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棺养仙（结）
狐狸不说话但事情还是要办，毕竟是它有言在先，所以答应的事情必须办到，也就必须带我们出去。
张一霖还是决定带我去处理了那个棺材，毕竟和我扯上了关系，不解决掉恐生后患。
这次往回走，我心中踏实了许多，也许不仅是因为张一霖和萧风都在，还有自己有仙家护身，所以不怕。
地面上多了许多血迹，是被拖拽形成的，感觉应该是那棵植物拖走鬼童时留下来的，我也和张一霖说了那个鬼童，他说鬼童力量还很薄弱，重点是我看到的那个母体，一旦她被放了出来，才是真的大难。
张一霖告诉我这是一种用来专门“养殖”僵尸的方法，类似于泰国的养小鬼，不同的是泰国的养小鬼都是七个月左右大小的孩子，将他们制作成干尸然后卖给一些特殊的人。
养小鬼是需要幼童遗骸或尸油来施行的法术的，使用的婴尸材料愈是死于非命，愈是怨气冲天，法力愈强，让流产掉的婴儿制作成干尸戴在身体上，然后就能够改变你的命运。
“这真的有用吗？”
我听着感觉心中很不是滋味，都已经七个月了却还……还是没能够平安降生，他们甚至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没用，但总有人信。”
张一霖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石窟中，这里此时已经没人了，只有那口大红棺材还在中间放着，不过棺盖已经被盖上了。
这棺材靠近了看，就感觉十分邪性，它外层雕刻着的图案是一种藤蔓，虽然是上的红色，但我感觉它应该就是那个组织做出来的特殊藤蔓，虽然只是画，我仍然感觉它是在绕着棺材不停缠绕游走，还具有生命力。
张一霖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儿，又看了看四周，心中似乎有了什么盘算。
“萧水，一会儿我打开棺材把里面的东西引出来，你躺进去。”
“啊？额，霖哥，虽然我现在是不觉得害怕，可是也不代表我什么都能抗吧，躺棺材这种事……不好吧。”
我咬着嘴唇看着手边的棺材，心中很是抗拒，这棺材边上还有血迹，我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个样子但肯定不干净，张一霖挑了挑眉走到我身边手放在我肩膀上。
“放心，不会有事的。”
“你就是想用这小姑娘招阴吧，切。”
听到狐狸这么说我想起来之前在学校时，也是张一霖让我摸了一张符纸，结果我就和死去的刘佳琪共情，在记忆中体验了一把跳楼而亡，那他现在的意思是我要和这个生孩子的女鬼共情，了解她的过去？
“一定要共情吗？我们不能直接处理吗？”
我还想挣扎一下，看向张一霖，他摇摇头表示不行。
“这个家伙受龙脉滋养，就算是阴龙那也是龙脉，我没本事杀了她，这狐狸你也靠不住，所以最好是能超度。”
张一霖解释的很清楚，我内心也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我相信他的话，不知道是不是附身在我身上的仙家也认可他，于是只好点点头。
萧风这次什么都没说我倒是蛮惊讶，还以为他会怼张一霖，谁知我回头看一眼，就见他抱着狐狸过来冲我点点头。
“放心萧水，不会有事的。”
“哦。”
他这会儿的反应太平静了，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萧风，倒现在也不是盘问的时候，只好在内心盘算着等回去了问。
张一霖看了眼萧风扔给他一把匕首，萧风将匕首插进棺盖与棺身衔接的地方，转了一圈儿拔出，又将手放上棺盖，稍一用力棺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棺盖被他推开了一条缝隙。
同时，一阵浓烈的腐臭味夹杂着血气从棺材中传出，萧风并没有停手反而更用力一推将缝隙推得更宽，紧接着一只干枯的手从缝隙中伸出。
那只手就在我眼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的手了，白森森的骨头上挂着一些碎烂的皮肤和肉块，上面沾着的血液已经干透，这导致整个手看起来极具“骨感”。
我捂着鼻子后退，仅退了了一步，身体就不受控制地站在了原地。
似乎有人在操控我的身体，让我不能继续后退，现在这情况也只可能是上了我身体的那位仙家，他可真是用行动表示支持张一霖啊。
萧风和张一霖对视一眼，他猛地将棺盖推走，一道红色的影子从里面跳出来，扑向张一霖。
“萧水，进去。”
萧风紧紧盯着张一霖和那个影子缠斗，我看着棺材里面还有碎肉和干涸血迹的棺材，咬咬牙跳进去，躺了下来。
只是一瞬间，再睁开眼睛我就觉得自己的双手双腿被什么东西锁住，就连脖子和腰上都带着铁环，我尽力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棺材放着的平台上，四根异常粗的铁索钉在石窟的洞壁上，将我捆在这里动弹不得。
“我”的身体很无力，剧痛让我知道自己现在伤的很重，腹部鼓起很大，可能是要生孩子？
此时，一行人从那个隧道口出现围着“我”站着，他们开始吟唱，和我在山洞中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随着吟唱，一阵剧痛袭来，“我”忍不住叫出声，然而发出的声音却像野兽嘶吼一样。
“我”奋力挣扎想要摆脱束缚，可却根本没用，一个人走过来，他手中拿着一把弯钩匕首，嘴里不停吟唱着，匕首缓缓下降落在“我”的肚子上，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我”突然变得更加暴躁，挣扎，嘶吼着似乎是在威胁对方。
那个人手上用力，匕首划破我的身体，鲜血从我的腹部喷涌而出，很快“我”就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躺在平台上，眼睁睁看着他把刚从“我”腹中剖出的孩子抱在怀中，“我”想要伸手去摸摸那个孩子或者“我”也想抱抱他，但那些人做完这些，就从旁边抬上来一口棺材，他们直接把“我”放进去然后将一把种子似的东西扔在“我”身上。
随着棺盖被钉死，我听到“自己”哭出声，血泪顺着脸颊滑落，那个孩子也伸出手想拥抱“我”，却再也不可能。
我读取了她的所有回忆，原来百年前，她只是附近村子一个普通的女孩儿，机缘巧合下被这些人抓走，他们在她身上做着各种实验，注射药剂，直到她奄奄一息，我听到那些人说让可以她再诞下一个孩子来培养，实验体诞下的孩子也很有价值。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怀孕的，但她最后确实诞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可怜的女孩儿被囚禁，痛苦一生最后却连那个孩子的模样都没见到。
可能是被她的悲伤所影响，我睁开眼时，就感觉真的有一滴眼泪从自己眼角滑落，直觉告诉我那个孩子就是我见到的鬼童，他们并没有被分开，只是这个女孩儿的身体也是鬼童的养料之一，她一直在用自己的血肉喂养自己的孩子，然而双方都不知道。
“好疼……”我戴着镣铐，捂着肚子蜷缩在棺材里，止不住的抽泣，似乎是想替这个女孩儿流干所有的眼泪。
“孩子，你的朋友需要你帮忙。”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却灌满了一种沧桑感。
“你是谁？”
“你把我招来，我也就算是成了你的师父，孩子，去给那个女孩儿了断生前事，送她来地府吧……”
他的声音很阴冷，语气没有丝毫跌宕起伏，就像机械音一样，算是我的师父？？？还让我帮那个女孩儿做个了断？我有什么本事能做到这些呢？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虚弱地开口，疼痛感是真实的，我现在还能感觉到，共情最大的坏处就是这点，我要缓好久。
“你是阳判官的后人，你的血就能渡化她，快去吧。”
那个声音慢慢变小，然后消失，我又喊了两声再也听不到回复，我知道他应该是离开了。
什么是杨判官？我家里没有姓杨的啊？？我在棺材里又躺了一会儿，直到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明亮，我知道自己回来了。
从棺材中坐起来，我看到张一霖，他左手指间夹着一张黄符，右手中的桃木剑扎在地上，一个金色的阵法将那个红色的影子困住。
“萧水？你醒了。”
“嗯。”
我想从棺材中翻出去，可身体刚经历过剧痛，完全使不上力气，萧风见状过来将我从棺材中抱出，轻轻放在地上。
“萧水，还好吗？”
“萧水……”张一霖担忧地看着我，我总算从这小子脸上看到了其他的表情。
我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没事，努力站起来颤巍巍地走向红衣女鬼，开口想说“你好”，看着她的模样又实在说不出来，就憋了回去。
“我叫萧水，你叫什么名字？”
“吼……吼……”
女鬼趴在地上狼狈不堪，但却一直冲我嘶吼，我看到她长大的嘴，那里面没有舌头，难怪共情的时候“我”只能嘶吼，原来是因为，这是她能表达情绪的唯一办法。
“你是不是，想要见你的孩子？想报仇？”
我把自己能想到的她的遗愿都说了出来，果然，她不再吼叫，黑洞洞早已没有瞳孔的眼睛却仿佛在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可以帮你，我会想办法找到你的孩子；关于那些伤害你的人。”
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张一霖，他点点头，看向萧风，他也冲我笑着。
“关于那些伤害你的人，我可以答应你，善恶有报，天理昭彰。”
如果说一开始想要找那个组织是为了救萧风的母亲，那么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原因，我不想再让她们受伤了，也许我的父母，萧风的父亲，张一霖的父母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凑在了一起，他们是想要保护那些无辜的人，那么他们没能完成的事情，现在真切地落在了我们肩膀上。
女鬼声音颤抖地吼叫，我知道她在哭。
“张一霖，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之前攻击我的那个鬼童？”
我看着他，张一霖秒懂我的意思，他从自己口袋中拿出一道黄符，在自己桃木剑上一摸，那黄符上瞬间沾满了血迹，随后他将黄符折成一只纸鹤的模样，纸鹤在他手中放了一会儿，两只翅膀轻轻颤动了几下，随后飞了起来。
纸鹤慢悠悠地飞，却始终没有离开这个石窟，它在空中盘旋了几个来回，最后停在了平台的某一处。
“在这里。”
张一霖说着拔出桃木剑，那女鬼疯了似的猛扑向纸鹤的位置，在那里扒着地板，我想要制止她帮忙，张一霖却摁住了我和蠢蠢欲动的萧风，摇摇头。
“让她自己挖。”
“嘶，难道攻击你的那个鬼童，就是她的孩子？”萧风停下脚步站在我旁边，搀住我一只胳膊。
“嗯。”我点点头，一开始猜测是因为棺材一开她就冲着张一霖扑了过去，而不是距离棺口最近的萧风，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我也就坐实了，那个鬼童确实就是我呀共情时她生下的孩子。
“严格来说，这个孩子是直接被从她腹中剖出来的。”我后怕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萧风也不再多问，我们三个默默地看着女鬼扣那个混凝土做的平台。
按理说她没有实体，但可能是强大的怨气和对孩子的思念加上龙脉滋养让她能够接触到现实中的东西，她的手已经是骨头了，被混凝土磨下来许多，却一点不停，直到把平台扣出来一个洞，看到了一个小盒子。
她想去打开那个盒子，却被一道金光打飞了出去，盒子上被人贴着符箓，看来对方是做足了准备。
女鬼不甘心地一次次扑向盒子，又一次次被打开，最后还是张一霖拦住她，帮她去除了符箓。
那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被放在盒子中这么多年，它的尸体却保存的很好，红润的皮肤还有弹性，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什么东西，身体蜷缩起来，如果不是它没有呼吸，那，应该就是个普通的孩子。
女鬼将鬼童的尸体抱在怀中轻轻拍打，像一个普通的母亲在哄刚出生的宝宝，我心中难免地有些低落，我的母亲她在生下我的时候有没有这样拍过我们呢？还是说我一出生就已经被他们决定了要抛弃。
“萧水？萧水？？”
萧风抓着我的手臂将我从自己的想法中拉出来，我苦涩地笑了笑:“我没事。”
我想起之前那个男人的话，看了看旁边还是一脸冷漠的张一霖，没忍住问道:“张一霖，你知道谁是杨判官吗？”
“阳判官！！”
“？？判官？你听谁说的？”张一霖和狐狸都是如临大敌地问道，我看了眼沉迷于哄孩子的女鬼，将最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张一霖摸着下巴打量我，随后突然就笑了，这次就是很正常的笑，我甚至看到了他还长着两颗小虎牙，蛮可爱的。
“原来你是阳判官的后人，难怪这一身的阴气。”
“啧啧啧，我都多少年没见过阳判官了，上次见还是你爷爷。”
狐狸也砸吧着嘴，我有些震惊，爷爷居然是阳判官？
“什么，什么阳判官？”萧风也是一脸懵逼，我俩和爷爷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突然感觉爷爷好陌生。
张一霖将自己的桃木剑收了回去指了指女鬼:“既然有你在，那超度这种费劲的事情，我也就懒得做了，你来。”
我无语了一下，我是不知道超度有多难，但那个人说需要我的血来超度，也就是说我得自己放血，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可能是自己也很想试一下这个感觉，于是递出去让萧风给我划一刀。
萧风起初很抗拒，他安慰我不要自残什么的，直到张一霖掏出一把大匕首要动手他这才答应帮我划个小口子。
我看着自己滴血的手指，快速来到女鬼面前，生怕它下一秒就愈合了，刚到女鬼的面前，她就像有感应似的起身，老老实实跪在我面前。
“林晓凤，吾乃判官萧水，今日为尔了断尘缘，前尘往事本官与你一笔勾销，以吾之能，渡你往生，善恶有报，天理昭彰。”
这些话就像印在我脑海中一般脱口而出，林晓凤低下头，再抬起来已经恢复了她生前的相貌，她笑着冲我点头，然后和怀里的孩子一起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