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们的家和光明的未来
“夫人,今日要抱着小小姐出去走走吗?”
“不用了,今天有事出去一趟,你抱着小霜出去走走。”
镜中人眉目如画,肤白胜雪,一抹胭脂,更添几分媚色。于立忱拉开抽屉,取出玉佛项链。玉佛成色极好,毫无瑕疵,其间隐隐有光华流转。她戴好项链,站起身整理好着装,望向张婶怀里的小女婴,此时,她眯着眼睛,吮吸着自己左手的手指,小嘴吧唧吧唧的。
“我的好乖乖。”
于立忱捏了捏女儿的小手手,笑靥如花,眉角舒张开来,一消近日的忧愁。
可那笑意不达眼底,多了些别的情绪。
那眼神太过复杂,让她辨不出来。心底的直觉,让仇缥缈多少有些不安。
她这次昏迷可能大概也许有个也有个好几天的样子,以至于错过了很多事情。
没想到她没死,还被做成了三条玉石项链。
物毁魂灭,但是她没死是怎么回事。这个物究竟需要毁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导致灵魂消散。
物体相当于灵魂的容器,如果容器被毁,但是她被制成了玉石项链,只是物体形状发生了改变,而不是被毁?难道是灵魂离体,会导致灵魂破散。
可是鬼魂就算离体也并不会消失,不然还有冥界什么事情。
难道这跟自己来这里方式有关系,可能是因为日月逆转之术施加在身上的法则对魂体有所限制。
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来验证自己的猜想,幸好她并没有对这个答案有特别的好奇,哪怕得不到答案也不会心痒痒。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限制,她就不知道了。但是这种禁术副作用一般都很大,不止一个两个,不然怎么以狠毒闻名。可惜她对于这种禁术了解甚少,脑海里面的记忆倒是介绍了这种符咒画符原理,对于这些副作用啊,是一个字也没有提。
想不出,她也就不想了。
通过实验,她可以分出一丝到另外两个项链上面,完成短时间的位移。
她主体在于立忱脖子上,意识无法同时存在三条项链里面,乐趣大大打了折扣。如果在其它项链里面待了太久,会被强制召回。但是如果真的能同时存在三个项链里面,她会不会脑袋炸裂。
这种事情思考似乎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在数次尝试之下她清楚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很适合打发时间。
更打发时间的事情是,在两条项链里跑来跑去,玩的不亦乐乎。为了避嫌,她都不敢往伯纳德项链里钻。
婴儿还小,属于她的项链还被放在保险柜里面保管着。
虽然那是一处黑暗的地方,但是她在那里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
她会抽时间和不知道什么样的代价每天分身到那里面,一是觉得这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技能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二是想有机会看看那些纸张记录的内容。
只是保险柜密封不见光,她只恨自己不是一个灯泡,照不亮这块地方。
“咚咚。”
一丝光亮透了进来,仇缥缈精神一震。
正欲大展拳脚,一双指节分明的双手伸在她面前,将她挪开,抽出下面的一叠包的严严实实的文件。
刚陷入黑暗不久,熟悉的肿胀感再度袭来。
“啊。”
强大的吸引力将她扯出,再回过神,耳边已经响起了商贩的叫卖声。
她反应过来,这是又被强行召回去了。
于立忱左瞧瞧右瞧瞧,不一会手上便拿满了东西。
周围还有拉黄包车的车夫,满大街的跑。炎炎夏日,车夫的脸上汗滴如雨。背脊被压弯,两条腿跑的飞快。她曾经在电视和前辈写的文章里面看见过,其实她也想坐坐,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感受。
之前她看见过一个观点,谴责这种将人当成动物驱使的行为。可是在那个年代,这何尝不是一个谋生的手段,支撑着一部分人摇摇欲坠的生活。对有些人来说,既然存在,在没有更好的方法去解决的情况下。一味的去否定,这种行为并不觉得是智人之举,跟个马后炮没有什么区别。
于立忱是有司机的,她让司机下午再来接她,所以应该是没有办法体会了。
在仇缥缈打量着四周时,于立忱已经提着东西,转身进了一家旗袍店。
一排布匹摆在桌子上面,成品挂在墙上,一进来就可以看见。
“钟夫人,近日又到了新的绸缎,摸着是又柔软又舒服。”
旗袍店店主是一个笑容和煦的女子,看起来和于立忱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话说,钟夫人是什么鬼?
“有什么新样式吗?”
“有的,钟夫人可以试一试。”
“好。”
于立忱点了点头。
她素指一点,指了好几种样式。
“钟夫人真是好眼光,本就是绝色美人了,到时候穿上新做的衣裳,钟先生肯定会很喜欢的。”
于立忱笑了笑,仇缥缈却觉得她笑得并没有那么开心。
也多亏旗袍店店主一提醒,仇缥缈这才想起来,伯纳德貌似好像还有一个中文名字来着,在家时只喊过一次,所以一时没有想起来。差点又要看伯纳德头上带绿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有这个脑洞,习惯就好。
不过好像在外面,钟博文这个名字比伯纳德用的更多,在家里无论是谁都是喊的先生,于立忱除外,她什么称呼都喊。
于立忱跟着店主后面,进了一处小屋子。
店主将她挑选的衣服摆在了椅子上:“钟夫人换好衣服就可以出去了,还是老规矩。”
于立忱沉默的过份,依旧是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很快,于立忱换了一身衣服,却不属于那堆旗袍里的任何一件。
很快,于立忱换了一身衣服,却不属于那堆旗袍里的任何一件。
她灵巧的从后门的巷子里溜了出去,四处张望,显然是在躲着什么人。
不知是不是她运气好,每次差点被发现的时候,又恰好躲了过去。
有上帝视角的仇缥缈暗自为她提心吊胆然后松气,然后又……
仇缥缈觉得心脏病没有整出来的原因是,她现在没有心脏。偏偏这种有挂给别人开不了的感觉真不爽,想想小说里面的外挂,金手指,她表示没有那个能力。
“于同志,你主动联系组织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她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那被包着的文件:“这是我和我丈夫联系的军火商秘密购买的装备,现在准备将购买的枪械送往前线。但是这笔军火数量庞大,不可以出一点问题,所以合同不能放我那里,这是联系他们的方式和地图。还有一笔钱也已经在地图上标记好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那就当是我和我的丈夫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和组织联系的文件都在这里了。”
听见大量物资正打算发往前线,胡玉伟一脸激动,他是于立忱的上级,负责这一带的联络和发展。在场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的下级,听见这个消息都很兴奋。前线战士多需要这些物资他们都是知道的,于立忱家里有钱,但是她家里人毅然决然的将钱都捐了出来支持祖国的事业,她的哥哥姐姐也加入了组织,他们对于立忱一家的感激和崇拜无比真挚。
“这些事情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们兴奋之余被于立忱交代遗言似的震惊了,胡玉伟抚了抚胡子,忧心道:“于同志,你那边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于立忱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来的路上,发现了很多人在跟踪我。我已经甩掉了他们,不然我今天是来不了的。没有意外的话,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们直接联络。除非紧急的事情,今后的消息就交到旗袍店,不再会面。其它的事情,等这段时间过去再商量。”
仇缥缈思忖,原来她不是凭运气躲过去的,是凭她出色的观察力,倒是心细如发的奇女子。
殊不知,于立忱只是单纯直觉很准而已,所以她对自己的直觉有很强烈的自信。在直觉这方面,于立忱和仇缥缈倒是有相似之处,除了仇缥缈直觉一点也不准之外。
“形势如今非常严峻,于同志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对啊,于学姐,你千万不要有事。”
人群中一个女孩子也担忧的看向她。于立忱转头看向她,她扎着两个小辫子,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想来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她记得这女孩子有个好听的名字,王乐月。
她眼神坚定又温柔:“走上这条路上时,我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为了更多的为组织获得利益,我也会坚持下去。”
胡玉伟乘机鼓舞道:“我们一定要稳住后方,让前线战士没有后顾之忧。”
“好。”
声音响亮洪亮。
年轻的生命,总是炙热且坚定,在自己理想的道路上挥洒汗水和热血。
项链里的仇缥缈也隐隐被鼓舞,心里握了一个拳。
在一百年后,这一片土地不再有战争,你们的努力是有回报的。
和同事协商好后,于立忱回到了旗袍店。
她拎好包包,戴上花边蕾丝帽,从旗袍店里走出来。
过几天,旗袍店的老板娘会将她订做的旗袍和新的发展方向送过来。
这几天里,于立忱都尽量陪着钟卿霜和伯纳德。
有的时候,伯纳德去工作,于立忱也会带着孩子跟着。
自从回来之后,她的眉头时不时就皱起,像是在担心即将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这些从事地下工作的人,尤其是像于立忱一样,在组织中地位不低,很难做到毫无心理负担的生活,每天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害怕有一天被宪兵带走,再也回不来。可能是曾经留学时被宪兵带走过,让她至今都留有阴影。
她又处于刚生产的状态,身体和心理状态都不是很稳定。
“街口那家饼子很久没有吃了,有点想念那个味道了。顺便透口气,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于立忱跟伯纳德说了一声,拿起了包包就走出了银行,叫了一辆黄包车。
街上叫卖声不停,叫的很热闹,她不自觉的瞥了一眼,他们的脸上是对生活的麻木。生与死不知道什么就会降临,好像大笑着就会降下炸弹,将他们本就痛苦的生活炸的粉碎,于是收敛了表情和心底的期待,不期待就能活下去了吧。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于立忱似乎在他们身上看见了自己,生出些感同身受的情绪来,本来就沉重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以至于香酥的饼子烫了她的嘴,她才如梦初醒,吹了一下,狠狠地咬上一口。
天上轰炸机作响,无情的往下面丢着炮弹,试图将地面变成人间炼狱。
“轰,轰。”
街上的人一下乱了起来,炮火声混杂着尖叫声。
建筑摇摇欲坠,被炸的大块墙面向下坠落,焦黑的钢筋倒了下来,无情的砸向逃窜的人们,也包括早就炸焦的尸体。
小女孩慌不择路,被地上的肢体绊倒在地。她试着爬起来,脚踝上传来刺痛感,应该是崴了,控制不好自己的身体,踉跄了一下。肩膀被温暖的手臂握住,她抬头,对上一双明亮的双眼。于立忱半抱着小女孩,带着她一路逃跑。
这次她似乎依旧被幸运女神眷顾,一路有惊无险。
两人身上大大小小布满了伤痕,不断的从里面流出鲜红的血液。
“小心。”
于立忱稍微用点力,将小女孩带离建筑墙面坠落的区域。她累到大口的呼吸,身体灵敏性下降,一块尖利的碎玻璃扎进了她的背脊。
小女孩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小心的问道:“您怎么了?”
于立忱一脸严肃,摇了摇头。她遮住小女孩的眼睛,右手探到背后,很快摸到背后的那块玻璃。她死死地咬着牙,把嘴唇咬出血,也没有拔出那块玻璃。
后背流了更多血,顺着背脊往下面滴落。
她看了看小女孩,默不作声的移开遮住她眼睛的手。
抬头看向天空,已经看不见乌泱泱的战斗机了。
“轰炸结束了,回去吧。”
语气沉重且悲痛。
小女孩放眼望去,残缺的建筑冒着黑烟,原本鲜活的生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慢慢的有人跑了出来,数量不多。看着这一片人间炼狱,放声大哭。
“姐姐,我没有家了。”
于立忱身躯一颤,低下头抚摸小女孩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