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雨阁听楼
“唉，你说这人能跑哪儿去。”我们的当今圣上毫无形象地蹲在废石堆上，可谓是相当的接地气。
左祝慌张地看着人流，心道：“皇上啊，咱这九五至尊的形象不要了吗？”
慕衿用脚踢了一下正在发呆中的左公公道：“问你呢！”
“啊？哦，皇上，您会不会认错了，毕竟这世上有许多相似的笛子……”左祝一个弹起，转身恭敬地说。
慕衿托着腮帮子泄了气，用手扒拉着脚下的石堆。
这时，身上出现一个阴影，随即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儿！”
“什么，在哪儿？”紫烟问着。
龙雪舞快步向前指着慕衿蹲的地方，慕衿看着龙雪舞紧闭的双眼心想：难不成是个瞎子？不可能吧！
慕衿正想着，龙雪舞已经推开了在面前吱哇乱叫的左公公，站在他面前了。
龙雪舞睁眼看着石堆上有个人，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呃……这位……公子麻烦您能让一下吗？我找个东西。”龙雪舞开口，拍拍慕衿的肩膀。
慕衿回神，对上龙雪舞的眼神，惊住了：这眼睛可真像她。
“这位公子？”龙雪舞再次开口，“你怎么了？盯着我眼睛做什么”
慕衿答道：“无事，在下只觉得姑娘你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朋友’。”起身跳下石堆。
龙雪舞嗯了一声喊着：“紫烟，过来帮帮忙。”
紫烟听到放开了被她捉到一旁的左祝，像兔子一样蹦着过来。
两人找着，慕衿道：“两位姑娘，可要在下帮忙？”
“好啊！”龙雪舞道。
紫烟拐了一下龙雪舞的胳膊肘，用心术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我们俩刚才问路碰到的是他，现在找到灵石碰到的也是他，不太巧了吗？”
“我们一个古神一个妖，他还能如何？”
“行，反正不用动手就好，姑娘我待会还要去喝花酒逗美人呢，我可不想一身灰地去见。”
龙雪舞听此心术翻了一下白眼，紫烟见了捂着嘴笑了笑。
此时，慕衿正指挥着左祝翻石头呢，就没看此白眼。
“姑娘，你看是这个吗？”慕衿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问着。
龙雪舞闭闭眼，点点头。
紫烟问：“是这个吗？”
龙雪舞点头，算是确认无误。
谢别慕衿主仆后，紫烟轻车熟路地拉着龙雪舞来到听雨阁，朝门口站着的几位姑娘吹了声口哨就闪进去了。
而慕衿在见其面貌后更加确认这个人就是她，锲而不舍地拉着左祝跟上去。在站在听雨阁门口时，脚步停住了，因为这阁子开在烟花柳巷之地，门口站着几位姑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可紫烟二人闪进去之后，慕衿有一种想进去的冲动，他想问问龙雪舞：“你是她吗？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左祝见慕衿向前走了几步 拦在身前说：“皇上，皇上，您不能进去啊！这可是妓院，您不能去的啊！”
谁料这句话被其中一个站门的姑娘听见了，上前微微欠身说着：“这位小兄弟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做这可是妓院你怕是不知道我们听雨阁的规矩。”
“什么规矩？”慕衿推开身前碍事的左祝问。
这位姑娘拍拍手，身后的三位女子上前来依次说道。
“阁主叫溟烟，这里的姑娘还都是干干净净的女儿身，虽为私妓，却齿于私妓之举。”
“能进我们雨阁的男子虽不求他是童子身，但一定要面貌端正，家中无妻妾室。”
“姑娘若是同我男子交好，两人情投意合，阁主会给她赎身契，放两人浪逐天涯之间的。”
见三人说完，为首的姑娘目光冷了起来，道：“可若是有人强迫只卖艺的姑娘……会被打断双腿，变得像乞丐一样。”
待两人消化完后，为首的姑娘又笑，眼神能柔出水来，娇嫩嫩地指着左祝说：“所以，这位小兄弟不了解的事可不能乱讲哦～”
慕衿听完作揖道：“多谢这几位姑娘的解说。”
几位女子欠身算是回礼，为首的姑娘娇滴滴调笑着：“好个翩翩贵公子。”身后三位姑娘应和般：“蔷薇姐道得是～”
这回慕衿闹了个红脸，左祝低下脑瓜捂着脸。
“得了，你们三就别笑我了”蔷薇向身后三人丢手帕，后转身道：“这规矩也懂了，这位公子若是符合规矩想在此处寻一良偶便可进去，若是觉得我们听雨阁装饰地好看也可以研究看看。”后半句可谓用词十分婉转，并没有让人冷脸的感觉。
慕衿见四人要走，急忙道：“在下想进去一试。”
蔷薇转身看了他一眼，指着三人其中的一鹅黄色女子道：“迎春，带这位公子进去认路。”唤为迎春的姑娘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便跟在慕衿身旁指着路。
随着迎春的介绍，慕衿惊叹于听雨阁的构造之复杂，听雨阁表面是一个七层高的楼阁，但还向地下追溯了七层。
“这是什么？”慕衿指着身边最近的一座花轿，不同的是，这座花轿是白色的。
迎春顺着慕衿的目光看去，嘴形微张道：“这是花轿。”
“为什么是白色的？通常不该是红色的吗？”左祝在一旁插嘴。
“不妨告诉你，这花轿是当年的姐姐们出嫁时用的花轿，后来丈夫逝世 ，我们又被认为是勾栏里的妓子，被婆家认为是不祥，克夫， 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溟烟阁主不嫌弃，便用这轿子将姐姐们接回来。再后来，姐姐们便将成亲时花轿上所用的红绸布全部漂白再挂上的。”不知是在感叹那些姐姐命运苦难，还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迎春绞着帕子连连叹气。
“咦？这轿子里怎么有牌位？”左祝手贱地掀开轿帘看到了“冬君之位”四个字。
迎春上前打掉左祝的手恭敬地将帘子重新放好，道：“别乱动！呐，你看前面抬木上的牌子，这是蔷薇姐的，里面的牌位是蔷薇姐郎君的灵位，休要乱动！”
怪不得，那个蔷薇姐的手腕处系有一条白绸布。
左祝收回手，跟在慕衿身后不敢发言了。
慕衿打眼望去看到红花轿想必是已出嫁的女子，却有一顶黑轿在此格外扎眼。
迎春看到了慕衿的目光所落之处，解释道：“那顶轿子是阁主说她出嫁时要坐的，她说过，她偏要与人不一样。”
慕衿在心中反复琢磨出嫁二词，不禁道：“你们阁主多大了？”
迎春愣了愣，对道：“尚未二十，怎么了？”
“我想知道她如何在这么小的年纪建立起这么大的阁楼的。”
慕衿知道了年龄后，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位今日在赌石场遇到的紫衣姑娘，桀骜不驯的模样，俏皮极了。
左祝看着自家陛下呆呆的样子，把头撇开。
迎春没在意俩人的举动，仰起头来想了半刻，道：“是溟烟阁主从上一任阁主手里接过来的，据说是上一任阁主有事要做，无法再掌管雨阁，便将此交给溟烟阁主了。”
“那你们阁主……你能带我见见她吗？”
不知怎的，慕衿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溟烟一定是紫衣姑娘，他想着那张讨人欢喜的脸，心里有一种感觉似乎要按捺不住了。
迎春转头看了慕衿一眼道：“是实话，我们阁主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见她一面可难了。”
听此，慕衿有些微微失落，谁料迎春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留了一口。
“不过，今儿个阁主回来了，还带回来个朋友，现在应该是在红心厅，听说叫了黑玉姐姐，不知道要搞什么幺蛾子。”
慕衿听到迎春的话笑了笑。
此时此刻，红心厅内。
“阿切！哼，哪些个又在嘀咕我？”紫烟揉揉鼻子嘟囔着。
龙雪舞把手里的茶杯一转，笑着：“说不定是个美人呢！”
话题一转，龙雪舞看着周围的装饰：“不过，我就是没想到，这里各界的人都有，妖、魔、鬼、仙都在这里，竟然没打起来。”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紫烟得意扬扬地拍着胸脯。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
吱地声，那扇雕花的木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黑衣女子推门而入，女子来到笑闹的两人身前，倒也不客气，直接倒了杯茶水。
紫烟打了声招呼揽过该女子，道：“黑玉，魔界的，精通石料，今天让她帮我们。”
“知道知道，白衣的九成是天界，青衣九成是冥界，黑衣九成是魔界，至于剩下的花花绿绿的和那三成，是妖界的。”
听着龙雪舞的话，黑玉把茶杯一放，过来行了个礼，笑着说：“这么简单粗暴的辨认方法也亏妖王您能想的出来。”
龙雪舞含着笑不说话，黑玉回笑。
紫烟哼了一声，把石头丢给黑玉道：“拿着，看看这是什么。”
黑玉双手一摸，在看明白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时候，两眼发光，掉头就要回到自己玉厅的小作坊里去，却脚比脑子快，哐当一声撞上门柱子，嗷地一声弹起，飞速跑出红心厅。
“她这……这也太……”对于黑玉的举动，龙雪舞有点傻住了。
紫烟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走到黑玉撞柱的位置上，啧啧两声叹息道：“唉，可怜我这上好的黄花梨柱子，你看看都给我撞裂纹了，她的脑袋是铁锅做的吗？哎呀！这脑门得多硬，回头我就扣她零花，嗯，就这么做。”
龙雪舞放下手中微颤的茶杯，问道：“我刚刚是不是看到一道闪电从我眼前闪过？”
紫烟走回来坐下，道：“黑玉是个痴儿，她也不容易，早先嫁给个小将士，本可悠然地陪那个小将士度过一生，谁知道那个小将士却战死沙场，被婆婆赶出来流落了街头。我见可怜，用轿子再给接了回来，她还常说什么要等她夫君的转世，只嫁他一人，这是听说了有禁忌的事找她才肯出楼阁的。”
龙雪舞认同地点点头。
紫烟把手一挥：“清荷，上菜，再拿些酒来！”紫烟身体微微外侧，朝门外喊。
一个绿裙粉袄的小姑娘打开门，接走门外同她一起站在门外的人手里的饭案，把尚且温热的饭菜一一放在桌子上，之后，收起案子，又噔噔地下楼取酒去了。
楼下的三人听见声响后一起向楼梯望去。
清荷拎着裙摆抬头打了声招呼。
迎春喊道：“清荷，你去哪儿啊？”
清荷见下楼一层一台阶的下太麻烦，干脆抓起一条吊在梁上的绸布，顺着绸布荡下去。
落地后，拍拍手回道：“我去青竹那里取酒，阁主回来了要喝。”
迎春听到是此事，嘱咐道：“那你小心点儿，青竹房中养的竹叶青可不是吃素的，让它们咬伤……”
“放心吧，就它们那个尿性我能不知道？躲得过去。”
清荷似是没看到慕衿和左祝，说完话就再次拎起裙摆噔噔地跑走了。
慕衿回头问迎春：“迎春姑娘，你们这里姑娘的名字全部都是花草树木吗？”
迎春摇摇头道：“不是的。”
“为何这里现在这般冷寂？”
“姐姐们现在都在睡觉，若是想热闹，不妨等到晚上，晚上开阁就热闹起来了。我先带们去个房间休息一阁主这次一喝酒估计要等到晚上。”
慕衿点点头跟着迎春走，左祝在慕衿的后面颠颠地跟随。
晚上，漫天的烟花在空中旋舞，真真地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白天热闹的皇城在夜幕降临后再次活了过来，雨阁中自是灯火通明。
左祝摇着睡的正香的慕衿，小声喊着：“皇、皇上，不对，是公子，公子，开阁了，您起来看看。”
慕衿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后，才慢吞吞地起身打开房门。
霎那间，一个极美地场景出现在慕衿眼中。白天垂着的绸布此时正被一个个姑娘缠绕在手腕腰间，甚有胆大者单脚勾着绸布倒挂在空中，手里拿着一盘盘水果。
慕衿左右看看，恰巧面前路过一个穿着竹色衣服的女子，慕衿抬手揽住过往的这名女子，却被冷言相劝。
“把手拿开，我的蛇会咬到你。”
像是应验一般，女子的衣袖处滑出一条青蛇，青蛇贴着女子的衣袖爬上肩膀，以敌视的目光吐着蛇信子，一双蛇眼死死盯着慕衿。
‘想必这位姑娘就是白天清荷姑娘和迎春姑娘所说的青竹姑娘了。’慕衿想着收回了手。
问道：“是在下冒昧，还请姑娘见谅，劳烦问一句，你们阁主出来了吗？”
青竹转过身来，挑眉道：“阁主？她吃完酒菜便走了。”
“那她的那位红衣朋友呢？”
青竹是知道龙雪舞的身份的，有人突然问自家妖王的去向，本能地警惕地看了慕衿两眼，没好气：“你找阁主的朋友做什么？我们阁主的行踪我尚且不清楚，再言之，我从何得知他人的去向？”
说完，摸摸蛇头回了房间。
慕衿在青竹这里吃了闭门羹，闷声不语地走出了雨阁，左祝在他身后抱着大包小包的礼盒追上去。
眼看着就离皇宫不远了，突然闪出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这人虽然把脸捂着严严实实地，但从身形上看的出来，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