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煞孤星
月影颇不见外的这个扯衣袖,倒是让奉野有些不自在。
心中异样之感升腾而起,偏偏那颗未经世事的心,又解不出这异样之感来自何处。
奉野怔愣了一瞬,复又抬头看向那叫做阿月的女子,她此时是眉眼弯弯的一个笑颜。
好似的确如白瞳所说,这女子笑起来,眼角眉梢之间,好似夜空之中的一泓孤月。
奉野强按下心头的异动,任由着月影牵扯他的衣角。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离得有些近,月影甚至能闻到这少年郎身上的味道,是一种野气,带着冷冽的松柏香。
月影觉得,奉野这个名儿取的好极了,奉生于野,和这他身上这一股子野性暗香,实在是撩人于无形。
两人一路无话,月影的心思全然不在走路上,一直有意无意的瞥着这个天魔星。
然,月影的眼神儿不好,是本来就有的毛病,此时的天色幽暗,是如今的环境,偏她走的这两步路,还未曾加个小心。
于是,毫不意外的,月影脚下一绊,直直就往眼前的泥地里头扑去了。
往下栽去的那一刻,月影是慌了神了,本来松松扯在手里的衣角,此刻骤然捏紧了,手劲儿也使得极大。
奉野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这一股手劲儿拽的一顿,还未来得及回头看是个什么情况。
便被拽的陪着月影一起向前栽去。
月影平日里,专修一个卜算和幻术,因这两个术法,都是兵不血刃的手段。
她自己见不得血,故而从未专心去修习那些拳脚功夫,横练兵器之流。
生怕练的凶了,被天帝老儿点成小将,去魔域战场同人厮杀。
可如今,她却有些后悔了,但凡她在仙界这九万八千年未曾整日招猫逗狗,游手好闲,而是勤苦的练一练这个身法拳脚。
此刻,便不会狼狈到如此。
月影在电光火石的坠落之间翻了个身,她真的不想将自己的一张脸,砸在眼前的这个泥坑里头。
她倒是翻了身了,而被她扯下来的奉野,却顾忌不到这些了。
直直便向着月影压去,月影眼睁睁看着这张冷峻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缓缓皱起了眉头,照如今这个角度,他该不会
是吻。
阴差阳错的一个吻,奉野的脸磕到了月影的脸上,唇一寸也未偏的印在了月影唇上。
月影自问,为仙的这九万年中,她遇事皆做到了一个处变不惊,莫说日月逆行,昼夜倒施,便是天帝驾崩,众仙凋零。
她亦有一个恒稳在心中。
可如今这个局面。
她这是让人给轻薄了?
“放肆!”
月影说出这句话时,先是一个怒,而后是一个悔。
怒的是,自她化生至如今,这是头一回有人敢轻薄她。
悔的是,这句放肆说的忒有气势了些,若是激怒了这天魔星,她便悔之晚矣了。
奉野从月影唇上离去之时,那同他一起砸在地上的琉璃宫灯,徐徐照亮了他身下女子的一张脸。
两颊有熏红色,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怒目而视的看着他,不点而朱的一双唇里,呵斥出了放肆这两个字。
他不太懂放肆是什么意思,但他却感受到了身下女子的柔性。
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便被月影狠狠从身上推了下去。
月影本来还在思忖着,这句放肆会不会激怒这厮。
可如今一看,她真的是多虑了,这厮非但没有发怒,反倒借着琉璃灯的微光,细细的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充满了探究,带着幼兽的懵懂和锋利,月影面上登时就起了红意。
这厮大了还了得,这眼神分明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月影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避雨术避得了雨水,却避不得泥水。
一身的泥泞贴在月影的身上,奉野因是摔在了她身上,衣裳倒是一点儿泥腥不见。
月影此时刚要说个告退的话,想赶紧避开这瘟神,却不想奉野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放肆是什么?”
月影被问的一怔,在心里回了一句“是在斥你这个登徒子”
然,嘴里却并非如此,她清了清嗓子,决定效仿一下白瞳扯个闲谎,将今夜这个事给糊弄过去。
“就是方才我们贴在一起,就是放肆了”
奉野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解释虽不是很直接,但也大致解了他的困惑。
月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衫,看着这个占了她便宜的天魔星,心里有些憋屈。
若是旁人,此刻早就已经被她拘进扇子里头,让那黑甲麒麟好好地开个荤了。
偏是这厮。
“奉野大人,前头就是阿月的草棚棚了,阿月这就回去了,奉野大人告辞”
雨势渐渐大了,雨丝密密麻麻的乱织在一起,月影说罢了这句,扭头便向着小草棚去了。
奉野却停在了原地,站在缠绵的雨幕之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唇。
他化生不久,不知这“放肆”的滋味几何。
只是那女子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藤草气息,方才两人贴的最近的那一刻,他在她唇齿间感受出了一抹滋味来。
他不知这是什么味道。
他有些想再尝尝。
月影进了小草棚,便觉得那只叫回肠的兔子精所言着实是不虚。
这草棚子虽是简陋些,但到底是个遮风挡雨的所在。
月影此刻心里有些乱,便有气无力的往那干草堆上头一窝,顺手摸出一根蜜芽草来嚼在嘴里。
咀嚼之中,便不由自主的想起方才雨中那个吻。
月影活的足够久了,她上值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瞧一瞧的自己命盘。
三万年前的一个星夜,月影瘫在吉吉藤草之上,嘴里一如此刻一样嚼着一根蜜芽草。
曜日神君坐在一旁,心疼的看着那已经瘪了的吉吉藤草。
月影手指缓缓移动,夜空之中的星盘也随之移动着。
“曜曜,你说我这是个什么命?”
曜日神君顺着月影的指尖,望向了星河之中,他不懂得推卦占星,故而即使是看着这星相,也解不出个什么。
便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自己唯一知晓的一个命格。
“可能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