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白榆看见了在雨夜中被带走她,在马车上被欺骗的她,在猎场被抛弃的她,还有在牢笼之中被欺辱的她。
他看见她趴在牢笼之中苦苦哀求的样子,心痛的无法呼吸,她是高高在上的仙啊,是出尘不染的师尊啊,怎么能被人这么欺负。
她的十三岁到二十岁全都是在痛苦之中度过的,连一丝丝温暖都没有体会到,她在别人手中看了十年的兔子花灯,可是从来没有属于她的那一盏。
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兔子灯了,只是因为他给她买了一盏兔子灯,她就主动地抱住了他,因为那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即使是她已经脱离苦海,成为了众人仰慕的奇才,也从来没有人给她送过兔子灯,从来没有人真正靠近过她,点亮过她。
他看着他们用那块通红的烙铁印在她身上,看着他们捉弄月圆之夜的她,看着所发生的事,所有一切对于她的疑惑,都有了解释。
记忆延伸到他在密林中见到她的那一天,他们吵完架后,她朝着国师追了过去,十分淡然地与国师叙话。
直到国师转过身来,摘掉面具的那一刻,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反而是笑了,可白榆脸上的表情已经裂了。
他不知道国师竟然是戈玉,戈玉怎么能是那个国师,戈玉怎么能是那个国师,他心中不停重复这句话。
镜一的性子冷漠疏离,她一直说不在乎朋友,可白榆知道,对于她来说,能称呼为朋友的人,已经是她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
怎么能是戈玉啊!
他心中重重叹息一声,可朝镜一看去,她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仰头笑了一声,一道灵气贯穿了戈玉的胸口。
后面的事,镜一便不记得了,她脑子从那一刻开始,完全混乱了起来,什么也记不住,只能看清零碎的画面。
白榆从她零碎的记忆退了出来,双手颤抖着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将昏睡的人亲醒了过来。
“相公,怎么了?”镜一揉了揉眼,紧紧抱住他的腰。
“没怎么,想亲亲你而已。”他紧按住她,像是要将她揉进怀里。
镜一含糊不清道:“我刚刚好像梦见了一只小猫。”
“不是梦见,是真的有,我的本体是只兔狲,你忘了?”他笑着,头上冒出两只毛绒绒的耳朵。
镜一呆呆地看着他,双手抚上了他的耳朵,轻轻揉捏:“这样好可爱!”
他又变成个大尾巴来,将她的腰盖住:“还有尾巴呢,这个喜不喜欢?”
她连连点头,抓住他的尾巴亲了一下:“喜欢喜欢。”
白榆一顿,脸色绯红,悄声道:“喜欢就好”
“相公,你真好。”她笑弯了眼,眼中好像闪着光,对他的耳朵和尾巴爱不释手。
白榆有些不好意思,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任由她揉搓:“镜一,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好不好?”
她的笑停在了脸上:“你要去哪儿?”
“去给你找大夫。”白榆紧紧抱着她,他不能这么放任她这么下去了,总有一天火山会喷发,雪山会崩塌,他不敢想象那时她会怎样。
“你不带我一起去吗?”
“外面很危险,你在家里我才放心。”
镜一嘴一撇,哭了出来,声音十分委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白榆怕她情绪又分裂起来,连忙道:“没有不要你,我最迟明日就回来,到时我给你带兔子灯好不好?”
她抽了抽鼻子,声音哽咽:“好,你要早点回来,我要是没有等到你,我就去把你绑起来,腿敲断,让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白榆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这种威胁的话用这么委屈的声音说出来,像是在撒娇一般:“好,若我明天不回来,你就把我腿敲断。”
他摸了摸她的头:“还困不困?困了就再睡一觉,睡醒相公就回来了。”
“好。”镜一躺下身,乖乖拉起被子盖好,牵着他的手摇晃,“你要早点回来。”
“好。”他俯下身,在她额上亲了亲,轻轻拍着她,哄她睡着后,才起身离开。
他没有想太多,直接朝灵境山奔去,寻到了禾芷和颜娉。
禾芷见他来,心中一惊,现在修真界他师徒三人的风评可不是很好,若是被人发现,她也连带着要遭骂。
颜娉倒是不太在意,直接问道:“可是师叔出什么事了?”
禾芷反应过来,也询问:“师妹她还好吗?”
“镜一没有出大太的事,还和从前差不多。”白榆开门见山,“我此次来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修改人的记忆?”
禾芷摇了摇头,却也明了镜一定是有什么特别不好的记忆,否则白榆也不会想出这样离谱的方法:“要不要去问问掌门?毕竟当初是他老人家将师妹带回来的。”
白榆微微颔首,如今魔界中寻不到这样的方法,他也就只能来修真界碰碰。
他跟着禾芷从隐秘的小路寻到了掌门的院中,只见掌门坐在榻上,似乎是要沉睡过去。他朝禾芷询问一眼,才上前道:“见过掌门。”
掌门老头睁了睁眼,见来人是他,微微笑了笑:“原来是你啊,来寻我可是为了镜一的事?”
白榆点了点头:“正是为镜一的事而来,不知掌门可有何解。”
“她的事老夫也做不了主。”掌门仰头笑了笑,好像透过虚空在看什么天外之物,“不过,绥源秘境中或许有能为你解答的人。”
绥源秘境?白榆忽然想到了镜一在秘境中救他的那一次,后来她说是遇到了什么机遇,或许正是那颗万年古树。
“只是,绥源秘境不是不许随意开吗?”白榆有些头疼。
“正因如此,老夫才迟迟不敢坐化,只怕她再出什么岔子,还能用我这老命是挡一挡。”掌门老头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白榆却笑不出来,既然掌门已经如此说了,看来秘境定是开不了了:“难道就没有其他人可解了吗?”
“若非天道,有谁能管得了天道呢?”
白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话中的含义,就被送到了门外:“我太累了,需要休息了。”
“掌门!弟子还有不解!”他上前敲门,却怎么也敲不开,里头也没有人再应。
禾芷见他敲门,上前劝阻:“掌门说了不见便是有他的道理,你再敲也无用。”她看着他转过身来,又问,“掌门可有说什么化解之法?”
“要去绥源秘境。”白榆嘴角垂着。
“绥源秘境不是随机开的吗?这如何进?”禾芷说罢,与颜娉相视一眼,才觉心中不妙,连声安慰,“师侄不若先回去看住师妹,若是秘境开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与你。”
白榆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有些失神地离开了这里。
他心中一直品味着掌门说的那几句话,看来掌门是确定镜一会出事,可是会出什么事,他却不知晓。
还有那个天道与天道,掌门是在暗示,镜一是天道吗?可是天道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他想不通。
不论如何,他得先回去看住镜一,叫她在秘境打开之前尽量不要出事。
他一路奔了回去,一进入紫花树,就看见宫殿之中一片狼藉,魔怪们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这是出什么事了?”他随手拎起一只松鼠问。
“夫人夫人发疯了”松鼠浑身是血,哆哆嗦嗦的。
白榆脚尖一顿,一挥手将所有守卫的魔怪都送了出去。
自从镜一出事以后,他就不怎么能通过同心扣来判断她的心绪,感受到的都是些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时而好时而怀,让人分辨不清。
他快步朝卧室里走去,只见镜一浑身是血的躲在墙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一一。”他轻声唤她,慢慢朝她靠近,蹲下身想伸手去抱她。
“走开!走开!”她随意一挥手就是一阵强劲的力,将猝不及防的白榆扫得摔倒在地。
白榆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强硬拉她到怀里:“你看清楚了,我是白榆。”
“你是不是来杀我的?”镜一哭着看他,“你是来杀我的对不对,我还以为你是来救我的,你从一开始就是要杀我的,我知道。”
“没有,我没有要杀你。”白榆闭了闭眼,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伸出空荡的双手,“你看,我手里什么都没有,我怎么杀你呢?”
她皱着眉,朝身后的地上寻去,不停喃喃自语:“那把匕首呢,我记得是在地上的啊,去哪儿了”
“没有匕首,我也没有要杀你,是你做噩梦了。”白榆上前牵住她的手。
“是吗?”她抬起迷茫的眸子,呆呆看着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笑着对他道,“阿榆,你回来了?”
她说着,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真好,说今天回来就是今天回来。”
白榆看着她还带着泪痕的脸,无奈地笑了笑,低下头也去亲她:“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