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谢天愈发沉默。
“呜呜呜……”帝江全然没察觉到这种氛围，擦着泪水，又拽住小肥鸟的翅膀，不顾它胡乱扑腾翅膀打在他脸上“啪啪啪”的响。
帝江扬起仍旧淌着热泪的双眸，对着谢天道：“上神，我守了你一万多年。从来不求你感念，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长大。如今，听你一声谢，我的心都要化了。”
苏云河尴尬的用蹄子捂住了眼睛。
帝江啊帝江！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果然，捂着眼睛的功夫，听到谢天咳嗽一声，然后便是水波“咻咻”的声音，还有青鸢的大叫，和“砰砰砰”扎在皮肉的声音。苏云河听见帝江呜咽闷哼，然后就没动静了。
移开小蹄子：啧，好惨。
没想到谢天和青鸢的第一次联手，竟然是为了揍帝江出气。
打完了，小变色龙身上扎了两根羽毛正“簌簌”淌血。谢天面无表情的将它抓起来放入洗澡的木桶里，搓洗。
帝江哀嚎：“上神，好痛啊……”
谢天冷着一张脸，手上力道轻了些：“……”
“呼呼。”青鸢打累了，正在一旁做拉伸运动。
所以，苏云河就看见——小肥鸟一边翅膀插腰，一边翅膀高高举起，往左侧倾斜一下，往右侧倾斜一下。后脑勺的那块秃头迎风吹拂。
它眯着的眼睛，扬起长脖子，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像是在说——我秃头怎么了，我秃头怎么了？我秃头吃你家大米了么？再说你把我娶了不就好了么，哼哈，便宜你了。
苏云河：……
今天晚上，真是集体沉默啊。
——
混战了一番，很快大家就静了下来。
只有谢天拨弄水的声音，“哗啦啦”清晰入耳。
他一脸认真的擦洗着小变色龙，神奇的是……清水撩拨过的地方，帝江的伤口逐渐愈合，血渍也被冲洗干净，光滑的蜥蜴鳞片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仍旧是赤脚。
苏云河这只小花猪，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谢天白皙如同羊脂玉一般精致的脚踝，露在外面。脚趾头因为受寒微微发红。他却对着一切毫无察觉，垂头继续清洗。白玉冠的两条发带儿垂在颈项间，伴随弯腰的姿势，滑入玄衣内。
苏云河的视线，也跟着下移……她心中不免浮想联翩起来，事实证明美色真的会让人上头。这是喜欢吗？应该，不算吧。
只是馋对方的身子。
如此想着，她没注意到谢天的身子僵了一下。
小花猪心思逐渐沉淀下来，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有一种莫名的慵懒感。。
谢天洗完小变色龙，又将小肥鸟拽了过来，不顾它的翅膀扑腾强行清洗。最终，两个体型差不多的神兽，站在风中瑟瑟发抖。谢天蹲下身，用自己的衣角将它们一只只擦干，然后推了推帝江。
谢天声音温柔：“去取暖。”
“上神！”帝江一脸感动，赶紧推搡着小肥鸟，两个家伙往破庙里走了。
看到这一幕，苏云河忍不住发笑。一边猪叫，一边哼唧。四只蹄子瘫在地上因为笑得太厉害腹部肌肉抽搐，像是猪发癫痫一样。
“笑什么？”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苏云河还没反应过来，白皙修长的手就伸过来，抓住她的一只小蹄子，往上一拎。
她立刻就像被运送到屠宰场等待杀掉的猪，吊着一只腿，在空中左右乱晃，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谢……”
名字都没喊完。
“咕噜噜！”
就喝了好几口水。
苏云河剧烈挣扎，拼命挣扎！
它吊在半空中像受刑一样脑袋反反复复浸入木桶，“咕噜噜”冒着泡泡儿。我才不要喝洗澡水啊喂。而且还是你们三个人混合过的……
呕，血味，牛肉汤味儿，虽然还有谢天身上的青草柑橘香味……她猛然察觉自己也不会游泳！（小丑竟是我自己）
——
浸在水中。
眼睛好涩，略微刺痛。
看不清东西。
扭曲的水面映照着圆圆明月，在她头顶形成一片白光。
苏云河在水下睁开了眼睛，屏住呼吸。头发像水草一样缠绕着向上升高，她憋得胸口发焖，看到了自己两条纤长的藕臂，下意识朝着水面抓了过去，却抓到了一只手。冰凉的触感，被电击的感觉。
她仍由这只手将自己拽了上来，十指相扣。
“噗，咳咳咳……”呛了几口水。
月色温柔，谢天的目光清冷。他的玄色衣袍，和她白嫩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此。苏云河这才注意到自己变成了人形。
朝上看，白皙的臂膀、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还有丰润的胸脯……啊啊啊，为什么她这次变回来是光着身子的，没穿衣服？
少女一瞬间脸红如血，身体也泛上粉红，保持着在木桶中站立的姿势，迎着谢天的目光，傻愣愣站着。双臂垂在两侧，弧度优美的腰肢盈盈若柳，直到一阵冷风拂过，冷得她抱紧了肩头，她才后知后觉一声尖叫！
“啊！！”
下一秒，嘴边微热。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玄色衣袍打了个转儿落在她脑袋上。紧接着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谢天声音低哑，附在她耳边轻声叮咛：“嘘，别出声。”
他强壮有力的臂膀怀抱着她，紧紧禁锢着。
苏云河被迫后背贴他的胸膛，就像是一堵刚墙。肌肉蓬勃的爆发力，强壮咚咚的心跳声……她实在没料到，谢天修长纤弱的小身板只是一种伪装。真正的他，竟如此霸道。
他说：“被他们听到了不好。”
他们是指帝江和青鸢吗？嘴被堵着，她只能点点了点头。
头上盖着玄袍，能透过薄布的缝隙看到谢天凑近的那张脸，精致的薄唇微微开启，鼻尖不知是被风吹得太冷了还是怎样，泛着一丝浅浅的晕红。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隔着一层玄色衣纱，他们呼吸纠缠。苏云河的心剧烈跳动，喉咙发紧。
她：“松开。”
第一感觉就是羞恼。
她试图挣开，他却一只手牢牢搂住她。
谢天另一只手用玄色衣袍擦着她湿漉漉的长发。直到擦得干了一点，没有水珠滴落。谢天才松开搂在她腰上的手，闷哼了一声。
他说：“擦干，别受凉。”
“我的衣服呢？”苏云河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别的都顾不上，身上冷、鼻子也酸酸的。夜深了，谢天将他的衣服给了自己，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谢天没回应，突然倾身靠近。苏云河吓得一闭眼，他要干坏事么！她现在没穿衣服，身上还湿哒哒的。但闭上眼睛，等了好久……
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犹豫地睁开双眸。视线被玄袍遮盖，耳边听见脚鸟，鼻间闻到花香。她就轻轻一扯，头上盖着的玄色衣袍给掉了下来。
——领域。
果然，她应该猜到。
谢天已经是今日第二次将她拉入领域内了。
她面前摆着一张桌子。
桌子上摊开了好几件款式颜色各异的漂亮衣服。有一个巨大的屏风隔开了空间，透过屏风后面模糊的影子，能看到谢天。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挑一件你喜欢的。”
苏云河的目光转移，放在了衣服上。
每一件都很漂亮。浅青色对襟长衫+浅粉色紫牵牛花抹胸襦裙，这是她上次穿过的，没想到他记得，而且还原的很好。衣服上还摆了一枚树叶。
微愣。
她猛地想起来，这片树叶是当时老村长插在她鬓角上的。没想到谢天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估计以为这树叶是她喜欢的头饰，所以才一并变化出来了吧。
真细心，啧啧。
不知道用这种手段骗了多少女孩子。（生气）
旁边是一件面料红色，款式简单的蒙古胡服。她在《元朝秘史》里看过插画。以前学校的校草说她爱看书，当时她看的应该就是这本。
真不知道，她是给了那位校草giegie什么错觉，才会以为看蒙古帝国铁骑的她，是一个忧郁的萌妹？咳咳，扯远了。总之，这是一件保暖的胡服。
刚洗完澡，怕她着凉？谢天为什么这么温柔啊……苏云河叹气，心情复杂极了。万一以后她真的喜欢上这个邪神怎么办。
综合考虑，苏云河穿上了前一套的下半身，浅粉色紫牵牛花抹胸襦裙，和后一套的上半身，窄袖带毛领的胡服褂子。一旦热了，将毛领直接解开就是。
“换好了。”
她说完，巨大的屏风缓缓消失。
另一侧的谢天，迈步走来。苏云河一眼就注意到，他脚上的鞋子，是一双龙纹白底鞋，金色的闪粉在不灵不灵。
他灵力恢复了吗？
谢天身上穿了三层衣。分别为红色内衬，藏蓝色内搭，以及浅青灰色外衫。配上他脖子缠着的红色绸带，前端束发、后面留了一些头发披散及肩，显得整个人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看的有些发呆。
他：“怎么了，不好看么。”
谢天的声音有些迟疑，扬起袖子往自己身上瞥了一眼。然后，抬头换了副神情，笑盈盈的看向她，似乎在说——很好看吧？快夸奖我。
当然，这些话是苏云河在内心脑补的，估计打死谢天他也说不出口这样的话……但总之，他给她的感觉多了一些温暖，不那么冰冷了。
“好看。”苏云河回了一个甜甜的笑。诚实的点了点头。
灵识领域内，时间流逝的会比外界慢一些。他们面对面站着，彼此也就一丈远，有些局促、也有些尴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脸上又开始发烫，连忙在脑海里检索话题。
对了，有一些正事急需和他商量。
“谢天。”苏云河不好意思的开口，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有几件事想跟你说。第一件事，是农妇身上的伤口化脓了，我需要一些治病的金疮药。第二件事，是废弃菜园的狐狸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