这话觉得十分气愤。但是转念一想，熊家既给吃又给住，还送了这么多东西。道歉的诚意也有，不必要揪着一点小事儿斤斤计较了。
于是，她莫不吭声的收下东西，装了车，自己坐到一辆马车上，扬起了马鞭子准备离开。
来到熊宅门口，熊老太太说：“苏姑娘慢走，朝阳城和荒木山离的不远，有空常来坐坐，我随时欢迎。”
现在已经是白日，晨鸡报晓的时令过了，苏云河又变成了人类的形态。上身穿着浅青色的连襟棉袄，红色衣领。
头上戴了一顶黑鼠毛帽子，将她脑袋裹得严严实实。朝阳城虽然暖和，但荒木山那边冷，不知道回去的路上大雪有没有封了山。该穿严实点，还是要多穿。
鼠皮帽子旁边有两个耳朵。将这两个耳朵放下来，绳子记到下巴处，就可以当一个口罩。口罩遮上，说话说不清楚。
老太太送行。
苏云河高亢道：“多谢您的款待。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再登门拜访。”
熊老太太挥着手中的孔雀羽毛雀翎圆扇。
没了牙的嘴瘪着，但是笑嘻嘻。眼睛虽然仍旧空洞凹陷，没有眼珠。这是双方都知道的——她太老了，是一只上了岁数的大熊猫。可此时，苏云河不觉得她这双如同骷髅似的眼睛可怕了，反而还觉得十分亲切，憨态可掬。
众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纷纷上了马车。
熊刚出来相送。
他拾掇了一下，不习惯穿这一身耽搁了时间，差点没赶上送行。他连忙道：“等等，我也有话要说……”
今天，他没穿赤膊马褂，衣着精致许多。穿着一身浅灰色锦袍，头发也用玉簪扎了起来，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脸上戴了个眼罩遮住了疤痕，倒显得他正派。
熊刚对着苏云河一拱手：“苏姑娘，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请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有用得到的地方，来封信支使就行。熊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谢谢熊大哥！”
苏云河现在对他一点芥蒂都没有了，反而还觉得这个人特别老实。她记得被这个人两只熊掌捧在手心中的感觉——很温暖。小心翼翼的托着，生怕小花猪掉下去似的。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个温柔的家伙吧？
“熊大哥”三个字出口，熊刚立刻脸红又扭捏了起来，匆匆拱手道别：“苏、苏姑娘慢走，不送了。”他赶紧退到了熊家老太太身后，低着头不再言语。
“瞧瞧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老太太叹气，忍不住就训斥了一句。也对着苏云河一拱手，道：“那苏姑娘慢走，咱们来日再聚。”
“好嘞！”
苏云河重新将鼠皮帽子的两个耳朵放下来，绑带绑好。然后从地上一把捞起了一只小猪——小猪白皮儿，粉嫩，身上没有花纹儿。腿间的两只蛋蛋十分硕大。一看就是一只未被阉割的雄性公猪。
小公猪表情木讷，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它被苏云河捞起来之后，就快速缩到了她的怀中。
苏云河坐到马车上扬起马鞭，喊了一声“驾！”
马嘶鸣，迈开蹄子朝前走。小公猪在她的怀中拱了拱，突然寻了个缝隙儿，从她衣服下摆的地方钻到了棉袄里面，小身子软嘟嘟的，和她肌肤相贴。
……
什、什么？
苏云河一惊，脸立刻就烫得发疼！
旁边的武双双看到她脸红的厉害，十分担心，开口问道：“猪神大人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
“我、我……”
苏云河浑身哆嗦，还是强忍着说：“没事儿，咱们继续走吧。”武双双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也扬起鞭子跟着车队慢慢走。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呀！
苏云河心里又急又气，恨不得把小公猪从自己的棉袄里揪出来，丢到地上去！谢天这个禽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钻入她的衣服里。她外面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连襟红领棉袄，可她里面却什么都没穿啊，连一件亵衣都没有。
众人还在跟她说说笑笑，苏云河不能当大家的面发作！只能板着一张脸，强忍着那种肌肤相贴的瘙痒感，咬牙红脸，默默的佯装无事。
他们从第二道城门经过，由深入浅，来到了第一道城门处。
熊家老太太给了一封通关信函，城门口的士兵看了信，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手一扬，说；“放人！”
“得令！”
几个士兵立刻去推青铜门，缓缓打开一道缝儿，然后彻底打开。沉重的门扉掉落在地上，“咚”的一声尘土飞扬。
车队经过第一道道青铜门后，朝远方的小路驶去。
城门口旁边贴着的寻人告示上，有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她正微笑。
她的父母也一大早起来提着米糊桶子，手中抱着一卷信画像，又来到了城门口。往城墙上涂了米糊腻子，将一副新的女孩画像贴了上去。白且干净的牛皮纸上，女孩仍旧笑得灿烂。她手中抱着一只木娃娃，娃娃没有五官。
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包括她的父母
不会回来了，她早就死了，所以尸体才能被杨思思附身。
画像在城墙上被风吹动，掀起了一个角。她的脸朝着车队行进的方向，静静望着。车队“吱吱嘎嘎”经过，然后远去，慢慢消失在了视线里。
——
朝阳城四季如春。
和它比起来，荒木山更像一个极端的地方。热的时候非常热，能够把人的水分蒸干。冷的时候非常冷，下一场暴雪，刮个几天几夜的寒风，不储备冬柴，就算人在家里也能活活冻死。
车队很快进入了荒木山地界。
天上飘的雪花，像鹅毛似的纷纷扬扬洒了下来。大家都紧了紧棉袄，戴好黑鼠毛帽子，以备风寒侵袭。车轱辘在雪上压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像磨牙一样的响动。马喘着粗气，压低身子，任劳任怨拉着车前行。
马车行进缓慢，在雪上行走并不颠簸，让苏云河昏昏沉沉的，有点想睡。
幸好小公猪钻入她怀中，跟她肉贴肉，并没有做任何僭越的行为。苏云河扯开衣领往里面看，它肉嘟嘟的一团正蜷缩着小蹄子。似乎是睡着了。
“哈……”
苏云河自己也犯困。
长叹一口气，她双手搂着肚子，就像一个孕妇在抱着孕肚一样，慢慢往马车车厢里移动。
一共有六辆马车，熊家老太太出手阔绰，每人都分配了一辆车。就连柳尚元这个书生都要仰着马鞭，不熟练的赶车，跟在车队的末尾后面慢慢走。不然，没人照看，半路上东西颠掉了，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