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与他有关15
如果说宁昔时之前的紧张是愉悦的紧张，是高中坠落前刺探的紧张。那么当大胆之后，就是跳下之后的虚脱。
此刻她想的竟然是：原来跳楼是这样的感觉。
倒是比游乐场的跳楼机刺激多了。
“对不起。”宁昔时声如蚊呐，“撞疼你了吗？”
徐周决无话可说，与其说他开不了口，倒不如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撞在不该撞的地方，嘴角仿佛快要烧起来了，甚至还沿着神经末梢烧到了他脑子。
知道一阵风吹来，他才恍然意识到，一直没回应她那句话。
徐周决你可他妈的丢人。
他摸了一下自己嘴角，没有疼痛也没有破皮，他顿了顿，才说：“没有。”
“那……”她开口，正准备说要不要接着逛一逛，徐周决的电话响了起来。
仿佛一双手扯断了两人紧绷的神经，“铮——”的一声，敲得他脑仁啵啵跳动。
徐周决看向来电显示，是文景。
“什么事？”他扭头，朝一边看过去。
舌尖顶着嘴角右侧，其实还是有点儿疼的，外面没有受伤，但里面破了下块皮。
“你在哪儿呢？”文景在那边吼道，“大晚上的不见人影，宁宁也不在呢，我听商然说她来找你了？你……”
“她和我在一块儿。”徐周决说。
“……”文景一下子没声儿了，顿了一下才问，“……你俩单独在一块儿呢？”
“嗯。”徐周决回。
“……从晚上7点到现在？”
“嗯。”
“我不给你打这个电话……”文景迟疑了一下。
不打这个电话徐周决大概会尴尬死。
“到底什么事？”他逐渐找到了不耐烦，整个人总算是从刚才缓过来了。
“我们人都到齐了，等你拍照呢，给你一直找不到你们。”刘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你不会背着我们，和宁宁宝贝……”
刘舒大喘气，而刚才恰好做了某不可直言事情的徐周决猛地紧张起来。
“复习月考的功课吧！”刘舒说。
徐周决：“……”
那边的文景：“…………”
文景：“你能别说话了吗？”
刘舒：“我怎么了？”
文景：“晦气。”
刘舒：“我不就提了个月考……”
文景：“……你他妈可别说了，你可傻子，可比天天和商然混在一起了，脑子只剩下学习了。”
刘舒：？
徐周决看了看时间，已经块接近九点，居然和她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甚至没意识到过得很快。
和文景确定了地点，他挂断电话时，宁昔时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徐周决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大概是反正不该碰的地方也碰了，大概是刚才经历了大起大落，总之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伸出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宁昔时顺着他的手劲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他。
“文景说要照集体照，走吧。”他收了手机。
宁昔时点点头，嘴唇在光照下透着红润，徐周决迅速撇开眼，走在她前面带路。
而她跟在后面，扶正因为摔倒而歪了的花环，轻轻笑了一下。
……
宁昔时和徐周决到时，其他人已经到齐了。刘舒文景站着一起，摆弄着手机的照相的功能；商然和迟沐在说着什么，周洁星一个人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扯着花瓣。
宁昔时留意了一下她的脚，大家都站着她坐着，以周洁星的性格不太可能，加上此刻迟沐和她隔得有点儿远，以前两人可是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
周洁星看见徐周决后眼睛亮了一下，眼看就要站起来，又想到什么，坐回了原位。
还装着崴脚呢，宁昔时得出结论。
文景老早就看见宁昔时头顶的紫藤花环，顺着宁昔时的肩膀看了徐周决一眼。
“你们快点儿啊，占位置呢，这都走了好几拨了。”文景朝徐周决招手。
“催魂呢。”徐周决说。
好不容易人来齐了，文景开始安排位置，站哪里，谁挨着谁比较好看统统都有一套自己的讲究。
“我要和商然站在一起。”迟沐说，扭着商然的胳膊不松手。
商然很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过没有拒绝。
“那你就站在这儿，这儿好看，周洁星你过来站在……”文景话还没说完，又听见迟沐说，“她就不要站在这里了吧？去徐周决那里吧。”
周洁星走过来的动作一顿，非常尴尬地不知所措。
看来和迟沐的误会也没解除，宁昔时又得出结论：智商确实挺一般的，明明就一句话就戳破的事，硬生生拖了几个小时还揪着。
文景：“……那你……”
他抬头看了一眼徐周决，意味再明显不过。
明明身体都已经站过去了，周洁星又咬了咬唇角，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我站在这里也可以，反正我脚崴了嘛，我站在哪里都行……”
她指的是刘舒的位置，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其实想亲口获得徐周决的同意。
宁昔时朝徐周决看过去，他没有说话。
徐周决没有反对的迹象，文景心安理得地将周洁星推了过去。
“那宁宁宝贝站在这里？”
当文景把宁昔时放在商然另一边旁边，心想没想到有一天拍照也是体力活儿，他心好累，这下应该每个人都满意的时候——“等一下。”站着角落的徐周决忽然举手。
所有人朝他看过去。
他相当坦然地指了指身后的位置：“我不想站着这里。”
一句话，周洁星脸色白了一度，文景无语到嘴角抽搐。
“这里怎么了！”
“这里花太高了，扫我的眼睛。”徐周决说，特意指了其中一朵，为的是表示它确实很高，确实快要到他的眼睛了。
但是……
“你就不能站着它前面？”文景无语。
“不能。”徐周决说，“站着它前面不就挡住它了，那我们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文景气到没脾气，“那你自己选一个位置？”
徐周决从他那里走出来，大步朝另一边走过去，正正好走到了宁昔时旁边，然后还不知足……跨过去，伫在宁昔时和商然的旁边。
宁昔时抬头看向他。
徐周决说：“这个位置就不错，没有很高的花。”
确实，宁昔时看了看，所有人站得好好的，还真只有这里没有很高的花，挡不到他的眼睛。
文景妥协了，就当徐周决今天没吃药就跑出来了，怪不得。
商然却在拍照的时候凑了过来，低声问：“以前你不是不愿意站着我的旁边吗？”
徐周决看着镜头：“要你管。”
“……”商然换了话题，“刚才宁昔时过去找你了？”
徐周决并不是很想和他谈论宁昔时，没开口。
商然继续说：“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她走丢了，然后我找到她，但忽然又遇到迟沐和周洁星找我，所以我……就直接让她来找你了。”
“我知道你肯定又是一个人在闲逛……”他的声音，给他人的感觉是温柔，给徐周决的却不是，“所以我就让她来找你了。”
看，他传达的意思是，我是不是很仁慈？我知道你的孤独，所以将唯一愿意和你待在的女生，施舍给你。
徐周决一顿，面无表情看向他，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即使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再听到宁昔时是因为他的一句话来找自己时，心脏还是往下沉了沉。
不知道为什么沉，但他觉得自己此刻站在这里很像一个笑话。
手腕忽然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徐周决低头一看，是宁昔时不小心撞上来的指尖。
他看向宁昔时，女生清澈的瞳孔看向自己，满是笑意。
她悄悄挪了下脚步，朝他的方向又靠近了一点儿。外套轻轻摩擦在徐周决身上，有着细微的阻力，这暗暗的亲密举动，莫名戳着她的心脏。
徐周决没有回应她的高兴，他近乎冷漠地太转眸，直直地看向前方的镜头，而后说：“不要东张西望。”
宁昔时马上很乖地转头：“好。”
“也不要什么都说好，”他却说，“我就提醒一下，并没有要求你回答。”
“……什么？”她愣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他忍住脾气，一字一句，“别人的话不是圣旨，不用一直当好人，懂了吗？”
“……”
聪明如宁昔时，也不太懂。
她有些茫然地抬眼看他，却很明显地感觉出，他的情绪又和刚才不一样了。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