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好土
韩灵儿是下半夜在医院里醒过来的。
幸亏沈清欢出手及时，她的伤势并不算很严重，除了手部皮肤有些轻度烧伤外，其它部位并没有什么大碍。
尽管如此，她家里人还是给她请了两个月的长假。
第二日，李团长就在排练厅公布了这个消息，并给沈清欢申请了三等功。
领舞的位置，李团长原本是想给沈清欢的，但考虑到何娟的特殊情况，最终还是把c位给了何娟。
而马冬梅，也自然而然地再次回到了舞台中央。
下了训练课后，马冬梅一蹦一跳地挽着沈清欢的胳膊往宿舍走，叽叽喳喳地说：
“清欢，你看我昨天猜的没错吧，果然是个三等功，要是再来一个你都可以申请提干了。”
沈清欢眼皮动了动，看了她一眼，缓缓道：“看来你很清楚提干的条件啊。”
马冬梅倒也没有否认，岔开了话题道：
“要我说啊，咱们李团长就是偏心，领舞的位置只有你坐上去才是实至名归，怎么就轮到她何娟了。”
哪知，话音未落，何娟冷冷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
“呵！好笑！”
何娟陡然从身后走了过来，她盯着马冬梅慢悠悠地说了句，
“不轮到我难道还轮到你啊？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沈清欢看着眼前的何娟，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她站在窗户边被韩灵儿身上着火吓懵了的样子。
推断出两个结论：
要么这个何娟就是个纸老虎，表面狐假虎威，实则胆小如鼠；
要么，就是她记恨韩灵儿以前的所作所为，借着这个机会想除掉韩灵儿，同时又不会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至于什么样的何娟才是真的何娟，她不得而知。
沈清欢不想趟这趟浑水，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冬梅，我约了文英去练搏击，先走了啊。”
马冬梅道：“唉？清欢，等会就要去食堂吃饭了，你还去啊？”
“噢，我练个十几分钟就去吃饭了，你先吃吧。”
……
“沈清欢，大门口有人找你！”
一楼的训练室外面，路过的同志喊了一句就走了，传达室让他帮忙传个话。
闻言，沈清欢停下动作，拿起放在旁边的手表看了看时间：五点十分。
这个点，郝向南应该已经下班了。
她轻勾了下嘴角，收拾好东西飞快地冲了出去。
夜幕还未降临，天边残阳的暗红给大片的云染上了颜色。
远山如画，轮廓清晰明了，点缀在这片色彩之中。
郝向南就这么站在大门外面，低头点燃烟，身影被夕阳拉得颀长。
整个人隐匿在余晖之中，影影绰绰，看不清表情。
沈清欢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嘴角再次往上扬了扬。
郝向南显然也第一时间看见了她，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汇了半秒后，他掐灭烟头，缓缓张开了双臂。
“小沈同志，你哥又来看了啦。”传达室里人笑着喊了一句。
沈清欢有些羞赧地点点头，而后，假装镇定地慢慢踱步到门口，扯了扯郝向南的袖子，手指往旁边的林荫小道指了指。
郝向南没动，目光一寸一寸地在她脸上游移，眼中带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半响后，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
“去请个假，今晚回家住，明天清早我送你回来，嗯？”
想起昨晚在青田公社发生的事，沈清欢大概猜到了他会突然出现的原因。
“好，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到了一九七五年，团里的纪律已经没有那么严了。只要不影响演出，偶尔请个假还是允许的。
沈清欢很快就拎着东西再次出来了。
两人骑着车走在夕阳里，沈清欢环着他的腰，问道：
“阿姨今天进城了？”
“嗯。”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怎么啦？担心我？”沈清欢故意把手伸到他脖颈处掐了一下，又问了一句。
他再次轻“嗯”了一声。
等到沈清欢想再说什么时，男人突然单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衔在嘴角，“啪”地一下点燃了。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郝向南第一次让沈清欢吸二手烟。
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沈清欢收起了捉弄的意思，关切地问：“向南，你怎么了？”
郝向南只抽了两口就把烟丢了：“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回家再说。”
一进门，郝向南就把沈清欢紧紧拥在了怀里。
木门隔绝了夕阳的余光，房间里的灯还没有打开，郝向南的轮廓就隐在半明半暗之间，周身布满着厚重的压抑，全然没有半点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
沈清欢在他怀里仰头，拧着眉，第三次问道：“怎么啦？”
郝向南的回答完全让她出乎意料：
“我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清欢的双眼在黑暗里像潭清泉一般柔软地注视着他，“我这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嘛。我现在还学了搏击呢，普通人根本就打不过我的。”
郝向南没吭声，目光牢牢地盯着她。
像是要驱散这有些压抑的气氛，沈清欢故意踮起脚尖，抬手掐了掐他的脸，恶狠狠的说：
“我那一次在澡堂被刘丛山打得半死，也没见你这样紧张我啊。”
听到这话，郝向南果然有了反应，斜了斜嘴角，轻咳了一声：“那不是那会儿……”
“那会儿什么？”沈清欢板着脸，质问道，“因为那会儿你还没这么爱我？”
被她这么一通胡搅蛮缠，气氛瞬间轻快了不少。
郝向南眼里荡漾着一丝不羁的笑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赶紧扯开了话题：
“要不？咱不去文工团了？”
“不去上班你养我啊？”沈清欢脑子蓦地想起周星星电影里的情节，缓缓吐出几个字。
郝向南的声音又低又沉：“能让我养你，我荣幸之至。”
狗男人怎么还会煽情了呢？
好土(( ‖))。
可是她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