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每次告别都像告白
纽约的洛克菲勒中心，是座石灰岩建筑，已经有70多年的历史，典型的大都会风格，兼具浮华、典雅和威严。
建筑里云集了一流的酒店，顶级私人会所和某些服务于富豪阶级的专门机构。
譬如全球最大的艺术品拍卖行克里斯蒂拍卖行，再比如索斯事务所。
夜幕降临的纽约，长街上霓虹灯从东往西依次亮起。
方执踩着大红色的法拉力ff奔驰在高架公路上，大排量引擎高亢地轰鸣。
路过这座建筑时，他余光扫上一眼，心里漫不经意地想：这里的婚纱款式别致，漂亮得脱俗，微微应该会喜欢、会开心吧。
刚到工作室，助理拿着一个盒子，
“老板，你的快件。”
方执揉揉那头不怎么老实的黑发，
“谁寄的？”
“应该是予微姐。”
方执拿过来看到是国内的地址，上面盖着海关的章印，去拿开封刀。
里面是一罐红茶，他对此不太了解，看样子应该是武夷山的“正山小种”。
是种很贵的茶，茶树长在陡峭悬崖，采摘亦非寻常，需借助猴子，茶叶用松针烧火熏制。
这样普通的盒子，确实没想到能从里面拿出这样的东西。
方执笑开来，她总会送一些物件给他，以前送过一个防风火机，裹着雨水也能喷出一道蓝色的焰柱。
他在夜晚曾用它燃过一支烟，肺里都是想念的味道，烟雾缭绕里满是眷恋。
泡了一杯，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浪费。张开的鼻翼呼吸到杯里温暖的味道，方执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中国，回到了她身边。
然后把今天刚拍下的一瓶酒，95年的巴黎之花美丽时光，转手更改地址送给了她。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国看看自己的女孩了。
可才回到国内，方执没想到她父母会来找自己。
听完刻薄的语言，方执开不了口，因为他知道他就是错的，没资格开口。
他迫不及待想见见他的微微，看看她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予微姐，那边有人找你。”
工作人员过来喊她。
“谁啊？”
“不知道，看不见脸，不过声音特别好听。估计是个大帅哥。”
杨予微拍了拍对方肩膀，
“我去看看你猜测的对不对。”
太阳亮得如同上好的透明琥珀，女生走过去。
看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立在斑驳的树影下，白色的衬衣少扣了两粒扣子。
他手里摇着车钥匙环，钥匙上镌刻的一双翅膀时不时对上光线，然后闪一下。
杨予微凭着高挑的身形认出他，
“你怎么来了？”
方执拉着她远离人群，
“我来告诉你我不同意分手，也不准你找别人。”
杨予微父母找方执单独谈过了，但她并不知道有这件事，但此刻看着方执的表情，她想不知道也难。
他有些憔悴，头发从针织帽子里露出几撮，眼神倔强又委屈。
语言有时候很奇怪，表达爱意的时候无力而苍白，出口伤人的时候又锋利而准确。
他眼里存着泪意，又强装冷漠，
“我不准。”
杨予微不知道怎么讲才能不这么尴尬，她站在阳光里有点无措，支支吾吾了半天。
方执看到她脸上的光线，突然开口，
“来，那里晒。”
杨予微过去一点，他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站到这边来。”
她慢慢挪过去，刚到身边，他一把搂住，揉着女孩的头。
声音忍着哭腔，低低的，
“微微，我以后会乖的，你能不能别让我这么难过了。”
杨予微贴在他怀里，鼻子酸沉的不像话。
“笨丫头，”
“胡说。”
“不是么？”
“是。”
遇到杨予微之前，方执没有谈过恋爱，和他打过交道的女生，少有不识趣死缠烂打的。
工作室对他的私生活持保留态度，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到现在网上也没人骂杨予微，只是在说方执吃软饭，不过，他也不恼。
没人相信这样的方执会动结婚的念头，也没人当回事。
“我不是自由的，你愿意把我买回去吗？”
杨予微抬头，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的挣钱。”
方执摸她头发，眼尾发红，眉目间平添许多缱眷温柔，
“我身上的合约太多了。”
“就算倾家荡产，也得把你要回来。”
她语调很高，但依旧轻软得没有一丝嚣张意味。
方执的眼睛格外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一动不动。每一寸表情都不放过，
“我信你。”
他这样郑重其事，倒把杨予微吓着了。
“方执，我不骗你。”
她一直记得这天他海洋般深邃的眼睛，底层铺着浅浅的亮光，她在里面像潮水一样来来去去。
漫山软水，繁星千万，不及他眉眼半分。
他说，
“等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们就结婚吧。”
这真是她寥寥数年来，听过最好和最坏的话。
她抱着他，眼中温暖，和煦如阳光的声音响起来，
“好啊。”
—————可是我也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
方执年少时，活的肆意且破落。饮过烈酒，交过损友，却始终学不会巧妙的游移灾难，以及如何安度一生。
这样的成长环境让他对情谊的认识很矛盾，有时候他渴望所有样式的爱，会无比在乎情谊里的种种。有时候他又看不起这人间的一切感情，觉得虚伪又可笑。
那两年，别人的生死他从不多问，但杨予微的皱眉从未坐视不管。
“你什么时候收工，我在这边等你，一起回去。”
方执弯腰把女生棉服的拉链拉上。
“不清楚，你就在这等我？在那树下坐一下午？”
杨予微有时候觉得他傻傻的。
“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去买。”
他拉着女生的手，耐心地问她。
杨予微指腹蹭过他的眉眼，
“很累吧，你回家好好休息，反正指纹也录过了，等我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方执被拉着去找助理小渔，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
途中碰到了温儒景，这位“前夫”表情温和，
“予微，一会儿再去细化一下合约。”
杨予微点点头，“好。”
整个过程，方执连个眼神都没挑，圈着杨予微离开。
“我等你回来。” 他弯腰平视她眼睛。
“知道了知道了。”
他要走时突然转身，张开手臂，
“过来，抱抱再走。”
她伸手走过去抱他，
“你好黏人。”
“你不喜欢？”
他眉峰微扬，眼角弯弯，在低头时自成无尽风流。
这是他的天赋，别人演不来。
杨予微踮脚搂住他，摸摸他的耳朵，
“你这样，我还挺喜欢的。”
每次告别都像告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