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见那上古紫砂金散落于人间山水之中。

    便耐着性子，一边游历，一边收集。

    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真的让她攒出了五百来斤。

    打个兵器吧，沉了些，打个炉鼎吧，又轻了些。

    正值月影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处置的时候，折扇轻轻敲了敲这金疙瘩。

    发现这个折扇敲击之下的动静，颇有一番悦耳悠扬的调调。

    于是，她便扛着这五百来斤的紫砂金。

    直直上了九重天，一路赶到曜日神君的阳明宫中。

    将这金疙瘩往殿宇中央一砸。

    便吆喝着让曜日神君拿赤炎火来给她练金。

    曜日神君仙力其实在月影之下，迫于其淫威。

    只得拿自己这天地之间的第一缕赤炎神火，给太阴君当个烧火仆役。

    五百斤紫砂金，炼去其中杂质，余出了三百六十八斤。

    其中，三百六十七斤又七两，练就了中天门之上的神钟。

    余下的三两，月影磨了个锃光瓦亮的砂金玫瑰簪子。

    准备留给念棠做生辰礼。

    冥主念棠，打娘胎里出来，就是六界第一的绝色。

    素日里尤爱环佩珠钗，霓裳仙衣。

    且，虽是个不死不灭的冥君，却年年都要来过一个生辰。

    性子是格外的骄纵，平日里冥府的一众小鬼，都伺候的战战兢兢。

    唯有月影，喜欢她这个烈如骄阳，颐指气使的性子。

    常常从六界之中的山川湖海中。

    寻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去讨念棠的欢心。

    今儿寻个凉瓜碧玺雕双鱼的坠子。

    明儿找个拳头大的珍珠，搁在花海里头熏的香透了。

    便带去冥司搁在她床头上，好叫她在花香中安眠。

    一来二去，两人便处成了过命的好交情。

    说回这神钟，自从被曜日神君的赤炎火练了那么一回，便生出了造化。

    那神钟器成时，便化了灵。

    而后，三千年修出魂，三千年练出骨，再三千年，便长出了肉。

    如此，魂，骨，肉，俱全。

    便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仙子，唤作钟灵。

    钟灵自有了意识起，便日日镇守在中天门之上。

    可是，将她捡过来，练她成器的月神娘娘和曜日神君，平时走的都是西天门。

    众仙朝拜天帝之时，走的又是南天门。

    六界的妖物魔族来仙界求恩典时，走的是东天门。

    寻常的仙子仙界下界游历时，经的俱是北天门的境仙台。

    唯独这中天门，是个极冷清的门庭，唯有新天帝登宝时，才使得到。

    而彼时的钟灵，还未曾化成人形。

    没有一双腿脚，便不能四处去溜达。

    日子过的好生寂寞。

    许是上天听见了钟灵心中的寂寞之声。

    突然有一天，便有一位神君，自中天门而过。

    那神君戎装加身，战甲在日头底下闪耀着熠熠寒光。

    钟灵见那人似是从前线战事上将将下来的。

    手中兵器还未收去，一柄盘蛟枪提在手中，枪尖还滴着殷红的鲜血。

    钟灵见这神君通身的气势，潇洒的步伐，便觉得他势必是大胜而归。

    便叮叮当当的自鸣了起来，紫砂金的响声是妙不可言的。

    钟灵口不能言，却想靠着钟声给这位神君，祝一祝这战事告捷。

    那神君抬头看了一眼这无风自响的神钟，微微一笑后，便飘然离去。

    这一笑。

    便是月老的姻缘簿上，红笔批下的那一句缘起了。

    钟灵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神君，虽然她一共也没见过几个神君。

    但她就是固执的认为，这个神君便是天地六界之间。

    最最俊俏的一个神君了。

    气质温润，戎装挺拔，刚刚那一笑。

    更是笑出了钟灵心间的一树桃花开。

    于是，在之后的万余年里，这神君每每外出征战，行至中天门。

    必会有一个送行的钟声，响彻在中天门方圆二十里。

    而当这神君大战告捷，带着一身伤痕回到中天门时。

    那祝捷的钟声，便会呜呜咽咽的响起来。

    神君伤重，钟声便幽怨一些，闷闷的一个响儿。

    神君伤缓，钟声便雀跃些，短而脆生的一个动静。

    神君同神钟，一个四方征战，一个待君而鸣。

    钟灵心里总是想着，待她化出这个人形来，便要好好的同这神君诉一番相思。

    而今日，便是钟灵长成之时。

    一千年前，她虽勉强能挣扎出个人形来。

    但到底只能化个幼童模样出来，忒不婀娜，忒不曼妙了。

    如今却是不同。

    钟灵给自己幻化出一身缠纱缂丝的绛紫色宫装来。

    领口袖口都用金线细细密密的走出了花影灵鸟的图样。

    长相是清丽婉约一佳人，衣裳是飘逸娇美的，身段是弱柳扶风的。

    这番装束，若搏不来那神君一个青眼相加。

    便是那神君瞎的彻底。

    钟灵心头揣着兔子，足下穿着一尘不染的飞仙履。

    心头兔子蹦一下，她便来回踱几步。

    少女思春，仙子思凡，钟灵思神君。

    立在这个风口里头，等着故人来，听她相思意。

    然，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神君未来，那吊儿郎当的月神娘娘却哭丧着脸，来到了中天门。

    月影老远就瞧着中天门下头，好似是站着个什么，却又瞧不真切。

    是以，也不该贸贸然的上去寒暄。

    只是端着真神的架子，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钟灵见过月神娘娘”

    月影被这个脆生生的声儿给唬了一跳。

    也忘了端架子，眯着眼就凑近了瞧，噢，是个小仙子。

    只是这个小仙子，月影却从未见过。

    手中折扇在自己脑袋上敲了敲，仔细的回忆了一番。

    的确是没在九重天见过这个小仙子。

    月影便十分和蔼可亲的问了一句

    “哟，本君近日眼神不好，这样灵秀的小仙子，却不知是在哪处当值的？”

    钟灵闻言，有些委屈。

    她当日就是被这位月神娘娘给捡回来的。

    如今，这忘性大的娘娘却忘记了她。

    钟灵有些幽怨的对着月影说道。

    “小仙是钟灵呀，是紫砂金神钟的器灵呀”

    月影闻言，恍然大悟，啧，原是这一桩。

    复又看了一眼这个嗲声嗲气的小仙子。

    这仙子的嗓子，忒甜了，浸了蜜似的。

    月影很是喜欢她这个嗲丝丝的调调，于是，便也软下了嗓子。

    “呀，是你呀，不得了，几日未见，出落的这样亭亭玉立”

    说罢，便准备从自己袖子里掏个什么首饰出来。

    赠给这位与她极有缘分的小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