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乖,别哭
药毒相生相克,有毒物出没的地方一定有解药,尤霄吸了吸鼻子振作起来。
可刚挪动一步,就腿一软原地跪下了,紧接着胸口一阵波涛汹涌,他撑着地哇得一声,呕出来一大口乌黑的血沫。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瘆人的模样,会不会眼珠爆裂、青筋暴起、脸色乌青,甚至是七窍流血。
他也顾不得这些,他要找解药,他得回家,小汤圆在等着他。
之前是骨头缝里冒着寒气的冷,现在是皮/肉浴火的痛,身体里还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经络和血管在冷热交替中反复收缩膨胀,种种感觉交织在一起简直让人痛不欲生,可是又时不时全身麻痹感受不到任何知觉。
相比仿佛只能躺着等死的麻痹,他宁愿承受痛苦。
尤霄将所有感知力全部集中到眼睛,扫视着周围任何有可能是解药的植物,最后在斜坡上的石缝里看见一株顶端开着紫花,叶径下结着红果的草。
虽然不认识,但就它看着最特别,尤霄没时间犹豫,死马当作活马医,挣扎着爬过去把那株草拔下来。
他思考了一秒该吃果还是吃花还是吃叶子,或者根,思考完就决定都吃。
反正情况也不能比现在更差了!
吃了花果叶片,凭着最后一丝对卫生要求的坚持,尤霄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根须上的泥巴,然后塞进嘴里嚼了嚼,正要往下咽的时候,胸口难以克制地起伏中又是一口黑血喷吐而出,随即仰面一倒,毫无缓冲地彻底失去意识。
尤霄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灵体飘了出来,并且与自然融为了一体,否则他怎么能如此切身地感受到自然界的任何一丝风吹动!
空气中水汽漂浮沉淀,土壤在呼吸,有草植缓慢地破土而出,枯叶被风刮落在地,毒蛇吐出信子,昆虫震颤着翅膀,蚂……
毒蛇?!
尤霄垂死病中惊坐起,都来不及庆幸自己还活着,就猛地转过头,果然边上盘着那条脑袋上长着触角的赤红的蛇。
那只蜘蛛已经被消化掉了,它那短小到只够盘两圈半的身躯此时看起来非常苗条。
据猜测,那家伙在他昏睡时就一直盘在他脑袋边上!
尤霄顿时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而那条蛇对他蓦然间惊坐而起的动静也没有表示出任何吃惊,一直非常淡定昂扬着头颅,两颗黑豆豆眼睛高冷地对他进行着注目礼。
尤霄:“……”
僵持片刻,那条蛇动了起来,这次速度倒不快,一扭一扭的,矜持地往尤霄这边爬。
尤霄:“!!!”你特么别过来啊啊啊!
对方的速度他见识过,知道这家伙要是想攻击自己,跑是跑不过的,要是乱了阵脚不小心激发了敌人的怒火,那才是真的危险。
尤霄没有轻举妄动,视线紧盯着对方,同时双手悄悄在地上摸索!
然而摸了半天,居然连半块石头都没有,锄头也在两米开外……他试探着往锄头那边偏了偏身子,微微躬起背,最大程度力保自己受到威胁时能够第一时间拿到武器进行反击。
已经被咬过一次也没死,或许是找准了解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产生抗体,对毒蜘蛛毒蛇什么的通通免疫……
希望能吧!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紧张与敌意,忽然停了下来。
尤霄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时又是一抹红色虚影闪过,视线一转,就见那蛇已经停在了他手边,张嘴吐着信子凶巴巴地哈了他一声。
尤霄条件反射缩回手,而对方似乎并不想攻击他,不然那一口他是怎么也躲不开的。
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放松下来后,他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零散的月光撒进林子里,并不能驱散多少黑暗,然而他却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视力并未受多大到影响,虽然不比白日看得清晰,至少能让他行动自如。
小汤圆在家肯定等急了,他得快点赶回去。
不能跟这条蛇耗下去了,尤霄心里一急,胆子就大了起来,他试探着站起身,那条蛇跟着动了一下,但是依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他再试探着挪到锄头那边,慢慢捡起后转身几个箭步回到挖何首乌的地方,飞速把东西胡乱一装,背上背篓想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谁知一抬脚,就见那条蛇竟然又盘在了他脚边,害他一个激灵险些一屁股坐倒。
“你特么……”尤霄一口气提到胸口,捏着拳头忍了忍,最后忍无可忍之下抬手指了指它,“你特么不要欺人太甚!”
那蛇大概听懂自己被骂了,朝他又哈了一下。
尤霄:“……”
算了,回家要紧,尤霄这么想着,抬脚谨慎地往旁边迈出两步,还没走出多远,他却身形倏然一顿,猛地抬头看向山下的方向。
方才隐约响起一声叫喊,如果没听错,那是小汤圆的声音。
尤霄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又一声明显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哥哥”响起。
尤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猛地朝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窜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小汤圆”,动静惊起一群飞鸟。
可是明明声音听着那么近,距离却好像很遥远,他一直跑到快靠近山林入口的地方,才终于见着了人。
“小汤圆!”尤霄惊喜地喊了一声。
“哥哥!”唐元终于听到尤霄的声音,激动地在黑暗中寻着声响摸索着要跑过去,却因为看不清路,脚下被石头狠狠绊了一下。
“小心!”尤霄心里一紧,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只知道拼尽全力飞奔过去,堪堪在唐元身体触地之前,瞬间移动了近百米的距离稳稳地捞住了人。
“哥哥……”唐元手里还拿着探路用的木棍,他将木棍一扔,紧紧拽着尤霄的衣裳压抑地哭了出来,“呜……哥哥!吓、吓死我了!你明明说了、说了会早点回家的!”
“对不起!”尤霄抱着人安抚,“乖,别哭,别哭咳……”
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用力过猛,身体里忽然生出几股暗流剧烈翻腾起来,搅得五脏六腑血脉经络生疼,说话间喉咙腥甜上涌,竟又是一口鲜血呕出。
他还抽空用手抹来看了一下,竟然还是乌黑色的,紧接着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眩晕中他还在想,自己这毒到底是解了还是没解?吃下去的那个到底是不是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