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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光明磊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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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慈子孝?反目成仇?

    听到这几个字,花挽枫突然低低的笑出了声,他笑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抖动着,手里的鱼饵都抖落了不少,引得池子里的鱼,扑腾个不停。

    暗红色的衣袍仿若蝴蝶翻飞一般,跟着抖动。好半晌,花挽枫才停下笑,“我啊,活得太累了,想换他来分担我的累。”

    花挽枫的声音特意放低沉了些许,听上去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想要拖人下地府。

    那个问话的人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听了这句话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大约花挽枫也看出了他的窘迫,大发慈悲的开口,“下去吧。文锦的事情不必再通报我,日后,你们的主子就只有文锦一人,知道吗?”

    “知道了。”

    那人沉默半晌,才回了这么一句话,他目光沉沉的看了眼穿着暗红色衣袍,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人世间的花挽枫。

    他不理解花挽枫,却遵循着花挽枫的每一个命令,日后,他们便只有一个主子了。

    等人离开,花挽枫看着池子里围聚在一起,等着他继续撒鱼饵的那群鱼,忍不住轻嗤一声。

    畜生就是畜生,谁有吃的,就张着嘴巴跟着谁。

    花挽枫的眸子暗了暗,没再往下撒鱼饵,而是起身又去看了看花鸯的灵牌。

    另一边,沈楠之逃避似的回来的很晚,按照邵文锦的性子,此时应该避着花挽枫,所以整整一天,他都没有问花挽枫的动向。

    之后的几日,他总是早出晚归,一直没有碰到花挽枫,而那份真相的资料,也在查过五次之后,彻底的被沈楠之放下。

    他像是终于相信了花挽枫就是灭了邵家满门的凶手,只是信归信,能不能接受,还得另说。

    当天,沈楠之去了酒馆,喝的酩酊大醉,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回到府里,他就这么晃晃悠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的样子拐到了花鸯灵牌所在的地方。

    在旁人看来,他就是误打误撞走到了这里,又机缘巧合的推开了那扇门,看到了那个叫做花鸯的人的灵牌。

    沈楠之醉的双眼模糊,他凑近了看,醉言醉语的念叨着,“花鸯、之灵位?”

    “花鸯?谁啊?”他又凑近了去看,满脸都是不认识、不知道,一边往后侧了侧身子,不解的道,“这里?不是我是房间啊”

    疑惑间,沈楠之又一步三晃的走着,整个就是醉的那双腿像刚安上的一样,用得不怎么利索。

    花挽枫拢了层外衣,急匆匆赶过来时,就看到沈楠之抱着桌子腿,整个人半靠坐在那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这样的沈楠之,花挽枫只见过一次,是某次他在茶壶里放了酒水,让沈楠之误喝之后,就看着沈楠之整个飘飘然的醉得不行。

    只是那个时候的沈楠之喝醉后,会哭着抱着他,嘴上念着他亡故的父母,而现在,他会念叨什么呢?

    花挽枫拢了拢身上的衣物,沉默半晌才走到沈楠之身边蹲下身子,侧耳倾听,就听沈楠之嘟囔着。

    “假的,都是假的义父怎么可能嗝~怎么可能会是都是假的,呵呵呵,假的”

    嘟嘟嚷嚷间,都是他的不愿意相信,花挽枫看了看沈楠之,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悯,他伸出手摸了摸沈楠之的脑袋,说着。

    “文锦,都是真的,是我灭了邵家满门,是我杀了你最亲最爱的人,也是我收养了你,目的只有一个,杀人诛心。”

    淡淡的语气诉说着残忍的真相,醉意朦胧的沈楠之似乎听到了,却抱紧了桌腿儿不愿意承认。

    “骗人!都是假的,假的!”

    说着说着,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花挽枫看着这样孩子气一面的沈楠之,轻轻叹了一口气。

    或许,他不该这样对一个亲手带大的孩子。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想再继续背负那些仇恨痛苦下去了。

    邵文锦,作为邵家唯一的子嗣,这是你该受的,就当是弥补我曾经受到的伤害,就当报答我对你的养育之恩。

    花挽枫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他把沈楠之扶起来,又看了眼那个显眼的灵牌,轻轻勾了勾唇,说着。

    “小鸯,哥哥马上就可以来陪你了。”

    翌日,沈楠之头痛欲裂的醒来,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昨天他的确醉了,但还不到无知无觉的地步。

    他是故意去到花鸯灵牌所在的地方,目的就是引花挽枫来找他,面对喝醉的沈楠之,花挽枫嘴里的实话可就多多了。

    果然,花挽枫存了杀人诛心的念头,不过沈楠之看的出来,花挽枫更多的是想得到解脱,他在用自己的性命,给邵文锦布了一个局。

    或许在生命的最后,花挽枫还有那么一丝的怜悯之心,不想让这个局成功。可邵文锦注定会入局,也注定走不出这个局。

    沈楠之揉按着额头缓缓坐起身来,刚有动静,就听到下人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少爷,您昨夜宿醉,小的来给您送醒酒汤。”

    “进来吧,”沈楠之开口,对方便推门而入,恭敬的将醒酒汤递到沈楠之眼前,看着温热的醒酒汤,沈楠之问了一句,“谁让熬的?”

    说着,端起醒酒汤就是一饮而尽,那下人也垂着脑袋回着,“老爷担心少爷您的身子,特意吩咐的。”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楠之点头,又洗漱了一番,将身上的酒气散去,才步伐坚定的走向昨夜“不小心”闯入的地方。

    花挽枫似乎早就料到沈楠之会来,他早早的等在那里,沈楠之一推开门,就看到花挽枫坐在那里。

    眉目温柔的擦拭着灵牌,此时阳光顺着门口向内照射而去,却怎么也落不到花挽枫的身上,就像是,他被阳光抛弃了一般。

    “义父!”

    沈楠之开口,整个人却顿在了原地,他没敢往前走,而是站在那里,等着花挽枫回头看来。

    然而,他迟迟没有等到花挽枫回头,只是听着他声音低沉的道,“文锦来了,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很平静,要不是沈楠之知道那些调查的资料都是花挽枫许可的话,他肯定会被花挽枫骗住,然后恨意上头杀了花挽枫。

    “义父,孩儿有些话,想问问您。”

    沈楠之沉默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声音之中依旧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问吧,”花挽枫和寻常时候没什么区别,就好像沈楠之在问他功课,而他悉心解答一般。

    然而此时的环境下,却让这几句话,多了些暗沉之意。

    沈楠之又沉默了一会儿,他提步走向花挽枫,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一般,问着。

    “义父,您曾经和邵家,到底有何仇怨?”

    这句话一出,花挽枫擦拭灵牌的动作微微一顿,沈楠之也走到了他面前,随着时间的推移,照射进来的阳光也越来越多。

    像是跟随着沈楠之的脚步,一路来到了花挽枫的身边,只是花挽枫背对着门,背面有光照映,反而显得他的正面越发暗沉了起来。

    “文锦,你真的想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花挽枫原本是不打算说出来,可他看着沈楠之那双忧郁的眼,突然又想说了。

    左右,他也快死在这个孩子手上了,不如就说出来吧,这些年,他背负的太多,太累了。

    临死了,能让自己轻松些,也算是一件好事。

    “义父,我想知道,”沈楠之垂头看着花挽枫,像是要为花挽枫找理由一般,花挽枫却被这么一看,激得立马移开了眼。

    不过没等多久,他就开始说起了话来,关于那个黑暗的夜晚,和那些寄人篱下的日子。

    花家和邵家交好的时候,花挽枫其实有见过邵泽斐,只是武林世家的孩子,从小就得学习不少东西,邵泽斐几乎没有玩耍的时间。

    花挽枫也不喜欢那种浑身汗臭味的人,也就没有和邵家的同辈人交流。

    后来,花挽枫也能感觉到花家和邵家越来越紧张的关系,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左右算不得什么。

    直到花家成了众矢之的,花挽枫和花鸯幸运的逃过了一劫,又被邵家人救下。

    出于谨慎,花挽枫故作失忆,不记得曾经的一切,实际上却在蛰伏着,想为花家报仇。

    然而在邵家,邵泽斐总会有意无意的针对他,寄人篱下的花挽枫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只是默默的忍耐着。

    直到有一天,邵泽斐带着还小的花鸯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他就得到了花鸯溺水身亡的消息,和那具小小的、湿漉漉的尸体。

    至此,花挽枫就恨上了邵泽斐,恨上了邵家,他趁着邵家人不注意,偷偷带着妹妹的尸体离开。

    又因为走投无路,入了邪教。为了复仇,他心甘情愿的成为了邪教长老的药人,在此期间,他吃了不少苦头。

    又在那位长老准备收割成果的时候反杀了对方,并吸食了对方的一身内力,就此步入了一流高手的行列。

    在之后,花挽枫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他活着的每一日,都带着刻骨的恨意,直到他的势力彻底的发展了起来。

    于是,他便用当初那些人对付花家的办法,来对付邵家。

    在花挽枫看来,这些江湖人都是些蠢货,听风就是雨,只要他利用好了,那么就是一柄锋利的刀。

    邵家藏有秘宝的消息是他传出去的,本来花挽枫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可是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胆子大的江湖人。

    没办法,他只得亲自出手,为自己的计划画上圆满的一笔,又在邵家灭门后,循着根,把当初对花家有过利用的江湖人一网打尽。

    而这些环节之中,邵文锦是唯一的例外。

    或许是这个孩子的眼神太过澄澈,亦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花挽枫将他教养大,把他养成正人君子。

    又逼着他杀了自己。

    他想着,他本就是邪教中人,正道杀邪教,不正是一个天理昭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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