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与幻境
其实几人都很早就起床了,只不过是羽尘第一个从床上翻起。
现在时间也才凌晨,还有一个多小时可能才会天亮。
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枭的尸体旁边,蹲坐着。
两个人都在看着羽尘呆滞的背影,老幺皱着眉头轻声细语:“小尘……”
谷看了片刻之后,继续躺下准备再靠一会儿:“没事的,会没事的,身为朋友,得尊重朋友的意志。”
不久后,羽尘悠悠开口道:“我都听到了二位叔叔,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
谷轻佻的看了老幺一眼,老幺嘴角微微抽动。
谷摇摇头,眼中略微有些深沉:“让他安息吧。”
羽尘起身,面向谷和老幺。
“其实这样也不错不是吗?只是难免有点孤单。”谷和羽尘对视片刻后,轻笑道。
羽尘眼中平静了许多,点点头。
得到了赞同后,二人起身和羽尘一起开始搬动枭的尸体。
一棵看起来似乎还有点细小的树下,三人在一个三角锥前方默哀着,时间已经来到了太阳高升的时候。
树林在处于秋季的环境中,东南风顺着山谷吹拂过来,沙沙作响的枯叶象征着几人复杂的心声。
几人立于三角锥前一直站到了中午,而新建的石头三角锥上,也被风布下了一些枯叶,和这山林一样。
羽尘从失神中缓过神来,肚子饿了他往腰间一摸,那是一把砍刀。
这是枭的砍刀,羽尘记得这把刀枭似乎已经用了好久了,单手在腰间抚摸片刻。
他取下砍刀,翻来几块石头,将其半埋了进去。
谷上前,拍了拍羽尘单薄的肩膀叹了口气道:“走了吧。”
片刻后几人回到了山洞里,把一些闻起来还新鲜的斥源放到一棵砍到的树枝上后,三根绳子一人拖一根便开始了归程。
出山的时候其实要比进来的时候简单得多,他们拖着走开始爬坡上路,山坡只有几公里,上了坡后就是下坡路了。
来到山顶旁边,树林中传出的动静太大几人只能放下手中的绳子找地方躲藏。
不远处的大叔后三人都探出头看着斥源尸体的方向,等候片刻一只体型庞大的生物跑了出来,它二足行走一只手撑着树走了出来,身高足有三四个羽尘高。
头似猪但长有犬齿单手双足,单臂有半个身子那么长,利爪长度让胆子小的人看了都可能会被吓走半条命。
“山猕。”老幺小声说。
羽尘清醒的明白这是对自己说的,几人不敢有丝毫动静,继续趴在树后观察着它的行动。
它爬到斥源们的尸体旁边,然后用它的单爪分割斥源尸体。
好像到了让它满意的程度后,它双手撑地把头勾下去后就开始了大快朵颐了起来,吃相相当难看,斥源鲜血到处飞溅本来,地面枯黄的树叶在鲜血的渲染下逐渐变得妖异了起来。
三人看着猎物越来越少。
谷和老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转头准备看一眼羽尘,却发现羽尘也在看着他们,眼神坚定。
但是他们明显不想带羽尘玩:“小尘啊,一会儿我们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你找机会溜走。”
但是羽尘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好吧,犟不过你,跟你那傻子老爸一样,那一会儿就在这里,如果我两不行了就赶紧走吧,你还年轻,还要走好远的路。”老幺心情复杂。
这次羽尘眼神变得迷离恍惚,默默点点头但是之后,眼神又变得坚定,摇了摇头。
看着羽尘,谷和老幺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场景。
谷走到羽尘面前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人,总是如此,就正如这天地万象总有无数个流向,心象、物象、理象、表象、虚象等等,都不过皆为所可定义的一切。”
等候片刻谷看着羽尘又继续说:“某件事结束了,本就是下一件事的开始,不必介怀,没有觉悟,没有所求死在这荒山野岭,因果对不上,孩子。”
谷接着说:“前一句是你老爹告诉我的,虽然我一直记得却不理解,现在送还给你,再送你一句我自己的想法。”
羽尘心情复杂面部在互相缠斗,最后这些通通都化为了一个苦笑的面容:“谢了,谷叔,我会记住的,我也会不给你们添乱的。”
谷轻笑摸了他的头一下,于是和老幺转身拿好手里的弓砍刀,向着还在吃斥源尸体的山猕慢慢摸过去。
谷与老幺躬身悄悄的接近,但是常年生活在丛林的野兽怎么会没有察觉呢?虽然老猎人的经验也有作用。
就在谷和老幺接近到离它还有十多米的时候它回头朝着老幺和谷的方向龇牙咧嘴发出几声吼。
它在空气中用它的鼻子嗅了几下气味,看样子因为旁边的血腥味它不确定老幺和谷的具体方向。
在谷往老幺反方向丢出一块石击起树叶清脆的声音,山猕转头看着石头方向的同时谷向前方看着他的老幺点点头后赶紧往回跑。
山猕发现目标后暴起追出,在它来到老幺所藏身树不远的时候。
老幺抽出砍刀直接刺向它的眼睛,但它反应过来了,稍微偏头一了一些,后足刹车形成了一个漂移,老幺的刀还是刺中了它的肩膀。
老幺达成目的后果断绕着树跑到了另一边,山猕则是彻底狂暴,爪子在空中飞舞着,老幺的背部浅浅的挨了一下,只见白骨从运动的肌肉群间闪过,而老幺则已经逃离了危险区域。
羽尘看得胆战心惊,想冲上去帮忙,手脚却瑟瑟发抖,那生物的巨大,对于他来说太可怕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上去能帮上些什么,成为累赘或许比这样旁观要傻得多,他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腿部,压制住了还在抖动的身体,呆滞的看着远处的搏斗。
山猕似乎想要继续追,在它爬行蓄力的时候一支箭穿过树木射了过来,击中了它的眼睛。
它忍不住疼痛爪子拍了一把,箭矢的后半段直接折了,还有一段留在了它的眼睛里。
不过这时老幺已经绕到了它的背后,捡起谷留下的另一把砍刀,直接蹬树跳起砍刀刺向山猕的脖颈。
刺破皮肤到了肉体内部的柔软感和拉扯感让老幺知道,自己已经得手了,不过或许因为疼痛的关系,山猕明显没有感觉到,它的生命即将消逝。
老幺从后脖颈环抱住它,它随即吼叫站起来甩动身体,想要把老幺甩下来但是尝试无果后又带着老幺撞击树木。
但是老幺的身形可没办法与它相比,所以在山猕自身体型的保护下,老幺完好无损,而它则是几近昏厥,情况如此老幺赶紧伸手拉动全刀柄。
双手双脚一放一蹬刀在他的皮肉里被拉动,借住它自身的摇动的力量把它的头都差不多给割掉。
轰隆!
终于,它失去了抵抗能力倒在了地上,身体鼻息还在抽搐一般的律动。
老幺从它身上跳下来的一瞬间,腿就软了下来直接瘫坐在地面上,后背已经被汗水和自己流出的血水打湿了。
谷怕它回光返照硬是把它的一个头除了颈椎,全部气管血管砍断连接,也才过来帮老幺查看伤势。
羽尘反应过来,赶忙冲上来站在二位叔叔旁边,手足无措的。
谷在处理好老幺的伤口之后瘫坐在地,羽尘则手舞足蹈的说:“没事吧!老幺叔!还有谷叔叔!要喝水吗?!我去找!”
谷强颜欢笑对着羽尘低声说:“没事,进山捕猎这都是小伤,找点止血草来涂一下就搞定了,今晚前还得回到镇子里。”
还没有说完,羽尘就跑到了枭带进来的行李中开始翻找,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止血的草,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东西羽尘楞了片刻。
看了看谷和老幺躺在树下,于是快速的跑过来将其递给了谷。
谷看到这些东西后楞了几秒钟,也没有说什么,就赶紧将止血草揉碎给老幺涂上,再次包扎好之后,擦了把汗:“好了,得加快脚程,晚上的山里可比这危险得多。”
说完就起身。
老幺也点了点头跟着站了起来,后背的撕裂感给他弄出了一脸的冷汗:“嘶——”
但是一咬牙,跟着谷拿起刀处理起了山猕尸体。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就搞定了,他们把不重要的头部扔在了林子里,那东西又重又没有多少肉,有伤员尽量只能轻便行事,接下来就变成了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在前方拉着,后面跟着老幺。
羽尘切身的体会到了自身的体弱,在拉到山顶的时候,就脱力一屁股坐了下来喘大气。
老幺和谷让他休息一会儿之后来追他们。
羽尘点点头同意了,不过看着二人坚定的步伐,老幺的后背还在渗血,他开始了自言自语:“一个受伤的人都能坚持,我又凭什么,活下去就必须拼尽全力的磨砺自身,我必须有力气继续走下去,我也一定会有!”
意志的催动,羽尘感觉似乎有一股暖流席卷了全身,不知道怎么的又站了起来追上了二人拉起第三根绳子。
老幺看着羽尘坚定的模样,惨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在傍晚时分,他们赶到之前集合规划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回镇里叫家里的人们出来分猎物了。
羽尘看着有些疲惫的两位叔叔高呼道:“你们稍微休息一会儿,我到镇上叫人!”
羽尘疲乏的样子同样也映入他们眼中,老幺和谷心里都有点疼。
不过老幺和谷并没有劝他休息一下,而而把是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羽尘拖着沉重的步伐慢跑回到了镇里。
首先是先去广场看了看,果然是有几个人在那里等着他们,于是他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之后,就准备先回家一趟。
走进小院里,看到他老妈在端着一盆水好像正要出去外面。
他低着头,语气低沉道:“妈,我回来了……”
正在收拾家里的羽尘妈妈抬起头打趣道:“好小子,今年收获如何?你爸呢?”
沉默的气氛持续片刻后。
哐当!
他老妈手里刚刚拿起的盆掉落到了地面上:“我知道了,没事的。”
她脚站不稳东倒西歪的,羽尘想要过去扶着她却被她一把抱住。
泪水继续往下掉,落在了羽尘的脸上,羽尘泪水也跟着流了出来。
闭上了双眼,只是感觉突然好困,然后就羽尘就晕过去了。
然而活着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就正如你觉得你看到了它一样,有一才能有二的想法与思考永远都在禁锢着你,从其中你能得出的结论除了有与无还有什么?这一个死循环,无聊还是有趣?谁也给不了一个总括的答案。
一切不过都是随自身变化而变化,而你又随别人的变化而变化,都不变,却都变了,果也是因,终究逃不过,也无法逃。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升起,羽尘睁开双眼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全身酸痛,起身都费劲,而且心情并不是很好。
但他还是挺着身子,来到了谷家的小院,谷已经在小院里劈柴了:“谷叔,你没事吧。”
谷放抬起头,看向羽尘:“我没事,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之后他放下了手中的活,往羽尘的方向走去,招手示意他进来。
看到示意后,羽尘点点头也在走向他:“老幺叔呢?”
二人相会。
谷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进去坐坐吧,里面说吧。”
羽尘摇摇头:“不了,我想出去走走,过来打个招呼,顺便看看老幺叔的伤怎么样了。”
谷有些惊讶:“要出远门吗?”
羽尘点点头。
谷看着沉默中的羽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老幺现在正享受着他老婆的照顾,不用太过担心。”
羽尘停顿片刻想了想接着微笑着点点头:“那么我先走了。”
谷摆摆手,走回了小院拿起工具继续劈柴。
羽尘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