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或许念念不忘
方执战队有比赛又飞了la,洛杉矶的春季和北京的春天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午日的太阳温度更暖一些吧。
不过,今日没有晴空万里,气温也掉了不止一星半点。
路边的甜点店不知是不是因为工作日的时段,人流量少的可怜。
收银员仔细观察着这个来买甜点的男人。
黑色的头发,优越的侧颜,年轻,好看,从头发丝到手指甲无不讲究,伸手过来的袖口透出一股扁柏和雪松混杂的香水味,整个人仿佛是个大写的“帅哥”。
方执发觉对方的目光,抬眼笑了笑,用中文问她,
“你是中国人?”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方执会出口问自己,慌忙点点头,
“是的。”
他掏出钱夹,随意地开口,
“你看起来很像个学生,在这边上学吗?”
收银员口吻有点紧张,
“是的,对,我是来这兼职的。”
方执装着几盒甜点,捏着纸袋,
“有推荐的产品吗?”
对方指着他手边一盒包装简洁却优雅地甜品,
“这个就很不错,我们店卖的很好。”
他点头,准备收拢纸袋。
女孩拿出一个本子,低着头气息不稳,
“可以…可以签个名吗?”
方执一愣,随后语调温和,“可以。”
他接了过来,洋洋洒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后面又认真地缀了“加油”两个字。
那盒甜品他没收起来,静静留在那,
“这个送给你。”
低低却爽朗的话悠悠地落下。
收银人看着方执推门出去,又转回来看看那盒甜品,觉得这个季节太美妙了。
这个男人比屏幕里的样子更好看,笑起来和五年前一样,沾染了大学生的活力和些许斯文。
千言万语,此时在这位粉丝心里,只剩一句话他真好看,人真好啊。
其实方执抬眼时就看见她制服口袋边夹着自己卡通形象的小夹子,她认出了自己,但她选择不打扰。
碰到她眼里的激动,方执念头转了一下,才决定开口。
暮冬的阳光又薄希又淡,照在身上也没有温度,反而会产生更加寒冷的错觉。
风声四下出没,填满外衣的缝隙,头顶的天空流云变幻,把四点三刻的光拉得无限漫长。
杨予微紧了紧外套,出发去机场,有一个项目需要她亲自盯着。
各国奢侈品牌打出不一的广告语,旧式的罗曼蒂克和现代的简洁新潮碰撞。
时装周,美妆风被各个艺人引领,热恋总和巧克力、化妆品关联,连台词都带着一些细节的腻。
一个携带行李箱,具有女人味的优雅旅客,走在始终灯火透亮的大厅。
黄昏在她左侧为这座国际大都市拉开夜晚的帷幕。
橘色从云层中张开巨网,把黑森林般的楼房一座座,一排排,一片片,染成璀璨的金。
外楼挂着一幅在机场高速路上也能看到的广告屏。
太阳落下,渐次呈现出甜美少女和冷艳女王杂糅的女性模样。
优雅高级的长裙裹住她惹人眼热的曲线,末看到脸的行人会猜测那是个火辣性感的女星。
视线往上移,能看见她那双眼通灵透彻,像个孩童,没有无辜,只暗藏坚定。
俯瞰前方的脸上挂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笑容,生生让你觉得她是你早年有幸得见的冰灯,绚丽明亮而干净。
她迎着漫天火雨走向你,琉璃中有火在焚烧,她在火里晶莹剔透,经年累月,末曾化过。
似飞鸟游鱼般从头顶飞快地穿越深深的岁月的海洋。
四季也酒下海潮一样的阴影,覆盖成长发黄的卷宗。
时光泛滥成河,事件喧器吵闹,这个圈子,人们总是记得的太少,忘记得太多。
而杨予微这些年来只默默传达了一句话,
“我在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真的太寻常了,拿什么去捧一捧这句话,都反而显得有些画蛇添足。
那些汗水,虽然你看不见,即便你看不见。
墨水在寒凉空气里很快就干燥,在乐曲纸上划出沙沙的声音。
窗外是寒凉浓重的黑色,恍惚着,可以听到一点风声。
方执喝了口浅淡的茶,指间的笔转开一个弧度。
他轻吐出口气,拿起手边亮起的平板,上面品示杨予微的一句话,
“我要关机了。”
缀了一个搞笑的狗表情包。
金色的空气被机翼催动,形成风,有什么被它掀翻了页,层次地推进着。
杨予微想,那是时光吧。
耳机里是方执的声音,没有背景音乐,是那天他坐在窗台,闲来无事低哼录下的歌曲。
声音低沉得像是浮在昏黄空气里的水,湿漉漉地,顺着耳朵粘到头发上。
有点奇怪的歌词,却被很轻很轻,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唱着。
他对杨予微说,
“这首歌是写给你的,没正经作来曲子,就想唱给你听听。”
最后一点夕阳的光芒从他身后的窗台缓慢地涌进来,女孩笑得闭起眼睛。
日光变化着强度照透她的脸,薄薄一层红,映着夕阳,艳丽无双。
飞机空气里微微地出现像是旧电影中那些发霉的斑点,方执在她脑海和少年时代里的人重叠。
她的学生时代,标杆着“青春无敌”四个字。
高中时代的围墙上爬满深绿色的藤蔓,风从街头吹向街尾,气氛像是一个隐身魔术师。从冬天到夏季,让这个世界逐渐恢复颜色。
放学回家的路上,有遮天蔽日的树荫,身边有两三个顽皮的男生骑着单车飞快的掠过。
后面有清脆的人声大喊着,
“微微,等一等!”
她闻声叫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碎光射下来,刺穿热闹的空气,杨予微向后摆着手示意,汗滴蛰伏在她单薄的后背。
学生时代的九月,和工作的九月,差多了。
不远处空地上是被雨水冲刷得若隐若现的跳房子的白线。
王瑾一她们赶上后,吵吵闹闹的向前去。
“去学校后街逛逛啊?”
“不行啊,回去晚了又会被我妈说,一直叮嘱我学习。”
“刚开学,放松点嘛。”
像这种对话,每天都能发生。
早晨起早时,能看到投篮的男孩子,清晨的阳光照耀着男孩子年轻而汗水淋漓的额头,她打眼而过。
和她们回家路上碰到漂亮的金毛猎犬,会哈哈笑作一团,想着十年后,自己也要养一只。
“十年后”,对于高中生,太远的未来。
那个时候,方执永远跟她不一样,那时候他还是穿黑裤子,裤子口袋边上是一条半厘米长的金色滚边,因为下雨赶公交车气喘吁吁地男生。
头发因奔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一只手抓着书包,一只手提着豆浆,嘴巴上还咬着公交卡。
旁边一个夹着可爱草莓发夹的女孩好奇望过去,就瞧见一个英气得过分的男生靠在后车门栏杆那,白衬衣领口有一个铜扣,肩膀上两根金色的肩线,和自己一样的高中校服。
那个树荫摇碎冗长沉睡的夏天,他澄澈的双眼也暂留过一个人。
橘红色的光点铺在路上,有着模糊而光亮的边缘,夕阳落在每一片叶子上,树干变成金黄色。
金黄色,灰色,灰色,金黄色。
光线照着往前走的王瑾一和饶殊意的后背,一个两手插在口袋里,个手臂搭着另一个肩头,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子。
大腿的地方是一个黑色的斜挎背包,往上是长长的黑色单肩,消失在肩膀的另一边。
饶殊意说说笑笑地回头问杨予微,
“喝可乐吗?”
杨予微拽住书包带子,爽朗的开口,
“喝,你请客,当然要喝。”
年华慢慢地,漫漫地,消逝了。
十年后的夕阳下,方执手插口袋,挺肩一回头,
“微微,你喝奶茶吗?”
风在那一瞬间穿越过透明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