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奔跑
【我喜欢你，因为你让我重新爱上我自己】
两人走到徐墨冉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夜晚的小区充满了喧闹，居民楼里电视放得很大声，儿童节目和着孩童天真的笑。这样的喧闹让徐墨冉心间充满平和。
行走在仅三米多宽的小区道路上时，有车子从他们旁边小心翼翼挤过。林蔚臻皱着眉把徐墨冉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真不考虑搬到我家？”林蔚臻低声问。
徐墨冉现在租住的这座小区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人多地小，缺少现代配套设施。住在这里的人大多上了岁数，性格平和家庭稳定。邻里关系和谐。
而林蔚臻有栋属于自己的别墅，设施完善环境清雅。相对的，别墅位于城市边缘，住户不多且都很忙，缺少人间烟火。
徐墨冉摇摇头：“先不了吧，还有半年租期呢。”
“行。要是哪天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免费帮你搬家。”林蔚臻完全不掩饰语气里的失望。
“好。”徐墨冉没有过多推辞。
她看得出林蔚臻不太喜欢这里，准确来说是不喜欢这里的氛围——烟火气息、日常碰撞、家人之间的玩乐笑闹。或许这些让他忆起了许多不好的事，或许只是单纯觉得聒噪。
可能是因为有徐墨冉在，他从来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不喜。但对于小区里的人，他只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从不过多交流。
但他倒是想保持距离，有些热情了一辈子的邻居却不允许。
徐墨冉家对门住的是个年逾花甲的开朗大爷。老人姓张，独居，老伴前几年去世，有个儿子如今在外地工作。
和林蔚臻确定关系前，徐墨冉每天傍晚回家时都能碰上在楼下遛鸟的张大爷。他两手各拎一个鸟笼，里面分别是一只绿虎皮和一只黄桃牡丹。虎皮会说话，牡丹会自己开笼子门。大爷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每个人吹嘘自己这两只鹦鹉有多聪明。
几年如一日，乐此不疲。
林蔚臻第一次遇见这位大爷是在某天早晨。他来接徐墨冉“上班”的时候遇见了晨练归来的张大爷。
好不容易见到个陌生人，大爷热情地凑上来：“小伙子，等人？”
林蔚臻矜持微笑：“是。”
“女朋友？”
“是。”
“哦~我知道了。”大爷脸上笑出的每条褶子里都藏着八卦。他边嘟囔边思索了一会，肯定道：“一单元二楼的墨冉吧？”
林蔚臻眼神里带了点诧异：“……是。您怎么知道？”
“这栋楼里就没人是我不认识的！”大爷骄傲地挺直了腰板，笑呵呵地说，“我看呐，全小区就属墨冉跟你最配！”
这句话取悦了林蔚臻，他的微笑里多少有了点真诚，却没继续搭话。
大爷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敷衍，继续碎碎念：“墨冉住我对门住了两年多了，挺好一姑娘。长得白净性格又好，除了平时话少点挑不出毛病。以前听说她还单着，念叨过几次要给她介绍对象来着，她都没见……”
林蔚臻的真诚，连同微笑一起消失了。
“原来人家是自己找着更好的了！”大爷一拍林蔚臻肩膀，“小伙子看着不错！我相信墨冉的眼光！你怎么称呼？”
“我姓林……”林蔚臻嘴角抖了抖。
大爷反手又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目光中透露了他对林蔚臻形象的满意：“小林，改天跟墨冉一块来大爷家吃饭！”
那一刻，林蔚臻居然有点紧张。这位大爷自来熟的态度让他错觉自己在见徐墨冉的家长。他干笑两声，敷衍地说：“嗯，有机会一定。”
显然，大爷还没准备放过他：“好！那个……小林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律师。”
“律师好啊！”大爷的眼睛闪闪发光，“我以前看电视，那电视剧里的律师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挣钱可多……”
往后的十分钟，张大爷从律师聊到影视剧，又从影视剧聊到新闻，再从新闻聊到世界格局，最后几经周折竟然把话题拐到了自己家养的两只鹦鹉。林蔚臻在边上像个捧哏，只能用表面的平和掩盖内心的复杂。
之后，他每次来徐墨冉家都要先探查一下张大爷在不在附近，确认安全才拉着徐墨冉快速进门。就算如此，他还是被大爷逮住过好几回。
纵横捭阖的林大律师居然被一个老大爷拿捏了。徐墨冉每次想起，都发自内心地笑得像个狗头。
几个月过去，林蔚臻似乎终于习惯了大爷的存在。最近已经连着几星期没见到大爷，他还问过：“住你对门那个话痨大爷最近怎么样？”那表情居然还带着点想念。
所以徐墨冉总是觉得，他不讨厌张大爷，只是无法习惯那份热情。
时至今日，当他们来到徐墨冉家楼下，林蔚臻仍条件反射地停下步子先张望一番——确定没看到张大爷，这才松了口气。
徐墨冉憋笑看他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一只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怎么样？林大律师有没有发现不法分子？不如我帮你看……”说到一半她卡壳了。
林蔚臻等了一会，挑眉回头看她：“看……什么？”
此时的徐墨冉正盯着楼下一辆嫩绿色五菱星辰出神，听到林蔚臻的声音才如梦初醒。她指着那辆车，语气听上去非常意外：“我认识那辆车！”然后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先打个电话哦，等下跟你解释。”
“嗯。”林蔚臻不明就里但是选择乖乖听话。
然而她电话还没打通，就听到一个带着浓重撒娇意味的喊声由远及近：“姐~姐~！”紧接着，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性，眼泪汪汪地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一把抱住徐墨冉。
当时林蔚臻毛就炸了。
然而那个一米九直接无视了他。抱还不够，还用脸在徐墨冉头顶死命地蹭，边蹭边喊：“我好想你啊姐！”
再看徐墨冉，她居然没有推开他！还安慰似的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好啦好啦，多大个人了还动不动就搂搂抱抱。”
林蔚臻脑子里“轰”的一声，再回过神时，他已经掐住了一米九的哽嗓咽喉。
场面静止。林蔚臻眼里冒着火苗，试图直接把一米九烧穿，而一米九还眼巴巴看着徐墨冉，徐墨冉目瞪口呆地看向林蔚臻。
“林蔚臻快松手！”不知过了多久，林蔚臻听到徐墨冉慌里慌张地喊，“他是我弟！亲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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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差点被准姐夫掐死是什么体验？
穆清：呸！我不承认有这个姐夫。
尤其当他看到刚刚还眼神凶狠一副想要neng死他的男人，居然握着他家便宜老姐的手，委屈巴巴道歉说自己只是误会了的时候。他第一次这么想刀了一个人。
拜托，受到伤害的又不是我姐？你跟她道个哪门子的歉？穆清气结。
关键便宜老姐看了穆清一眼，笑容和蔼地回过头：“放心，我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穆清：……行吧。
他家老姐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个男朋友？穆清不知道，但身为娘家人，总不能斤斤计较输了气势。于是穆清咳嗽两声，仰着头用鼻孔和老姐男朋友对视：“没事，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总有一天还回去。穆清咬牙。
老姐顺势接过了他的话头，介绍道：“这我老弟，穆清。”说完，又对着穆清介绍到，“这位是林蔚臻，我……”老姐卡住了。
“你对象呗。”穆清一翻白眼。咋？“对象”俩字烫嘴啊？明明二十好几的人了，谈个恋爱怎么羞涩得跟个小学鸡一样。
而老姐的林姓对象正在愣神，被老姐用手捅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挑眉伸出一只手：“初次见面，幸会。”
穆清倒是没拘着，伸手握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清觉得姓林的手异常僵硬。
“穆清你怎么来我这了？”看他们表面和平，徐墨冉似乎松了口气，续而转向穆清。
“想你了呗~”穆清习惯性想对着老姐撒娇，但随即想起旁边还有个姓林的看着，愣是忍住撒娇的冲动一本正经起来，“作为弟弟来找姐姐玩还需要理由吗？而且你都好久没去首都看我们了。”他眼神熟练地转换到可怜兮兮。
从小看着他长大，徐墨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扯淡！十有八九是又出了什么事，不是逃避现实就是离家出走！如果在平时，她可能已经揪着穆清的耳朵问清楚事情始末，然后把他扔回车上，连夜扛着那辆五菱给他送回首都。可今天……
徐墨冉偷瞄了眼一言不发的林蔚臻，硬生生卡出一个温柔的笑：“这样啊。你今天晚上有地方住吗？我……”我帮你找家旅店。
不等徐墨冉说完，穆清用力抱了她一下，笑得异常开朗：“就知道你一定会收留我，老姐最好了！”
徐墨冉嘴角一抖：“啊？”
穆清用力眨巴着眼睛：“这么晚了，老姐你忍心让我这个花季大小伙子一个人出去住旅店吗？明明最亲近的人就在我身边……”
穆清虽然已经20岁了，卖起可怜还跟小时候一样熟练。这套表情放在其他成年人身上必定令人毛骨悚然，但在穆清这里没有任何违和感。
徐墨冉吃软不吃硬，从小抵不住他卖惨。叹了口气，抬头给予林蔚臻一个抱歉的目光。
林蔚臻会意，脸色瞬间又黑了几个度。他和徐墨冉都在一张床上睡过多少次了，徐墨冉居然要为了另一个男人赶他走……他深吸了一口气，笑得比威胁还恐怖：“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这是她弟这是她弟……
“明天见。”徐墨冉踮着脚尖，在他左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趁着老姐看不见的空档，穆清对林蔚臻露出胜利的笑容，顺便浅竖了个中指。
对于他的挑衅，林蔚臻眯了眯眼，随后突然笑了。穆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揉了揉自家老姐的头，格外温柔地说：“好啦，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你们快回去吧。我就先走了，再晚就更不好打车了。”
穆清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徐墨冉愣了愣，终于意识到林蔚臻的车在律所那边没有开回来。她回身一指头戳在自家老弟肋骨上，顶着穆清的痛嚎说：“车钥匙拿出来。”
穆清瞬间瞪大眼睛：“姐！”这车是老爸老妈送给他的成年礼物，虽然不贵，但考到驾照至今的一年多来，他都把车看得跟命一样重要。老姐是知道的啊！
徐墨冉想了想，压低声音尝试谈判：“一双球鞋，款式随你挑。”
穆清面无表情加码：“再加一次汽车维护，油箱加满。”
“成交。”
两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战争中，只有徐墨冉出血的结局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