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战场之上
人的惨叫声，马匹喘息喷出的沉重气息声，喝出的杀敌声，惨痛的嘶鸣声，刀锋插进人体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这些杂乱的声音再加上天空上盘旋等待分食尸体的鸟鸣声，整个战场乱遭成一片。待原本在阵前的人被杀的差不多时，在阵后面逃跑的人发现是计谋，转过身来投入这场混乱的战争中。龙渊和初瑜目前带来的两万人瞬间就淹没在了这十万大军中，如同石子淹入大海。
可能初瑜就是属于人们所说的战争狂热者，一对五的情况下他仍然像年轻时上阵杀敌一样，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扭了扭藏在厚重盔甲下的老骨头，手里的长刀激动的颤抖着，狞笑一声：“小狼崽子们！来吧！看看谁命硬！”
两万人终究在正面硬钢上打不过，于是龙渊杀到初瑜身边，初瑜现在正在兴奋中，注意到龙渊的靠近握好手里的刀，遥遥地点了头，龙渊心领神会地抽身往后跑，嘴里死命的吆喝着撤退！
原本四散开的士兵纷纷以龙渊为中心围靠过去，迅速聚集成了一个圆形。里外的人员不断更换，就像一个会更改变动的刺球一样，永远将对外的长矛竖起。由于不断的向后撤退，以为龙渊这边怯战要逃跑，所以为了乘胜追击，十八部士兵紧追不舍。
包围圈被圆形阵撤退给逼出一个兵力缺口，圆形阵借机突破缺口逃到了包围圈外。
龙渊看初瑜被士兵护送到自己身边，招呼道：“这里！”
初瑜点头：“撤！”
此令一下，撤退中的将士们就什么也不顾了，幡号都扔的乱七八糟，一个塞一个的使出吃奶的力往后撤退。
马蹄越过幡布，咔哒着追逐残兵败将。十八部的士兵们翻过大燕军队逃跑时冲下的丘陵，毫不犹豫的策马跟着狂奔冲下丘陵。
远处传来朦胧的声响，利箭出弦之音，嗖的一声。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要出意外了。
“破空”长鸣，不负其名，带着冲破苍穹之势，对第一排冲下的长生部骑兵撞了上去。
不等第一排的骑兵反应过来，耳边呼啸而过的热风和刺眼的炽热光亮就将人炸了个粉碎。由于爆炸的速度太快，即便被炸中的人已经碎的一块一块的，可意识并没有彻底死亡，只可惜没有几个被砸个正中的能惨叫出口，只有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就掉了出来。
没被破空正中炸碎的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破空极其薄的铁外壳在火药的爆炸下一瞬间热的发红，碎片四散弹开，亮红色的铁片瞬间烧透衣服如插入豆腐一般镶入了肉中，滋滋的发出令人发毛的炙烤声。
若是碎片弹入了胳膊大腿脸这些地方倒还幸运，不幸的是镶入了咽喉，脖子上的血管被烫开的瞬间血液就流进了口腔鼻腔和肺内，这样的呼吸瞬间阻断，捂着脖子从马背上摔下来，接下来留给这些倒霉蛋的路只有两条，要么被活活憋死，要么就被身后冲下坡的铁蹄活活踩死。
最边缘受破空波及较小的骑兵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刚要调转马头往后跑，却被后面不知情上坡快冲下来的人给顶了回去，毫无撤退可言。
“弓箭准备。”初瑜抬起血糊糊的右手，坚硬的铠甲给他塑造出一个刚硬的身姿，久战沙场的老将眼中丝毫不加掩饰流露出的杀意令见者胆寒，“放！”
长箭射出，万箭齐发，如箭雨般落在地面上。锋利异常的箭在落下时加大了冲击力，轻而易举的就射穿了蛮族骑兵身上穿着的脆弱的铠甲。
初瑜再举右手，一队早已箭在弦上的弓箭手上前顶替了之前已经放过一箭的弓箭手的位置，几乎是间不容发的更替放箭，四队弓箭手就这么轮着更替射击目标，更替速度和箭矢落下的速度让本就处于惊慌失措中的十八部骑兵根本没有时间来弯弓搭箭回击。
此时的龙渊正身处阵中，指挥着十组发射破空的狼兵。
待到四十枚破空全部发射出去，十八部的士兵也开始后撤到山丘的另一面去了。
等了一阵子，见对面没有要继续攻过来的意思，这是默认的短暂休战时间。龙渊这边吩咐了手下去收拾战场，将插进尸体的箭矢中还能用的全部重新收纳。
初瑜穿过人群来到龙渊身边，他把头盔取了下来夹在臂弯里，脸上满是开心之意，步履生风地来到龙渊面前道：“这一招打的真痛快。”
龙渊的心情却相对于平淡了些，她说道：“您老的无中生有突袭他们确实很厉害啊。”
“也得多亏了援兵赶来的及时，要不然我们筹备的假逃跑就变成真逃跑了。你想的这招轮番阵看把他们打的，哈哈哈哈！屁滚尿流的！”狂笑完，初瑜一抹笑出来的泪花道，“之前破空的事情泄露，让你带的那一队鹰兵吃了好大的亏，险些把你们一行人的命都扔在那里，现在也让让他们尝到这种无可奈何的滋味了。”
龙渊听此也感慨万分，三大营兵力不容小觑，每一个都是费尽心血训练出来的强兵，哪怕夭折一个也足够人痛心了。如今两大场交战下来，再加上神奈这个处于规则之外的存在，那手一挥让狼营虎营两个营的士兵直接被削去了大半。
想了一阵子，龙渊叫来一个鹰兵道：“将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朝廷，记住，千里加急的急报，你必须要亲自见到皇上再交出信封，其他任何人想要染指都不可以，这属于军事要密。”龙渊手里捏着一个用黑色漆印的信件，这是早先她狼狈回营时跟初瑜共同写的书信，目的就是为了增兵。
初瑜看着那封被鹰兵塞进内襟里的信封又冲龙渊看去，眼神似乎是在说何至于此。
来不及龙渊对初瑜解释这些事情，就听见小丘陵那边叫喊声阵阵传来，看来是对面纠集好了人准备再次发起冲锋了。
初瑜听着声音脸色一变，立刻上马拉缰：“盾手和长矛手一前一后排列好，随我上阵，不能让他们占领这个高地！”
这个丘陵是此处为数不多的高地，若是让对方占据了，光是骑兵带着长枪俯冲下来的速度和力量就能将几个步兵穿成肉串。
没多余的心思乱想，龙渊整顿其他人员，前方来不及拖走尸首的士兵也都被召了回来，大燕骑兵数量不多，对上十八部几乎是纯骑兵的部队往往吃大亏。而且骑兵移动速度快，是步兵远远不及的，更何况十八部骑兵不恋战，打不过就跑。
对于这种情况，龙渊传令：“有马刀就用马刀，没有的就用长剑！记住了，前面盾兵防御长矛手刺杀马上的人时，你们就见缝插针的转砍马腿，叫他们都摔下来！”
不消片刻，六人一组的数千个小队伍就组建成功了，两人举盾牌、两人刺长矛、两人砍马腿，组建起来的队伍沉着气放低身段缓步向山坡脚前进。
“杀啊！”第一个露头的十八部勇士高举手里的长刀，他率先纵马冲下来，在他的身后乌压压的出现了一片阴影，那是跟随着他冲下来的十八部骑兵。
杀声充斥，叫喊惊天动地的阵势。有的士兵被马匹快速冲击下来的冲击力给撞到了一边，有的则幸运的挡住了成功斩下敌首。
瞧着十八部骑兵视死如归冲下来的架势仿佛是要用速战冲垮燕军。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算很大的丘陵地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尸体，这里面有人的也有马的，天边的云朵似乎都被这里肆意溅射的鲜血给染上了鲜红的颜色。似乎是看大军久攻不下，十八部这边也有些急迫了，若是天黑还打不下来，那就只能留到第二日打，到时，就难办了。
所以，都打到这里了，还能退到哪里去？那就全力拼上吧！
于是后来的十八部骑兵抱着不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的心思，冲锋阵势更猛了。
由于燕军中数目最大的是普通的步兵，所以哪怕六人组队也有很大一部分的步兵落单。陷入前方战争的初瑜没有时间和脑子来思考这些问题，那么自然就该由龙渊来想。
“所有骑兵听令！”这厉声一喝，让后方的骑兵们立马打起精神，被约束了很久的马儿暴躁不耐烦地用蹄子刨着身下的泥土，掀起草皮和泥土。
看着没有从丘陵上冲下来而选择绕丘陵行军进攻的敌人，龙渊的眼睛颜色明显暗了暗，周身杀意渐起，手里握着那杆银枪，浑身血液烫的要沸腾了，单手持缰，指挥道：“步兵得令！”
“喝！”剩下的步兵回应道。
“以一伍为数，紧随骑兵，攻击丘陵两翼蛮族。随我……杀！”
将军一声令下，所有人对战争的热血都瞬间燃到了最高点，乌泱泱的人就以倾巢之势出动。马蹄踢开草植露出棕黄色的泥土，马儿奔跑，尘土飞扬。
龙渊一身银甲赫然出现在冲锋前沿，身后的将士看着那片银白心中就有无限追随上前的动力，不为别的，只为这个将军姓龙！
一连砍了几个人头后，龙渊的速度已经迅捷到没有哪个步兵能跟得上她的步数了，她也就一个人轮着长枪冲进了十个人的包围里。
包围圈外是撕打扭杀在一起的敌我双方将士，包围圈内是十把滴着燕军士兵鲜血的大刀。
龙渊握着缰绳，马儿在包围圈里转了一圈。
毫无例外的是，这十名将龙渊围起来的十八部士兵竟然都是原先的妖界族民。
龙渊咧着嘴笑，眼神却是恶狠狠地在这些人身上来回巡视。
其中一个妖民张狂的说道：“王上啊，没想到你也能有今天。”
“呵呵。”龙渊满脸的轻蔑，“你还是能打赢我再说此类的话吧。”
那妖被激怒：“好啊！杀了你，妖王就是我的了！”
大刀挥起，十个人同时向龙渊冲了过来。十把刀尽数压在枪杆上，龙渊被这力道压的向后弯下腰，一把刀的刀尖近在咫尺几乎快要划到龙渊的眼睛，十个持刀人的面部表情都扭曲紧凑起来，脸颊被憋的通红。
龙渊双臂颤抖着，在腰部快要承受不住此等压力时，猛地向后仰倒，在十把刀失力的瞬间转动长枪将十把刀全部甩了出去，而自己快速起腰握上缰绳。
武器被龙渊甩飞，自然也不能下马去捡，反应快的就趁龙渊起腰的时间换上了各自的武器。
龙渊长臂一甩，银枪头自然垂下。一个见状就举起长剑冲龙渊冲了过去，龙渊握紧长枪昨挡拦住对方砍劈的动作，此时又冲来了一个挥舞着鞭子的，长鞭霸道，碰到枪杆的瞬间就一圈圈缠绕了上去。谁知龙渊借此机会顺势连人带鞭子的挑起甩到了一旁冲过来的人身上，鞭子脱手，骑马的那人跟着拿鞭子的那个人一起飞了出去。
那两人恰好砸中正骑着马向前冲锋的人的马身上，一下子人仰马翻的全部摔在地上，被盾兵一铁盾朝着面门砍，一盾朝着面门下去，三个里的一个当即没了气息，另外两个也被盾兵身后迅速反应过来的步兵用长刀砍瓜似的砍断了喉咙。
龙渊手上的长枪上还挂着先前那人甩上去勾住的鞭子，在把人甩出去的时候，龙渊趁机下腰转枪，枪头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圈，原本缠绕上的鞭子也松了下来，在龙渊挥枪的时候被龙渊趁机甩在那名长剑骑兵的脸上，长鞭末端短细的布条如刀片一般，登时就打爆了那人的双眼。
“啊！啊——”惨厉的叫声霎时响起，长剑骑兵捂着血乎乎的脸身形不稳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他所乘骑的马儿受了惊，嘶鸣一声，马腿后撩实打实地踹在那人的脑袋上，那人像破布一样被踹开，头骨碎成了一块一块的，仅有外面一层皮肉包着，没多久就咽气了。
仅仅瞬间，龙渊就解决掉了十人中的三人，剩下的七人也被她干净利索的解决掉。收拾完十个人之后，龙渊继续杀敌。
视线一瞥，龙渊看到了不远处的初瑜身后有人要偷袭，情急之下手中的银枪穿空而过，嗖的一声插入偷袭者的后背。
就在龙渊出手时，没设防的被旁边突然出现的敌人士兵一刀砍砸在头盔上，正要反抗又被一枪打在头上，好在这副盔甲是特制的材料，虽然刀刃砍进去了，但只破了一层皮没有砍进骨头里。只是龙渊被那一长枪打的头发晕，鲜血流下的时候，龙渊转头，目眦尽裂的样子吓的那两个联手偷袭的人心中一跳。
龙渊拔出身上的佩剑，迅如急雷，两颗人头应声落地。
接下来，局势由十八部逼至丘陵脚下到逐渐被打到丘陵另一面的半腰。
终于，在黄昏时刻，最后一个敌军被斩首。
龙渊长呼一口气，眼皮上一重，带着浑身的伤直挺挺地从马背上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