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当最后一艘星甲船越过星云结界，星空变得安静。
没有了人类活动的第一天，世界显得如此空旷。
没有了人类活动的第二天，空旷的城市迎来了新的生命悸动。
一群麋鹿成群结队的越过青石拱桥，幸福的享用着人类离开后绿油油的麦田。
……
没有了人类活动的第五百天。
人类文明留下的造物开始在时光中风化、坍塌。
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当藤蔓植物彻底爬过城墙的时候。
一头从风暴洋里逃出来的龟类妖兽，沿着海岸线深入内陆，来到一座坍塌的城门前。
血脉中流传的暴戾在此刻仿佛被激活一般。
这头龟类妖兽猛然咆哮一声，吐出一团水雷。
轰隆声中，城门彻底坍塌，被草木覆盖的青石板被掀起，残垣断壁之中。
这头龟类妖兽兴奋的吼叫一声，冲入空旷无人的城池里，大肆破坏着人类文明所留下的造物。
古老的钟楼发出哀鸣，在龟类妖兽的破坏下，轰然坠落。
乱石纷飞中，大地忽然开始剧烈的颤动。
龟类妖兽骤然心悸，本能缩回四肢，只剩下一颗脑袋偷偷打探着周围。
大地的颤动越发剧烈，肉眼可见的裂缝在大陆的各处出现，巨大的恐怖在万物心中蔓延。
大海在咆哮，掀起高达数十米的海啸，海啸还在升腾，百米、千米。
很快，一道高达数千米，仿佛天河倒灌一般的巨大海啸如山如墙一般屹立在海天之间。
就像一道悬在天空，足以审判万物生死的天河之剑一般。
挥起，然后落下。
轰轰轰！
足以让万物失声，万籁俱静的惊天动地在数千米海啸的坠落中骤然席卷整个星球。
海水在沸腾，火山在爆发，大地在颤栗。
整个世界在一瞬间陷入了天崩地裂一般的末日之中。
曾经孕育了生命的星辰，在眨眼间又毁灭了星辰上的大半生命。
她创造一切，她毁灭一切。
“诶。”
一声叹息中，林奇从宫殿中醒来，他睁开眼，踏步走到悬崖前。
仿佛连接天与地，高达万丈的青云山脉迎来了第一场风雨。
他俯瞰着人间，看见海水淹没了大地、平原、高山。
汹涌的火山喷发出直冲云霄的火山灰，遮蔽日月。
还有大地龟裂所释放出来的能量，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在海水下兴风作浪，掀起高达千米的惊涛骇浪。
“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败罢了。”
“别急，我们还有时间。”
“那些杀不死她的，只会让她变得更强大。”
林奇独自面对着这覆灭了大半个星球生命的惊涛骇浪。
他语气平静，与天对话。
片刻之后。
风浪开始平息，火山停止喷发。
大地再次恢复了安静。
淹没了整个星球大陆的海水开始一点点褪去。
他看到一只水池大小的乌龟，绝望无助的缩成一团，在海浪的冲刷中随波逐流，看似听天由命。
但却在要被海浪裹挟回一条深不可测的地震裂缝的时候，突然四肢并用，死死的抓住了一块在海浪中岿然不动的花岗岩。
海水开始退去，它得救了。
“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路。”
林奇低语一声，转过身，重新走回宫殿，盘膝坐定，掌心之中，梦幻泡影。
新一轮的梦境轮回开始了。
……
月黑风高杀人夜。
偌大的王府里，一场杀戮已经进入了尾声。
尸横遍野，鲜血如泼中。
蜷缩成一团的小女孩紧紧的捂着嘴，死死的望着深沉的衣柜缝隙。
发出声音就会死。
所以不能发出声音。
会死的！
小女孩强忍着恐惧，内心不停念诵着母亲最后教她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衣柜被打开，一双手在天光中伸出，抓住了小女孩。
“啊！”
小女孩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别怕，没事了。”
一身青衣的道人用温柔的声音安抚住了小女孩的惊惶、恐惧。
“以后你就叫玉瑶吧。”
“至于我，你可以叫我师尊。”
……
许多年后。
皇城迎来了一位穿着黄裙的女子。
她看起来十分娇弱，就像山中最常见的小黄花，平凡柔弱却充满了生命力。
她独自走进皇宫，站在金銮殿上，自称自己从山中来，想要给天下人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很多年前因为一场夺嫡之争而导致的灭门惨案。
“那一天死了很多人。”
“但有一个小女孩被人救下了。”
“你是玉宁，你回来复仇了！”
“玉宁，朕是你亲叔叔啊，你忘了，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的。”
黄裙女子的故事被求生欲极强的皇帝打断。
瘫倒在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们也开始呼喊着玉宁郡主的尊号，求她饶命。
她便忍不住笑起来。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活下来的那个小女孩会是玉宁郡主？”
“我知道许多故事里都是这样写的。”
“遭逢大难的王子公主，在经历了诸多磨难后，终于复仇成功，拿回了他们失去的一切。”
“可难道侍卫奶妈的孩子就不能复仇吗？”
她看着金銮殿上所有人惊愕的样子，便大声的笑起来，“真是傲慢啊。普通人在你们眼里便是连复仇都是不可能的吗？”
“可是，你们错了。”
“我不是玉宁郡主。”
“我的母亲真的只是王府里的奶妈，我的父亲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卫。”
“我是他们的女儿。”
“我叫，玉瑶！”
话落，剑起。
金銮殿上，尸横遍野，鲜血如泼。
一如多年前她所经历过的那个黑夜。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需要一双手从天光中伸出，将她带出黑夜。
因为她就是黑夜！
“师尊。”
她擦去剑上血，一身黄裙如故事里的小黄花般摇曳，眉目如画，沐浴在黑夜里，望向那如光一般的师尊。
“走吧，我们回家。”
他微笑着像许多年前一样伸出手，想要牵起她的手。
但回应他的却是直插心口的一柄剑。
“师尊，你教我的，人间不值得，所以无人可信。”
她抓着剑，声音在颤抖中平静。
“可就算这人间再不值得，这芸芸众生，也不应该沦为被你操纵的木偶。”
“你赐我苦难，助我复仇。”
“你导演了这场戏，操纵我的命运，却又教我永远不要向命运低头。”
“今日我便如您所愿，向命运拔剑。”
“师尊，为了众生，请您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