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奔跑
【当我以为生活已经不能更糟的时候,现实告诉我:你错了】
来不及思考凌贝贝是从哪要来她的联系方式,徐墨冉最后还是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无他,万一凌贝贝不依不饶,以后还去咖啡厅堵她怎么办?
几乎是通过的瞬间,凌贝贝那边发了条消息过来:【你那男朋友人品真不怎么样。】
其实对于这句话,徐墨冉此时此刻是赞同的。但她可以这么想,别人这么说就不行!她带着来自各方各面的怨气,在消息框里打出一行字——看不惯你自抠双眼啊!管好你自己!
当然,她克制住了把这条消息发出去的冲动。
她不想和凌贝贝再扯上关系。但是对于这种性格火热的人,最好的方法或许不是挑起争端,而是冷处理,让她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淡忘“徐墨冉”这个人的存在。
于是徐墨冉换了种温和的说法:【他对我很好,请你不要乱说,谢谢】。之后还特意加了一句:【我现在手头有些事,以后有机会再聊】。她以为这样就好了吧?凌贝贝应该能看出她话里不想聊天的意思。
谁知道凌贝贝格外天真:【嗯嗯好哒,你忙!】;【那我先说,等你有空了再回】。
接下来半分钟,徐墨冉置身于消息提示音组成的交响曲中,目瞪口呆。打字这么快算不算超能力?而且怎么会有人能自言自语得这么理所当然?她揉揉阵痛的太阳穴,果断把凌贝贝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
世界终于清净了。
徐墨冉把手机扔到一边,瘫在沙发上歪头看向窗外。这个社区地广人稀,大半天没有人路过。今日天气晴朗无风无雨,建筑绿植静止到如同一幅油画。徐墨冉表面和风景一同静止,内心越来越委屈。
她切实体会到家养宠物犬的感受了——这一天怎么过得这么慢?外界的一切为什么一成不变?“主人”什么时候下班回家……呸!林蔚臻才是那个狗东西!
一不做二不休,她在书房里林蔚臻收拾出来的那块区域坐下,掏出画具试图继续构思那篇比熊犬和小黑猫的故事。
按理来说家养犬应该有个好听的名字,但碍于徐墨冉现在心情烦躁懒得动脑,干脆这只纯白的比熊犬就叫“小白”吧。相应的,小黑猫就叫“小黑”。
徐墨冉本想一步一步来,先构思好第一条故事的内容和分镜。可心情静不下来,思绪也就越飘越远——
小黑把小白从损坏严重的笼子里救出来之后,开始了帮小白寻家的旅途。它们经历了各种啼笑皆非的“磨难”,经历了相识相知的过程。终于,小黑找到了小白的家和主人。
可它发现,它不想和小白分开了。一旦小白回家,它们又成了两个世界的动物。
那不如瞒着小白,假装什么也没找到。两只小动物继续在城市里探险,它们会过得很快乐,谁也不再孤单。小黑这么想着。
徐墨冉呆呆写下几行字。随后如梦初醒般摇摇头,把这些全部擦掉。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她放下笔,颓然双手捂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那一刻,徐墨冉身子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她从椅子上弹起来,如同终于等到主人下班的宠物犬从书房蹿了出去。
玄关处,林蔚臻刚把门带上,看到她,表情立刻柔和下来,露出一个格外宠溺的微笑。他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在门厅柜上,外套刚脱一半。
不等他说话,徐墨冉扑上去一口咬住他露在外面的那半脖颈。不光咬,她还想骂人,骂着人她又不想松口。具体表现就成了,她扒在林蔚臻身上死咬着他的脖子,然后发出类似恶犬护食的声音。
林蔚臻手顿了一下,然后淡定地继续脱外套。把衣服挂起来后,他揉了揉徐墨冉躁动地脑瓜顶,续而手向下移揽住她的腰以免她摔倒,另一只手还不忘给门上了道锁。
说是“咬”,徐墨冉到底没忍心下狠口,咬了半天只在林蔚臻脖子上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以及一枚暧昧的大草莓。察觉到林蔚臻的有意纵容,她连做做样子继续啃的心思都没了,额头沮丧地撞上他的胸膛:“林蔚臻你不能这样……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家宠物。”
“嗯,我知道。”林蔚臻亲了亲她的额头,再把人按回怀里上下抚摸她的后背,“会咬人的女朋友。”
这下徐墨冉真的急了:“林蔚臻!你想把我在这里关一辈子吗?”
“……”林蔚臻嘴唇抿了抿,没有立刻回话。他只是专注地望着徐墨冉的眼睛,环着她后背的双手逐渐收紧:“就让我安心一点,好吗?”他目光中有温柔、有宠溺、有纵容,却唯独没有丝毫让步。
变态啊!徐墨冉目瞪口呆,对林蔚臻的认知再次刷新。以前她只知道林蔚臻没礼貌又双标,从没看出他还有这么病娇的一面!
“对了,饿了吧?”突然,林蔚臻伸手捏了捏徐墨冉的小肚子,貌似苦恼地皱眉,“我的错,想得不够周全。我特意去刚才提到的那家店打包了几道餐品,你应该会喜欢。走吧,我们去吃饭。”
说着,他从玄关那一大堆东西里精准找到食物,牵着徐墨冉的手朝餐厅走去。
徐墨冉怔怔地看向两个人相握的那只手。
林蔚臻有意控制力道,让人无法挣脱,却也不至于弄疼她。
徐墨冉莫名想起了曾经那个音乐教室窗外的少年。可如今的林蔚臻明明和那个阴郁少年如此不同。他应该是自信的、张扬的、坚强而无所畏惧的……
“林蔚臻……”徐墨冉弱弱地,试图做最后的尝试,“我不想就这么一个人呆在房子里,你能不能……”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林蔚臻笑着,打断她,“我陪你。”
“什么意思?”
“律所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了,以后只要不是非常必要,我都在家里陪你。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按着徐墨冉的肩让她在餐桌旁坐下,林蔚臻站在她身后,低头一下下在那光滑白嫩的脸颊上啄吻,“从今以后,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幸福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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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一年,徐墨冉心里自诩“和林蔚臻最亲近的人”。可实际上他们从没说过一句话。
少年林蔚臻从不和任何人说话,甚至不去看、不在意其他人的存在。他的目光会久久锁定在一棵树、一朵花、一片云上,却从不在任何人身上聚焦。
所谓“亲近”、所谓“精神交流”,说是徐墨冉的臆想也不为过。可她就是固执地坚信,自己弹奏的每一支钢琴曲、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到且放在了心里。
只不过他的心受了伤,所以正把自己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舔舐伤口。徐墨冉想做的,就是确保他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衣食无忧”,能随时听到外界的声音、感受到外界的温暖。如果有一天他养好了伤,想出来看看了,她会随时做好迎接的准备。
事实证明她可能太过自大。高中结束,她把自己的心都熬碎了,也没等来那一天。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当时的她只是积极地、毫无保留地为他输送热量,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用自认为不讨厌也不打扰的方式陪伴在他身边。
后来她也曾想过,是什么让当时的她拥有了如此离谱的盲目自信呢?
想了很久,结果让她异常泄气——原来她的自信没有任何依据。
回忆之所及,只有她和别人交谈互动时,从不知名的地方投来的、充满嫉妒和占有欲的视线。而当她回过头去找寻那道视线的源头,却总能在遥远又不显眼的地方看到少年林蔚臻的身影。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也许真正心怀嫉妒和占有欲的是徐墨冉自己吧。阴郁少年也曾张扬桀骜,可她没能参与到他的那段生活。所以后来,她疯狂羡慕着曾经与他交好的所有人。
而年少心动,便总觉得自己喜欢至极的那个人也喜欢着自己,因此将那人一点一滴的平常举动都妄作证据。徐墨冉觉得,自己大抵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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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缝里透进来微弱的晨光,徐墨冉是被摇晃着醒来的。一睁眼就看到了正在自己身上专注进攻的林蔚臻。
见徐墨冉醒了,他低笑着吻上她的眼皮:“对不起……你睡着的样子好可爱……”
她本能环住他的脖子,用沙哑的嗓音哭喊:“禽兽!”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她呆在林蔚臻家的第十三天了。林蔚臻做到了他当初说的话——陪着她。除了工作和日常必要,他从不出门。就算不得不离开也格外谨慎地锁好门窗。
他们“交流感情”的频率也肉眼可见地增多,林蔚臻仿佛没有了任何顾虑。尤其是早上,徐墨冉很少有自然醒的机会。
不分场合,没日没夜。
这栋房子外发生的事,他从来不告诉徐墨冉,只让她“安心”。
徐墨冉听到过他和人打电话吵架,对面好像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孙应儒。他气急败坏地问林蔚臻:律所是他们辛苦了这么多年的成果,他这是准备不干了?
林蔚臻怎么回答来着?好像是……“不干就不干”。
沉重的恐慌和压抑感扑面而来。徐墨冉觉得自己被裹在看不见的网里。而织出这张网的人,用满腔爱意让网内温暖无比、风雨无忧。却又偏执地不肯给被网住的可怜生物一点点活动空间。
徐墨冉呆滞地望向窗口,那抹微弱的晨光竟有些刺眼。
察觉到她在分心,林蔚臻毛绒绒的脑袋追过去,挡住她的视线,顺便讨来一个交融错乱的吻。
他那带着毫不掩饰的极致占有欲的目光,一眼看去,徐墨冉竟觉得有些熟悉。
“只看着我……”他将这几个字搅碎在深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