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情深不寿
晏非把无妄接回山庄后，也忙着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给他的心上人送礼。
无妄看他在院子里踌躇不已，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说道。
“有事就去吧，不用守在这里！”
“可我们都走了，就剩老大你一个人了！”
“要不然，你留下来陪我？”
“老大，我……”
晏非一脸尴尬为难的挠着他的脑袋，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无妄笑着摆手说道。
“呵呵……去吧！机会难得！”
“谢谢老大！”
看着晏非欣喜的离开，她突然感觉到一丝落寞，他们今夜都有去处了，真好啊！
夜幕悄然而至，庄内今夜格外静谧，因着节日的关系，她给庄里的人都放了几天假。
庭院深深，却寂静无声，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她一人，她在院里点了几盏灯，又搬来了两坛酒。
然后飞身跃上屋脊，躺在上头喝酒赏月。
“今天是九月初九啊！可惜这里有神女却无重阳，只有头顶一汪月！”
看着那忽明忽暗的夜月，她不禁又自吟自叹起来。
弦月一轮，明亦暗。
浊酒一杯，清且浅。
独影一只，孤也怜。
“只道今宵把酒言欢夜笙歌，怎知来日盛世烟火后悲凉？”
屋脊上的人举着酒杯在自斟自吟，隐在暗处的人听到这苍凉的自白，心里也不禁生出一抹苦涩来。
他只听说无妄很有才情，今天却是第一次看到，看到这样惊才绝艳的她，看到这样落寞孤寂的她。
他突然感觉到一丝心疼，无奈自己只能隐在暗处窥探，却不能光明正大走出来。
看着她一杯饮尽一杯，他也有种想要去与她对酒当歌的冲动，一个人对月独酌，是那样的孤独啊！他能体会到，因为他们何其相似。
又一次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她忍不住对月当歌。
“浊酒一杯，余生不悲不喜，何惧爱恨别离，一路纵马去斟酌。”
“一曲相思，入江水与山河，在油伞下走过，悠然如梦却恍如昨。”
苍吾沉浸在她殇情的歌声里，听她唱罢后又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赋诗一首，幽然叹息道。
子夜凉情忆，冷月葬花魂；
曲末弦音落，掌灯觅一人；
待见君弄影，青丝白发生。
“季风离，你后悔了吗？明明你有无数次机会……”
“呵呵……可惜你不是杨过，我也不是小龙女！”
他正沉浸在她的诗韵里陶醉不已，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句话重重的击在了心上，在疑惑的同时，也让他的心霎时沉下了无底深渊。
他觉得自己今晚就不该来，也就不会听到这么残忍的一句话。
他在心里默念：你也喜欢他吗？
此时他才明白，他们是因为彼此才忍受着那份孤独，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才是自作多情的那一个，黯然神伤下，他转身想要离去。
可就在他刚要离开之际，却听到酒杯落地而碎的声音，他转身一看，才看到斜靠在屋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手中的杯子滑落在地她也不知。
此时的苍吾，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那颗无比想要靠近她、拥抱她的心，他不想每次都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心里这样想着，他随即就飞身而上，来到她的身旁，他的动作很轻，丝毫没有惊动沉睡中的人。
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她，他只觉得自己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第一次在面对一个人时是这样的手足无措。
“无妄？无妄？”
他紧张的试探着轻唤她的名字，久久也没有得到回应，确定她睡熟了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睡得人事不知的人，他摇头叹息道。
“在屋顶上就睡着了，也不怕摔下去！唉～”
他放轻手脚，按耐住自己那颗狂跳着的心，探出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横抱了起来，然后飞身落下屋脊朝房间走去，把她安置在了床榻上。
睡梦中的无妄只觉得自己闯进了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那紫楠香的味道让她觉得很是陌生，她想要睁眼看看，但奇怪的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于是又只好沉沉的睡了去，在她的梦里，那香的味道很是特别，也很好闻，竟让她无比贪恋、无比沉醉。
她本能的靠近那股香味的来源，苍吾想要松开双手，却突然被怀中的人紧紧抱住，零距离的接触让他觉得自己快要难以喘息，无奈之下只得尽力克制自己。
醉梦中的无妄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响水涧的那一天，她迷糊中还是喊出了季风离的名字。
“师父……”
这一声“师父”，让苍吾的那颗心霎时七零八落，她把自己当成了季风离，呵呵！
看着醉梦中的人，情难自禁的他在悲痛之余，忍不住伸出手指描绘着她的眉眼、五官轮廓，喃喃自问道。
“季风离有那么好吗？什么时候你心里能有我的一个位置？”
他沉浸在此时此刻，似乎忘了之前她那句给他带来伤痛的话，也忘了他们是彼此仇敌的事实！
他自嘲的说道：“谁会相信，我苍吾竟会喜欢上自己的对手呢？还是一个心有所属的对手！呵呵……”
看着沉睡中那雌雄莫辨的容颜，他已深陷情网难以自拔，自嘲过后，他又自言自语说道。
“若有朝一日，我们再次兵戎相向，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受伤，如若不然，哪怕只要你活着就好！”
“往后余生，我愿倾其所有，换你此生无恙！”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弱点，就像他找到了季风离的弱点一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窗前摇曳着的烛火，拉长了他眷念的身影，他就那样深情静默的看着睡梦中的人，久久不舍得离去。
在外把风的流弦，好不容易在半夜时分把突然折返的晏非搞定，快要鸡鸣破晓之时，左等右等还不见他出来，无奈之下只好进去把人叫走。
屏风后头，流弦压低了声音提醒着里头的人道。
“主子！破晓了，我们该走了！”
“嗯！”
苍吾细心的为无妄盖好了被子，又掖了掖被角，离开的时候，他割下了她的一缕发丝，轻声说道。
“你不在，就让它陪着我吧！”
这一别，也不知再见时是何年何月，在漫长的日子里，他总要给自己留个念想。
一缕青丝寄柔情，不负流年不负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