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剖出自身灵根, 相比下来，如同活生生的挖出心脏一样痛苦。
人类所谓的灵根就相当于灵兽的内丹。
本以为灵根互斥，但却很容易的融入到戚稚胭的灵海之中与她自身的火系灵根相互交融。
对此燕茴并不意外，毕竟喝了她那么多血, 她还与戚稚胭双修过那么多次, 互斥的反应不会很大。
内丹离体, 燕茴差点就被打回原形，要不是她吃过乾陵，剖出内丹的当下就得魂飞魄散了。
“如今还有多少日子了？”燕茴询问道。
【查询结果：任务时间根据宿主自身情况核实：三天。（不良因素：因原身根基受损严重, 会造成猝死, 影响任务时间变动, 请宿主及时调整任务进度, 尽快完成任务！！！）】
三天，够她说一句再见了。
碧落清门攻打万魔宫这件事, 戚稚胭清醒过来才知道, 她没想到自己会昏迷这么长时间, 但戚赫跟她说这就是吃了千雪凝花的作用。
但看到燕茴还在万魔宫时, 她内心既高兴又觉得愧疚。
“你为什么不和你师父离开？”戚稚胭还是想问。
燕茴眼神带着“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的眼神看向戚稚胭，无奈笑了笑，“你说呢？”
戚稚胭心里一紧，明知理由却还是问道：“为了我。”
“对。”燕茴看着她, “我与师父说心悦于你, 希望师父成全, 师父便答应了。”
戚稚胭没想到燕茴会这么说, 也没想到元无涯会轻易答应燕茴这个匪夷所思的请求。
“元无涯没有大怒吗？”戚稚胭都能想到燕茴说出心悦她时，元无涯一定很生气。
燕茴叹了一口气，无奈点头：“确实生气了, 但我意已决，师父也没有办法。”
戚稚胭咬了咬嘴唇，握住燕茴的手，欲言又止，“燕茴”
“嗯？”
戚稚胭吞吞吐吐道：“我阻了你的大道，你不生气吗？”
燕茴表情疑惑，似是不解，“什么意思？”
戚稚胭想了许久，还是把实话告
诉了燕茴，她不想再骗她了，哪怕被她杀了。
全盘托出，梦境照入现实。
只是刺入身体的不是方一泽的伏斩剑，而是燕茴冰晶凝成的冰刃。
这一点，戚稚胭还觉得有些欣慰。
“对不起，”她眼下除了这句话根本说不出什么了，“对不起。”
燕茴语气冷漠，眼神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我当时真的该任由你灵力暴动死去！”
能把燕茴逼成这般口不择言，戚稚胭觉得自己也是厉害了。
戚稚胭自嘲道：“对啊，你当时就不该救我，也不会被我这头不知报恩的恶狼盯上。”
她抓住冰刃，狠狠的往胸口里一戳，“杀了我。”
“好啊，”燕茴眸子一压，目光里闪动着森冷的光芒。
戚稚胭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燕茴杀了她。
但没等来燕茴动手，戚赫给她的保命法宝护住了她，动静太大，还把戚赫引来了。
戚赫见到燕茴想要杀了戚稚胭，当时发怒，喝道：“尔等，找死！”
抬手直接打过去，招招狠厉毒辣，燕茴根本不敌戚赫，接连受了戚赫好几掌，吐血连连。
戚稚胭立刻挡住燕茴身前，急道：“爹，你别”
噗嗤——
血喷涌而出。
戚赫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惊惶，怒吼道：“稚胭！”
戚稚胭看着贯穿腹部的冰刃，痴痴笑道：“我这样也好这样”她用力转身扭断冰刃，不舍的看着冷若冰霜的燕茴，抬起手想摸一摸她的脸颊，“我是我是真的”
燕茴抬手一掌，打在她胸口，戚稚胭喷出一口血，昏厥躺倒在戚赫的怀里。
昏迷的瞬间，戚稚胭只是匆匆看了眼燕茴苍白的面庞和她转身飞走的清冷背影。
果断，狠绝，无情，这便修习无情道之人的本心。
例如罗淼姨口中的宁神华蕴，也是修习无情道而成神之人。
这样也好，她的道还能有救。
她也可以成为像……宁神华蕴这般强者。
碧
落清门回不了了，燕茴只能回到原身一开始的地方，狐狸洞穴。
第一次当狐狸，燕茴还是很清奇，洞穴年久不住人了，好生打扫了一番，才勉强可以睡上几天，反正她快死了，也就不必在乎这身外之物了。
若是忽略星泽森林的危险，其实星泽森林的风景还是挺不错的，山清水秀，繁花似锦的。
最后一天，燕茴寻了一处好晒太阳的地方，把杀人藤条收拾的服服帖帖，让它给她做了一个摇椅。
燕茴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心情愉悦的等死。
手腕忽地一热，燕茴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没想到你还是找来了？”
戚稚胭拽下一段杀人藤，化为一个摇椅放在燕茴旁边，“我爹演技太差，你若是找七绝叔演戏，还可以骗过我。”
“我本不想骗你的。”燕茴偏头看向她，小姑娘眼神通红，俨然是刚哭过的样子，“哭了？”
戚稚胭侧身而坐，牵起她的手，贴在脸上，“我竟然真的没想到你是那只小狐狸。”
燕茴淡淡一笑，“所以说有些传闻还是可以信的。”
“什么？”
“狐狸报恩，”燕茴与她十指紧扣，“你救了我，害你受着炽火暴动十余年，因果循环，我该把这条命还你。”
戚稚胭眨眨眼，眼泪瞬间滴落下来，“我不不想要，你会死的。”
“别哭，”燕茴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我不会死的。”
戚稚胭顿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什么意思？”
“我只是会化为原形，成为一个狐狸。”
所谓的灰飞烟灭，说的就是她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而没了内丹，根基损耗的原身则会化为一直未开智的狐狸存活于世。
戚稚胭立刻懂得她话里的意思，“那你还会回来吗？”
燕茴垂眸，看向她锁骨上的红痣，轻笑了下，“你一直都在，我便一直都在。”
话音一落。
戚稚胭看着燕茴的手在慢慢消散，她连忙抓去，却扑了个空，“燕茴燕茴”
“我在，”身体在慢
慢消失，散落成星星点点的冰晶在空中漂浮，“我一直都在。”
戚稚胭双手颤颤巍巍地想要抓住他，却一次又一次的扑空，细碎的冰晶从她指缝中划过，她没办法阻止燕茴的消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一点在她面前化为一道光，一阵风
泪水濡湿眼眶，她哭的双眼已经模糊，语无伦次，颤颤巍巍地道：“燕茴别留下我一个人求你了”
燕茴看着痛哭流涕的戚稚胭，脑海里突然闪过前几世的那几张熟悉的脸。
她是不是对她们都太狠了？
她叹了声，满含歉意道：“对不起”
又一次的伤害了你。
“”
这么一句话，犹如洪水决堤一般震慑人心，戚稚胭已经哭的竭力，嘶声裂肺的哭喊：“燕茴——”
“我们”来世再见。
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片片冰晶在阳光下消散，摇椅上蜷缩着一直白玉无瑕的小狐狸，昏睡不起。
戚稚胭紧紧抱住小狐狸，深深埋下头，胸口的剧痛让她无法言语，她的心中泛起一股深入骨髓的寂寞，只能发出阵阵啜泣哽咽。
她知道了一切。
是她偷袭了还在渡劫的燕茴，伤了她的根基，让她一步步走上了消亡。
没有所谓的千雪凝花，是她亲手自剖内丹治好了她的炽火暴动；
没有所谓的恨意滔天，是她为了不让她怀念往事便亲手斩断了她的念想；
没有所谓的无情大道，因为从一开始她对她就是爱而不自知，错把真意当道心，修了一个有情道。
从此——
玄灵大陆出现了一个冰火双系灵根的修士，明明长相美艳娇俏，却浑身散发着清冷和疏离，怀中时常抱着一只未开灵智的白狐。
总有不长眼的人上前调戏几句，美人不动声色，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几人见美人不理会他们，他们就调笑说要把美人怀里的白狐炖了吃肉，狐狸肉肯定很好吃。
结果还没乐几声，说话的几人纷纷被抹了脖子，伤口细微，
却瞬间血喷不止，染红了衣襟，几人睁大双眼，捂着脖子说不出一句话，死不瞑目。
旁边的人看着美人使用的武器，皆惊道：“是万魔宫的商七绝！？”
“商七绝乃是男子，但眼前之人可是个女子！”旁边的身着白衣，腰间佩剑的男子提醒道。
“那她是何人？怎么会有商七绝的成名武器“血蚕”？”其中一名剑士问道。
“你看她手上的叮当镯，赤血朱裙，怀中白狐，”白衣男子看着美人离去的背影，淡淡道，“此人是万魔宫的魔女戚稚胭，一个拥有冰火双系灵根的修士。”
“不会是……那个有望成为玄灵大陆第二个神人的戚稚胭吧？”剑士惊诧道。
白衣男子笑笑：“除了戚稚胭，谁还能是那个打扮模样？”
乌丝印朱裙，赤色染双瞳。
美人不言笑，往昔忆故人。
“她不是一直在星泽森林里吗？怎么会出来呢？”
“想来因为听说到方云间有碎云如意花即将现世吧？”
碎云如意花，一个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神花。
“听闻每次异宝现世时，戚稚胭好像都会从星泽森林里出来，这次估摸也是因为碎云如意花要现世的缘故，才从星泽森林出来的吧？”一旁的人附和道。
“那不是传说吗？”剑士疑惑不解，“戚稚胭竟然也会信这种传说？”
“她能不信吗？”白衣男子眼中划过一丝怅然若失。
“什么意思？”
“传闻……她怀里的那只白狐是她的爱人，戚稚胭四处寻觅神花神草便是为了她的爱人。”白衣男子叹了一口气，感叹道。
剑士冲白衣男子抱拳，问道：“和兄弟说了这么多，还不知兄弟尊姓大名，大家交个朋友。”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在下碧落清门，方一泽。”
“原来是碧落清门的仙人啊！”众人惊讶不已，“方仙人不知此去何方啊？”
方一泽回礼，“方云间。”
“难道方仙人也是为了那碎云如意花？”剑士不解，“那不是传闻吗？方仙人还相信这个吗？”
方一泽笑了笑，“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便想去看看。”
“难道方仙人认识刚才的戚稚胭？”
不是说碧落清门和万魔宫是仇敌吗？
要知道碧落清门的圣女就是死于万魔宫戚稚胭手里的啊！？
“认识，”方一泽看向远方，“我们是敌人。”
是见一面便会互相红眼的敌人；也是期望于世间奇迹的痴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