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喜欢你笑
刑台之上，少年犹如天降，前来救下神女。百姓们见此情景，更是乱作一团，一个挤着一个，试图冲破防守兵官的□□。
刑台旁的兵官已经带着兵刃包围了刑台上的二人。
刑台正前方的新帝看着此刻乱哄哄的场面，眼神狠戾，冷冷的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就地诛杀！”
包围刑台的兵官得令，高举兵刃冲上刑台。少年护住宋绵，那些兵官却在触碰到那少年的一瞬间，全部倒在了地上。
尸体肿胀，如同溺亡。
宋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少年手腕轻转，手指如同带着魔法一般，隔空便解开了宋绵身上的绳索，麻绳落地，手脚腕上的锁链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百姓们见状更是蜂拥而上，拦住想要上前阻碍神女脱逃的防守兵官，场面乱作一团。
然而刑台之上的少年，一眼都没有看向周遭一切，眼中似乎只有宋绵。
下一瞬，他一手环住宋绵肩膀，带她飞身而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百姓欢呼声逐渐远去。
宋绵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从来也没真的为这些百姓做过什么，可他们却想让她活……
少年伸出手，轻轻覆在了宋绵的眼睛上：
“绵绵，别难过，我喜欢你笑……休息一会儿吧！马上就到了。”
宋绵只觉得一阵疲倦袭来，眼皮沉重的耷拉下来，她靠着少年的肩膀，慢慢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宋绵的耳边似有流水声，身旁好像有几个女子小声议论着什么，时起时落，混乱模糊，听不太清。
随着宋绵睁开的双眼，议论声也消失了。
昏暗潮湿，她一个错神，以为刑场一行是一场梦，以为此刻自己还在天牢中。
呼吸间，她回过神来，身下是软榻，眼前虽然昏暗，但却有各种珍珠贝壳串成的珠帘，折射出粼粼幽光。此时，她在一座空旷的宫殿中，比之神女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姑娘，你醒了。”旁边走来一个女子，似是侍女，穿着与殿中其他女子一样的服饰。
“这里是……”
宋绵看着自己身上的床褥，颜色很深，不似女子床榻。她又仔细打量着四周，虽然有珠帘，但殿中陈设装饰很简单，有书案茶桌，却并不见女子闺阁中的妆台。
“这儿是沧玄殿下的寝殿。”那侍女答到。
“沧玄殿下？”
宋绵不由的想起了刑台上救下她的少年。
是他吗？
“沧玄殿下是九幽宫的少主，姑娘，你是沧玄殿下带回来的，他要我们好生服侍你。”
“……九幽宫？”
“对啊！归墟幽冥的九幽宫，姑娘你，不知道？”
归墟？幽冥？
她从天上被扔下来，人间走了一遭，这会儿又来到下面了？
罢了罢了！活着就好！
宋绵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沧玄殿下呢？”
“宫主让他去人间收恶鬼了，没收完还不能回来。”
宋绵面露惊恐的看向那个侍女：
“收什么？”
“姑娘也不像人间来的，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宋绵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就不像人间来的了？
那侍女接着开口：
“咱们九幽宫掌管天下之人的死生性命，生死簿上，每一笔都是宫主钦点，凭着此人生平，定下死法，然后交由沧玄殿下去办的，好人投胎，恶鬼关押，受尽归墟九幽刑罚，若还有残魂，才可饮下往生水，投入往生河。”
宋绵不语，心中却有些惊疑。
这个设定和她认知里的投胎转世好像不太一样啊！不是有十八层地狱吗？没有判官阎王吗？还是说……这九幽宫主就是判官阎王？这归墟九幽就是十八层地狱？
“那这里……有孟婆吗？”宋绵看向那侍女。
侍女看着宋绵，一脸疑惑，思索片刻，回到：
“你是说孟女？”
这儿果然是异世啊！判官阎王也没有，十八层地狱也没有，连孟婆都变成孟女了！
宋绵重新坐了下来，正感觉有些饿了，门外就有侍女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精致的饭菜点心。
这地方……有点合心意啊！
“这都是沧玄殿下为姑娘带回来的人间吃食，请姑娘慢用。”为首的侍女说完，微微欠了欠身子，行了礼，就要告退。
“沧玄殿下回来了？”宋绵叫住了她。
“回姑娘，是。”
宋绵点了点头，众人缓步退下。
宋绵拿起筷子，一顿风卷残云。烧鸡烧鸭，红烧肉，吃的不亦乐乎，满嘴流油。
最后一块芙蓉糕下肚，宋绵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吃不动了……
在人间风餐露宿，常年吃不饱的经历，让她总是习惯这么拼命的吃东西，都几十年了，改不掉一般。
“吃饱了？”少年的声音传来。
宋绵闻声立刻乖乖坐好，看向来人。
正是那个从刑台上救下她的少年。
“高兴吗？”少年又问。
宋绵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笑？”少年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疑惑，听不出喜怒。
宋绵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但对方毕竟是救命恩人，对她也很不错，于是她非常赏脸的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这样才像你。”少年认真的看着宋绵的笑脸。
“像我？……你，认识我？”
宋绵看着这位沧玄殿下，她知道他不是凡人，但他的出现很奇怪，会救她也很奇怪，说话更是奇怪。
“不仅认识，我还知道，你在人前皆是伪装。”
宋绵闻言愣住了。
她活了太久了，久到她都快忘了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她先是习惯了讨好卖乖，好填饱肚子；然后习惯了招摇撞骗，假装自己有神通；到后来，她又习惯了假装淡定，波澜不惊，像一个神女一样……
“绵绵，在这里，你尽可以做你自己，我喜欢你笑。”沧玄看着她，面上带着淡淡的哀伤。
绵绵？
宋绵记起他救下自己时，也这么叫过她。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连她的名字都知道，还叫的如此亲昵？还喜欢她笑？
“要笑你自己笑，我现在不想笑了。”
宋绵觉得这个沧玄越看越离谱，感觉有点危险。这地方看起来也没那么安全了，还不如在人间讨饭……
“我不会笑。”沧玄看着她，认真的回到。
不会笑？
更离谱了，宋绵不想再搭理他，看着殿门的方向：
“我能回去吗？”
“回哪？”
“人间啊！”
沧玄摇了摇头：
“……我和你，都是从银洲仙界而来，我们要回，也是回天上。”
宋绵彻底震惊了！
这个他都知道？
女子轻柔婉转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二人：
“沧玄哥哥，我听说你——”
紧接着一位身着深蓝鳞纹轻纱衣裙的少女出现在殿内。
少女和沧玄一般高矮，墨发碧眼，长发如波浪，眉眼含情，胸前还戴着一颗圆润的珍珠，这珍珠吸人眼球，如星辰闪烁，熠熠生辉。
这又是谁？深蓝鳞纹，看着像……条鱼！莫非是……人鱼公主？
少女也在打量着宋绵，见她不过是个七八岁大的女童，好似松了一口气。却有些好奇的看着宋绵的额头，大约是被她额前的银色胎记吸引了。
侍女小声的议论着：
“海神殿的人怎么又来了……”
“听说殿下回来了呗！”
“殿下分明对她没那意思……”
“这鲛人族怎么也攀不上我们九幽宫啊……”
“谁说不是呢！区区鲛人，还真把自己当海神了……”
……
宋绵满脑门问号，感情这几个侍女是不怕这位沧玄殿下？竟然就这么当着自己主子面聊起来了？
所以，这个世界的地府，也就是归墟九幽，还有鲛人族？
宋绵情不自禁的看向少女的裙子，少女站着，应该是靠腿站着的吧……总不可能，用尾巴站着？
“浮灵公主，你不该来九幽宫。”沧玄没有看少女，眼神沉寂，并无波澜。
“她是什么人啊？沧玄哥哥你……为什么要让她住在你的寝殿？”浮灵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沧玄的冷漠，也不在乎侍女的议论，径自坐在了他的身旁。
“与你无关。”
宋绵看着二人，好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坐着属实有点尴尬。于是站了起来，随手一指：“那个……你，带我出去走走吧！我吃多了，出去透透气。”
“是。”
那被指到的侍女应声，低眉顺目，走到了殿门，等待着宋绵跟上。
沧玄并未阻拦，于是宋绵跟着侍女，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离开了寝殿。
九幽宫很大，一眼看去，殿宇无数，层层叠叠，在迷蒙的水雾中，远的看不到尽头，高的也看不到尽头。
抬头看去，静谧深蓝的天，波光粼粼，分明就是深海。
“你不怕你们沧玄殿下？”绵绵看着带着她往九幽宫外走的侍女，好奇的问。
“有什么好怕的？沧玄殿下性子最是温和，从不发怒，在这九幽宫中，已经是最好的主子了。”
“温和？”难道不是冰冷吗？
“走吧，姑娘想透气，我带姑娘去孟女的茶肆坐坐，那儿是我们这些宫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了！喝些茶正好解腻！”侍女笑着对宋绵说到。
“孟女……的茶肆？”
喝什么？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