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 宗像礼司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些许。
对于高手来说,这一秒的迟疑,可能就是顷刻间的落败。
无数花瓣像是梦境般的散落, 完全将原本稀稀落落的雪花完全遮盖, 这中间立着一个模样古怪的建筑,看起来完全违反了牛顿法则。
想到这里, 宗像礼司脑海之中过得很快——达摩克利斯之剑, 何尝又不是一种违反物理的存在。
他和周防尊, 似乎是突然被某种幻境所包围了。
这么想着,宗像礼司步伐踏错了一步 , 紧跟着手上的刀刃也转了过。
——他被这漫天飞舞的花瓣迷惑了。
手上的刀,并没有刺中周防尊。
这一次失败了, 对宗像礼司也有一定的影响,原本做好了的心理防线,似乎有在这一次的失败之下开始崩塌。
宗像礼司愣了愣:“这是你手下的人制造的吗?”
错过了刚刚的机会, 宗像礼司也没再急着要马上动手。
毕竟, 杀死一个王, 就算动手的人也是王, 这件事本身也是一种难以逾越的巨大负担。
即使是向来冷静的宗像礼司, 在这一刻也情不自禁地会想到自己的命运。
——被石板选中、成为王……他的人生从没有踏错半步。
周防尊淡淡道,态度仿佛置身事外:“这是无人能够抵达的理想乡,是梦之魔法师的避世之处。”
“理想乡?”
理想乡, 是个存在于概念中的虚拟事物。
宗像礼司从前读书时,涉略的东西也不仅仅是所学的专业, 天文地理、志怪传说等等, 他都曾有了解。
理想乡……无比虚无, 这和幻境有什么区别。但周防尊提起的时候, 又像是对所谓的理想乡十分熟悉一般。
宗像礼司很清楚,石板选中的七个王之间,并没有哪一个王是拥有着制造幻境的力量。
像这样足以改变天气的幻境,是闻所未闻的能力。但在石板出现之前,王也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事物。
因此,宗像礼司对特殊能力并不感到奇怪,只是此情此景却有些唏嘘。
“看来,有人想让你再看一次花开。”
现在是冬末,就算今天宗像礼司没有动手,周防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他注定是无法熬过这个冬天的。
只是宗像礼司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刻,居然有人专程为他送上了一场花雨。
这样的浪漫,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最后的闲聊失分,周防尊提到的自己的那位养父。
“……”
周防尊有些出神,没怎么认真听宗像礼司说话。
这样的花雨,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毕竟他有整整五年,都跟着能够释放这样花雨的人生活在一起。
梅林似乎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在遇到危机的时候,他都会使用一些幻术来迷惑对面,然后对着周防尊逃之夭夭。
周防尊其实并不喜欢那样,虽然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有些闷闷的,但正如他那如火焰般炽热的力量一般,他喜欢战斗,甚至觉得自己是为了战斗而生。
梅林,梅林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会强调,他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请务必确认他可以毫发无损,再开始这场战斗。
和十束多多良似乎有些相似,但也完全就是两种存在。
然而,这个人却突然不告而别了,在他的生活渐渐走向正轨的时候。
原本周防尊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却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居然还能见到他。
哦不对,他见到的不过是梅林代
表性的花雨。
——梅林,传说中的花之魔法师。
周防尊见过他最擅长的魔法,就是花雨。
当然,这在梅林口中是,无人可以造访的理想乡。
想到这里,梅林的模样似乎又在周防尊眼前展示了出来,他还记得那时梅林所说的话:“哎呀,这个是从不对外开放的哦,现在都让你们开开眼界。”
梅林笑嘻嘻地,嘴上似乎从没有半句真话:“怎么样,我的住所很不错吧?”
那时的周防尊并没有回答,只是在想,或许他这位养父,就和选中自己的石板一般,是不可思议之人吧。
他早就知道梅林终究会离开,就像离开了他的父母一般,或许,又并不是那么的相似。
“呵……没准只是死前达摩克利斯之间满足我的一场梦吧。”
恍惚间,周防尊甚至觉得,自己似乎还在花海之中看见了十束多多良,那个早就由他亲手埋葬的青年。
“青之王,不用犹豫了。”
周防尊再次催促道。
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十束多多良,就是命运给予的某种暗示。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都是他的命中注定。
——“王!!怎么只有您在这里!”
一个金发的纤瘦青年,突然张开双臂挡在了周防尊的面前。
周防尊口中原本叼着的烟,在此时此刻也啪嗒一声突然掉在了地上。
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十束……多多良?”
因为意外,周防尊口中说出的名字甚至是十束多多良本人的全名。
这样的称呼很少听见,毕竟两人认识很久了,虽然十束多多良总是王、王的称呼周防尊,但其实两个人之前是没什么距离感的。
也因此,十束多多良有些奇怪的回头瞟了他一眼:“王,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还有,怎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吠舞罗的其他人呢?这些家伙真是应该被好好教训教训,怎么可以在王的战斗之中缺席呢?”
十束多多良虽然说的是指责的话,但语气却亲和缓慢,显然是对所有人都了解相当之深刻,才会说出这样大家心领神会的玩笑话。
周防尊沉默片刻:“……是我没让他们进来的。”
“诶诶诶——”十束多多良大为吃惊,“怎么会这样,不过说起来,我不过是出去拍了个照片,怎么大家就突然有这么大的动作了啊。真是的,下次要记得带上我呀。”
周防尊不禁有些恍惚,难道这也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为他所创造的幻境吗?
不该是这样,毕竟传闻中的迦具都陨坑,可从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幻境出现。
所以就算是敌人为他创造的幻境,但能在此时此刻再次看见十束多多良的笑容,周防尊也仿佛感觉肩上沉甸甸的某种存在,似乎也在这一刻消散了,不自觉地,周防尊有些沉缅于眼前的幻境之中。
宗像礼司却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和十束多多良的交往并不多,印象中,他的能力并不是很强大,在周防尊迎战的队伍中,总是更偏向于后勤。
而周防尊之所以会放弃收敛自己的力量,也是因为在不久前,十束多多良受到了无色之王的攻击,不幸去世。
对他来说,这世界上并没有能够阻拦住它的存在了。即使是吠舞罗的所有人,也并不是让他能够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坐标。
既然是以死之人,为什么还能展现出让周防尊都不禁恍惚的形象呢?无色之王倒是有迷惑人心的能力,但即使是他也不能够完全成为另一个人。
演技总是有漏洞的,在缺失记忆的时候,仅仅靠外表的相似是不可能将人全盘复刻的。从周防尊的神情来看,曾向丽斯可以肯定这个十束多多良和他记忆
中的,并没有什么差别。
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十束多多良是吠舞罗的后勤,这也就是说,他接触到的人,大多数都是吠舞罗的人。
虽然宗像礼司也听说十束多多良的爱好很广,他死亡的那天,也正是因为十束多多良刚刚拥有了一个崭新的爱好——摄影。
爱好无罪,错的只有疯狂的无色之王。
无色之王是可以随意侵占别人的身体的,那么其实抢夺十束多多良的身体,对他来说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可就算是能够模仿他人,篡改他人想法的无色之王,也没有选择抢夺十束多多良的身体去接进周防尊。
虽然是他的计划不同,但这也能说明一件事情,能够模仿十束多多良的性格样本太少了。
一个仅仅是后勤的人,又怎么会展现出过多的性格?就算是幻境,也不可能直接侵入人的意识吧?
宗像礼司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这是他在思考时会有的动作。
答案或许只有这个——眼前的这个十束多多良,是真实存在的。
何等荒诞,就像眼前的这场花雨一般突兀。但向来理智的宗像礼司,此时此刻大脑之中却只充斥着这样的想法。
比起想法,更像是生为王的某种直觉。
周防尊显然是有些当局者迷了。
周防尊显然有些不想打破此时此刻的情景,反而说出了无意义的一句话:“现在是下雪天呢。”
十束多多良歪了歪头,笑道:“安娜呢?这种天气的时候,她最喜欢粘着你了吧?”
周防尊沉默了下来,悍然赴死是一回事,但当所有熟知的事情被十束多多良,一句一句的挑起的时候,他突然又觉得有那么几分的不甘心。
或许制造了迦具都陨坑的那位赤王,正是感知到了这样的不甘心,才在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的时候,拉了那么多人共同赴死。
不过想法是想法,周防尊并不会选择那样去做。
他只是跟着十束多多良笑了笑:“嗯,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这样的笑,对于总是与他作对的宗像礼司而言,是十分陌生的笑容。
说完,周防尊便看向了宗像礼司,淡淡道:“剑,应该就要撑不住了。”
宗像礼司却突然道:“周防……或许……你还有活着的机会呢?”
如果……这个十束多多良是真实存在着的。
周防尊的眼神有些诧异,宗像礼司能够轻松读懂,他这是在说‘你不是向来理智的青之王’吗?
宗像礼司有些无奈:“可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是在胡言乱语。”
宗像礼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十束多多良的时候,他总觉得一切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而就在这个时候,十束多多良疑惑的询问:“王,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呢?
没等周防尊回答,他自顾自地抬头看了看高悬于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那柄赤红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破碎,完全是随便找一个人都能够看出来的事实。十束多多良自然也能够一眼就看清——周防尊的情况并不是那么的好。
但他向来是个乐观主义者:“没事没事,总会有办法的。而且,梅林先生也回来了哦。王,你一定也很想见到他吧。”
周防尊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这幻境居然还是这么的全套。
“你是说,你看见了梅林……”
十束多多良点点头,他回过头,左顾右看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般说话:“就在这里……诶,刚刚还有看到梅林先生,怎么现在就不见了?”
十束多多良这么一说,宗像礼司心中那本就有所偏向的天平,更是直接倒向了另一侧。
他笑笑:“正如石板赐予了我们力量,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是有许多神秘不可知的存在吧。”
周防尊当然知道,毕竟梅林就是这么一个奇特的存在。
宗像礼司紧跟着道:“很久以前,我就在思考怎么阻止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坠落了,显然直到今天,我都没有想到那个解决办法。但周防,今天的所见所闻,都是在提醒我一件事,这一切,并不是不可实现的。”
周防尊从来不压抑自己想要说的话:“或许你能成功,但我等不到的。这只是幻境,快动手吧。”
周防尊抬起手靠近宗像礼司握住的刀柄,下意识地,宗像礼司条件反射一般想要横过手上的刀柄。然而就是这一下,直接划伤了周防尊的虎口。
豆大的红色液体啪嗒啪嗒地往下坠落,宗像礼司的刀是开了刃的,十分锋利,顷刻便划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周防……”宗像礼司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一下,让周防尊身上本就不稳定的能量场,突然暴动了一下,直接撞上了宗像礼司的力量,让本就破碎的剑柄,显得更加摇摇欲坠了起来。
宗像礼司也更发明白,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周防尊双手插在口袋之中,唇边似乎有着若有若无的微小弧度,他抬头凝视着天空和四周一直在飘落的花雨,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迎来死亡,看来,我的结局,比想象之中还要更好呢。”
他话音刚过落下,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像是某根紧绷的弦突然断了一般,猛地就开始了坠落。
即使是在肉眼难以匹敌的高空之中,但这等体积的存在坠落,速度也远比想象之中来得更快。
宗像礼司,只觉得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界般漫长。
——不能再等下去了。
“死、死亡!??”十束多多良大为震惊。
然后那边的宗像礼司却不再犹豫,刚刚因花海出现而导致的迟疑,此时也完全转化了再也无法动摇的决心。
“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话出,刀随。
然而,今天似乎是个意外频发日。
没有感觉到手上本该有的刺入□□后的感觉,宗像礼司不免一慌,按他的刀术,这是绝无可能会刺歪的。
一旦歪了,他可能来不及让周防尊在坠剑之前失去生命体征。
这……难道就是青之王和赤之王之间的宿命吗?
宗像礼司不信命,但看着不断接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脑海之中却不由自主地有些恍惚。
只是,本该坠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却如同奇迹般,突兀地就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距离,看起来和宗像礼司与周防尊,也不过就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十束多多良显然很高兴:“啊!是梅林先生,梅林先生,您可总算是来了!”
“抱歉抱歉,我这把老骨头了,要跑过来可是差点就要散架了呢。所幸——”白发的青年猛地扯开唇角,笑嘻嘻地道,“看来,我来的刚刚好是时候呢。”
“……梅林……”
本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人,居然……居然……真的再见了。
就如同已经离开的十束多多良一般,周防尊突然觉得,或许自己已经死在了宗像礼司的刀下,现在一切,不过是死后,石板为他展现的一场彻头彻尾的梦境罢了。
毕竟,梅林如果可以阻拦坠剑的话,当年就在迦具都殒坑现场的他,怎么又没有阻拦那场坠剑呢?
周防尊轻轻闭上双眼。
死亡,还真不过是一瞬间啊,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怎么感觉到,就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意识。
周防尊的
反应,平静地完全超出了梅林的预料。
作为不告而别的那一位,又突然现身再次拯救了他,梅林觉得,总该在周防尊眼中看到欣喜与厌恶……或许称不上厌恶,但总之是复杂无比的情绪。
想要观察到这样的情绪,也是很符合梅林这个马甲本身的性格。
七濑萩也在尽量贴合梅林本该有的模样,却在看到周防尊的模样时,有些不自觉地自乱阵脚。
“哎呀,尊,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会板着脸呢?来来来,多多良,和我一起左右开弓捏住他的脸!”
说着,向来都是自来熟的梅林,直接就上手捏住了周防尊的脸颊,而十束多多良虽然王、王的称呼周防尊,但在闹腾上面,可从来是没有什么尊敬不尊敬的。
因此,十束多多良从善如流,像是忘了前一秒还是什么生死局似的,直接就伸手捏住了周防尊。
嘴上还念念有词:“梅林先生,我们是往外还是就这么不动啊?”
梅林沉思:“……嗯,很久没看见了,感觉就这样的不动效果也很不错呢。”
宗像礼司侧眼望去,本该有些狷狂的赤之王,现在就像是个被好友欺负的小倒霉蛋似的,突然就接地气了很多,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扭曲,显得好笑了起来。
宗像礼司:……
总感觉自己似乎成了局外人。
紧跟着,有些尴尬的宗像礼司,就听到了更为尴尬的一句话。
“哦哦对了,梅林先生,我刚刚看到了,就是他,想要杀了王!!刚刚王的手也是他划伤的!”
十束多多良像是找到靠山一般,大声举报。他刚刚到处都找不到可以临时包扎的东西,实在是急的不行。
周防尊的眼神十分复杂,他再怎么自欺欺人,也已经察觉到了现在或许并不是幻境那么简单。
十束多多良道:“梅林先生,您离开的突然,应该还不知道吧,这位就是新任的青之王!”
梅林倒是有些复杂了,他何止知道,更知道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这折磨了周防尊许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最后竟然因为石板的毁灭,而从此彻底消失的一干二净。
再也没有人会因为达摩克利斯之剑而死亡,但周防尊,显然并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突然就被指认成了杀人凶手,虽然理直气壮,但此时此刻,宗像礼司却莫名心虚。
宗像礼司:……
话是这么说,但周防尊明显也要占一半责任吧!??
梅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哦——”
宗像礼司瞬间就读出了‘就是你要欺负我家孩子吧?’诸如此类的情绪。
他不禁哽住,看着周防尊人高马大体格十分不错的身形,更加无言以对。
等等,这个片场什么时候转化成这样的场景了喂!!
“不是,这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下意识地,宗像礼司说出了往常自己绝不会说出的话——辩解,“这一切都是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错。”
“怎么办,多多良,要不要对他进行那个?”
十束多多良有些犹豫似的:“那个啊……梅林先生,会不会有些太过了?”
梅林眼神坚定:“不会的,现在只能用最高等级来对待青之王了。”
他说完,和十束多多良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了宗像礼司。
突然被两个人盯住,今天本就感觉自己不太对劲的宗像礼司,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
“两位……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梅林笑得和善,动作却绝不是和善,“多多良,上啊!”
“嗯……嗯??”
原本自保对宗像礼司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虽然
体格较为纤瘦,不像周防尊一般健壮,但宗像礼司对体术还是十分自负的。
只是想到刚刚意外划伤了周防尊,宗像礼司此时也有些畏手畏脚。
毕竟,宗像礼司本意并不是和吠舞罗再起纷争,眼下坠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被这突然出现的梅林先生控制住了,他也就没有之前那么激进了。甚至开始思考,或许真的有让周防尊存活下来的可能性。
不过比起这些,显然是眼前的危机更逼近。
“我们应该还能再聊聊……啊!”
出乎意料,大招居然是——
挠挠痒!??!!
宗像礼司这辈子,就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震惊不已之余,他下意识地就像周防尊投向了求救的眼神。
——这是你的人吧,你怎么就不管管啊!!
周防尊仍然有些分神。
梅林向来自负有幻术,就有些为所欲为不知天高地厚一般,不过,他最多也不过是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多多良倒是不至于对王者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只会对熟人开开玩笑,是吠舞罗的气氛活跃者。
所以,只有在梅林的诱导之下,十束多多良才会做出这样——离经叛道,似乎也不太对,总之是颇为冒犯的事情。
曾经记忆中梅林还没离开时,总是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吠舞罗,似乎又在眼前浮现。
这是幻境,似乎又不止是幻境了。
毕竟,哪有这么长久的梦。
周防尊突然轻叹了一声:“对青之王何等无礼……”
宗像礼司原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救场的话,却突然听到周防尊慢悠悠地补充道。
“……怎么可以漏下我呢?”
???
宗像礼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是周防尊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记忆中的周防尊,向来只对战斗显现出自己的情绪起伏,平时就像是个沉眠的狮子般无声无息地。
任谁也无法想象,他还会跟着自己的伙伴一样……去挠痒痒吧!?
“你们……”
也太离谱了吧!
宗像礼司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恶作剧的感觉。
这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之中,也是从未体验过的。
毕竟宗像礼司一直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什么都远远强过他人之时,也就不会有足以并肩的朋友。
成为王之后,倒是有同为王的几位同僚。
不过,王者之间性格各异,大多数不会聚在一起,以免挑衅了他人引发不该有的争端。
话是这么说,他和周防尊之间倒是常常见面,所以互相之间的争斗也总是屡屡不绝。
但和周防尊争斗,对宗像礼司来说,也算是一种余兴节目。
如果这也能算是一种朋友关系的话,周防尊,应该也和宗像礼司之间存在着一种扭曲的朋友关系吧。
“哎呀,好像生气了呢!”
“梅林先生,该逃跑了是吧!”
“唔……”
三个人明明趁乱袭击了青之王,却说得像是被青之王欺负了一般。
宗像礼司听着,觉得自己刚刚的片刻容忍梅林近身,完全就是从头到尾都不该存在的想法!!
“不是,再怎么说,也该轮到我反击了吧!?”宗像礼司转过刀柄,正准备说些什么。
周防尊却突然笑出了声,很快就演变成了放声大笑,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畅快一般。
宗像礼司说着说着,本为王者,突然就有些羡慕起了周防尊。
这么肆意的活着,并不符合宗像礼司的人生信条,但……
也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梅林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十束多多良向来很会读眼色,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梅林望着周防尊,眼神中既有属于梅林的情绪,也有逐渐浮现上来的七濑萩也的情绪。
他在想,这或许就是他想要做到,但最终却放弃的一切。
这或许就是他曾经错过,却妄想通过幻境来补齐的一切。
长久以来,七濑萩也都在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不断向前奔跑着。
之所以答应了系统的交易,不过是因为——他身上背负着灭门之仇,是难以轻易放下的仇恨。
但七濑萩也本人,却在即将实现复仇的前夜,意外死亡。
当然,死亡这个事实,也不过是系统的一面之词,七濑萩也本人对此是持怀疑态度的。
但不论如何,他不甘心。
怎么可以看着害死他们一家的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自由自在地享受从他们身上剥削来的利益?
有着坚定目标的人,是系统的完美任务者。
七濑萩也也正是因此,才被系统选中,迅速投入了中等难度的任务之中。
是的,一开始,系统并没有透露过,世界线修复是有着难度区分的。
这或许和寻找工作一般,有些问题没有问出口,实际上却完完全全是个存在着的坑。
对于七濑萩也,事情就显得简单许多了,因为周防尊是他的第一个任务目标,所以显得更加意义重大了起来。
再次看到周防尊的笑,原本错过的那个选择,似乎在这一刻也得到了圆满。
七濑萩也轻轻闭上双眼。
本该……本该……阻止这一切的。
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你后悔吗?”
一个声音,突然就出现在了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