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谢天咬住鬓角的一缕黑发，语速极快：“前几次，我给你的金色锦囊，让你等遇到第三件事的时候再拿出来用，还记得么。”
一边冷静开口，一边施了洛水咒将她身上的处处火苗熄灭。
被他的眼神感染，苏云河冷静下来。
“金色锦囊。”嘴中喃喃，她闭上眼睛进入了灵识领域内。在空中一捞，白光一闪，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就多了个布袋子。
为了保险起见，她都将这些贵重物品存在了领域内。随取随用，倒也方便。
拿到锦囊，赶紧睁眼回到当下。
她：“谢天，然后呢？”
他仍旧扛着她往前跳跃，玄袍猎猎生风。
谢天道：“打开它，念上面的字。”
苏云河赶紧拆锦囊，手指忍不住颤抖。里面是一张白色字条。字条上写着几个娟秀毛笔小字。字迹熟悉，她不顾上思考那么多，直接比着上面念。
“你像个人。”
这是什么……
这不是口封吗。
苏云河一愣，看向谢天的后脑勺。
黑亮柔顺如同海草一般柔软的发丝拂在她脸上，很痒。谢天没回头，却像后面张眼睛了一样突然声音清冷开口。
“继续念。”
“哦。”
苏云河立即拿起字条，继续念：“你像个人，你像个人，你像个人……等等，这没用啊。”
她停下，看向天空中那双新月一般巨大悬在空中的狐狸眼。到处都冒着岩浆，有些红黄色的洞里会长出蘑菇一样的水泡，水泡炸开，飞溅的液体落到身上就烧出一个黑洞。
一切都在持续，他们还在危险中。
谢天没回应。
他身体的爆发力变弱，速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快了。虽然回到荒山遗址，他获得了飞升之前的一些灵力，可毕竟还是亡羊补牢。眼前，那扇紫红色的漩涡之门离他们越来越远，谢天咬住了下唇。
谢天：“云河，继续念。”
他声音沙哑，她也着急的浑身冒汗。
“你像个人，你像个人……”
两个人都在坚持着，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她的嘴唇都干得起了白皮。那扇门已经离他们很远，几乎变成了一个小点。
就在这时，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梦境世界中，鹅毛大雪倾斜而下，将脚下的路覆盖，就剩下谢天留在身后的一行行印记。
地表冒出来的岩浆消失了，红黄色洞里长出的水泡被冻成了圆球。一个个玲珑剔透，像是琉璃灯笼盏一样，里面燃起了簇蔟青蓝色的烛光。
温度降下来。
苏云河继续念着那句话，抬头看向赤狐。
雪花不灵不灵，织成了一件白色的衣裳。它穿上了那件衣裳，后脚踩着地，吐口水在一只爪子上撸了撸脑袋上的毛。声音贱兮兮的，带着卑微和哀求。
“我像个人吗？”它开口，在天空中悬浮着。
他们分明离得那么远，可这句话却像说在她耳边。
苏云河心有所感，扔掉了手中那张纸条。纸条被风卷上了天，消失在茫茫大雪中看不见。
她看着狐狸，发自内心说了。
“你像个人。”
你的贪嗔痴，你的悲喜哀。
和人并无差别。
这句话出口，天上的雪立刻停了。
一扇紫红色的漩涡之门开在眼前，谢天背着她毫不犹豫的往里一跃。在梦境世界坍塌的一瞬间，她听到了一声。
“谢谢。”
从门里出来，眼前漆黑一片。
谢天撞倒了什么东西，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她也被摔了出去，压在谢天身上。他喘着气，她也喘着气，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们还惊魂未定，回到熟悉的室内，仍心有余悸。
——
他点了灯。
手指一挥，一簇火苗在他如玉般的指尖蹿出。
借着微弱的火光，苏云河看到他的脸离自己不过咫尺。
她趴在他胸口，几乎下巴抵住他的唇瓣。彼此触碰的肌肤摩挲相贴，痒得她浑身发颤。
谢天真好看。她心想。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云河就知道他很好看。趴在他胸口，鼻腔间满是谢天的味道。她心神恍惚，心跳加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突然凑了上去。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大胆，举着火苗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他紫色幽瞳，映照出她的脸旁。
“啾……”
她一下吻了他。
闭上眼睛，无需去看。
只轻轻低头便寻到了柔软。唇瓣相贴，她欲罢不能。忍不住双手捧上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谢天手上还捏着火诀，皱眉，生怕火焰烫到她，高高举起手撑在头顶。他此时就像手脚被束缚的一只野兽，仍由她骑在腰间。
谢天声音沙哑：“云河，别动。”
苏云河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她亲他的唇，他的额头，他的眼睛。细细啄吻。
室内火苗跳动，她和他的影子落在墙面上，烛火跳动一下，他们的影子便晃一下。她吻住他，轻声呢喃：“谢天，谢天……”
他回应的很笨拙。
谢天脸色绯红，眼角也绯红，微微喘着气。
他看向她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吃了似的。
苏云河哪里知道一个简单的吻就让他方寸大乱。心魔肆虐，几乎是在她俯身的瞬间就吞噬了他的神识。
可他不能，也不行。
他是邪神。
不知何时就会死。
谢天微喘：“云河，停下。”
苏云河跨骑在他腰间，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
他头上戴的白玉冠已经在混乱中被她拆掉了，因此三千发丝铺在地上，铺在他身下，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他在潭水上漂浮着，可她已经在水下。
她拉着他腰带，只要轻轻一解。他就会跌下来，和她一样沉浸在无边深水中。她想这样干，可他似乎有些抗拒。单手覆盖在她纤弱的小手上，声音沙哑带着无奈，轻轻开口：“云河，不要。”
苏云河停下了。
她撑着胳膊，有什么东西从衣裳里滑出来，带着一丝重量在脖间左右摇晃着。她重重喘气，整个室内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他也不好过，额间渗了汗，眼睛通红，嘴唇微张。用一种惹人怜爱的神情，仰视着她。
脖子间的东西还在晃。
烛火跳动，墙上也有一个物件的影子在晃。就像老式挂钟的摆件，滴答滴答，随着它的摆动时间也在流失。她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
“算了。”
苏云河附身于桃枝木娃娃，只有一只脚可以跪立。双手撑在他头两侧，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打算起来了。
可就在她起身之时，脖子被一根无形地绳索扥住，低头看，谢天纤细白皙的手指勾上了她颈间的一根细黑链子。
谢天眼神黯淡：“这是什么。”
烛光微弱，他用力扯了一下。
她被迫身子下压，双臂直直撑着地板才没彻底落在他胸口上。
谢天声音清冷，目光生了寒意，她突然心中畏惧，不愿意再亲近了。
苏云河目光闪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冰冷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往上滑，指尾轻轻一挑。一个有些重量的物件就被他从她贴身衣物里勾了出来。
是一条雕刻成鳄鱼牙水滴形状的项链，白牙系黑链。
即便是昏暗的烛火下，它都表面涂着一层白釉般，散发水润清透的光泽。
谢天面无表情的说：“谁给的。”
谁给的，有什么关系吗？
苏云河心中涌出一股叛逆的厌烦，不想回答。
撑着了腰背就直接起身。可谁知，他手指勾着项链不放，只轻轻一扯，她就被勒得动弹不得。
“谢天，松手。”
谢天不松。
苏云河更加恼火了：“我也不知道谁送的……”
这话说出口，脑内闪过一个破碎的画面。似乎是帝江在庙前拎着这条项链在空中晃荡，和她说了什么话。猛然记起，她当时好像说了个名字——计蒙。
计蒙送的项链。
心中尴尬，刚才还说不知是谁送的，现在又改口是光山计蒙。总感觉哪里奇怪，像是心虚撒谎的孩子。
可她心虚什么，撒谎什么。她又没做错事情，大胆说就是了。
苏云河正要坦率开口，谢天替她应了。
谢天左侧嘴角上扬，深蓝色瞳孔浮现出两簇幽冥之火，左眼下的泪痣点在白皙的脸颊上黑得刺目。他整个人都笑得诡异，甚至说……邪气。
他说：“计蒙给的。”
苏云河一瞬间愣在原地，傻乎乎点了点头：“嗯。”
谢天手指勾住项链往下拉，她的身子也低伏往下走。
他们的脸再次贴近，只是这次主动权被他夺去。他几乎没有呼吸了，胸膛没有起伏，静的如同一汪死水，死水映照着她的脸庞，像是要将她溺死似的等待着。
谢天说：“云河，这是计蒙仙君行云布雨至关重要的法宝，名唤潢河牙。是他飞升之时，就携带在身上的宝贝。使用之人，手握潢河牙在自己的牙上一磕，两牙相撞，则风雷乍现，降雨半寸。”
这么说……
苏云河心中一喜，岂不是得了个大便宜？
正高兴，赶紧握住项链坠物贴在脸上蹭啊蹭。有了这个潢河牙，她以后就能呼风唤雨了！喜不自胜，直接朝他脸上亲了一口。
苏云河开心：“谢谢你啊，谢天！”
谢天双眸晦涩，盯着她一发不言。
苏云河沉浸在情绪中，哪里察觉得到他的不开心：“哈哈哈，有了这个潢河牙，我就能在荒木山横行霸道了。到时候谁敢对猪神不敬，就淋他个落汤鸡……”
正兴奋叫嚷着，突然有个柔软的东西堵了上来。
谢天仰头。
他脖颈抬高，锁骨突出像银鱼的两条背脊线。玄袍领口松松垮垮系在身上，她双手不自觉攥紧冰凉柔滑的衣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他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