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归来的何娟
这段时间以来，文英下了训练课就来找沈清欢。
大多数时候只聊聊天，偶尔会探讨一下手风琴的演奏技巧。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关系近了很多，这让马冬梅有些不是滋味。
“文英，你知不知道团里提干需要什么条件？”
沈清欢想起那天郝向南把她抵在厨房，亲得意乱情迷时说的那句“早知道，就不把你送文工团了。”
脸颊不禁有些微微泛红。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拨弄着文英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副快板，看似随口问了句。
文英蹲在旁边吃着零食，时不时地拿出一块往沈清欢嘴里投喂一口，笑眯眯的说：
“怎么？你想提干？”
沈清欢的视线从快板转移到文英身上。
女孩把自己的嘴塞得满满堂堂，鼓着腮帮子不停地嚼动，圆溜溜的大眼珠子和沈清欢以前看过的无辜小白兔如出一辙。
她缓缓将快板放到书桌上，也不否认：“先问问。”
文英嚼了好一会才把嘴里的零食消灭掉，舔了舔指尖，带着吃货的一脸满足：
“想要提干呢，得在团里有突出表现才行。
比如见义勇为啦，在演出时表现突出啦，再或者就是硬性条件：一个二等功或者两个三等功。”
“一个二等功？两个三等功？”沈清欢听着这话，陷入了沉思。
文英点点头，进一步解释道，“你上次不是替我演出被表彰了嘛，像这样的事再来几次应该就可以提干了。”
说到这，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然后，贼眉鼠眼地凑到沈清欢耳边，悄声说道：
“要不，以后下乡演出，我多拉几次肚子？”
沈清欢瞥了她一眼，一副看白痴似的表情，幽幽道：
“你当李团长傻啊。”
“也是噢。”文英皱着眉，长长地叹了口气，“唉，那就只能等机会了。”
像是怕沈清欢泄气，她突然拍了拍自己胸脯，又说了句：“清欢，你放心，以后有这样的机会我肯定全都让给你。到时候，我给你写提干推荐信呀。”
“推荐信？”
“嗯，别看我不大，但我已经转干事两年啦。”文英脸上的表情有点小得瑟，冲沈清欢眨了眨眼，“以后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其实，关于提干这事，沈清欢并没有要走捷径的想法。
毕竟她暂时还不想这么快结婚。
但，穿越过来的经历让她有了凡事最好未雨绸缪的觉悟。
倘若时机成熟，能把干提了，既能提高工资待遇，又能让自己进退有余，倒也是一举两得。
沈清欢抓了几粒豆子放进嘴里，笑着打趣：“文英，你不用给我开后门哦。”
文英歪着头，拿起桌上的快板踢踢踏踏地摇了起来。
这玩意儿她明显刚学，击打的节拍没有一下在点子上，摇头晃脑地说：
“以你的条件，区区提干这等小事还需要我走后门吗。”
两人正说笑间，何娟这时从宿舍外面走了进来。
由于后脑勺受伤的缘故，她后面的头发全剃光了。
光秃秃的一大块白皮上赫然印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大概是愈合没多久的缘故，疤痕的外圈凸起一层肉色的增生，极其刺眼。
只远远望着，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何娟原本就性格孤傲，不怎么和群。这次回来以后，更像是一尊古代孤僻的刺客，看人的目光总是冰冰凉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甩出一把剑来，刺穿人的喉咙。
听见宿舍里的欢笑声，何娟眼神犀利地扫了过来。
随即，在沈清欢和文英脸上顿了顿。
然后，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朝二人走了过去。
对于何娟的遭遇，沈清欢心里还是很同情的。
见何娟过来，她停下说话，撇过头冲她点了点头。
何娟半眯着眼，目光直直地落在沈清欢脸上，俯下身，没头没尾地低声说了句：
“那天我见过你。”
她的语气极其阴冷，明明已近三月，却不禁让人打了个寒颤。
“什么？！”沈清欢眉心跳了跳，盯着何娟的眼睛，问。
文英见气氛不对，也没再说话，只是警惕地注意着何娟的动作。
一时间，宿舍里安静极了。
气氛降到了极点。
何娟仍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目光牢牢注视着沈清欢，仿佛要从她的眼睛蹦进去看清她的灵魂。
默了半响，
何娟身子又朝沈清欢凑近了些，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道：
“我那天，在公园里，看见了你，还有马冬梅！”
她咬字极重，音量提高，在安静如厮的宿舍里像一把把锤子落了下来。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沈清欢现在的体能并不弱了。
她并不担心何娟会突然出手袭击，但何娟的话还是让她有点始料未及。
她皱着眉，缓缓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
在公园看见了她和马冬梅？
难道，
何娟认为她或者马冬梅就是偷袭她的凶手？
略微思忖了一下，沈清欢决定开门见山。
“嗯，我那天确实在竹林看到过你的背影。
不过，当时人影一闪而过就消失了，加上竹林非常诡异，在那种情况下，我并不能确认我看到的那道身影就是何娟你。
而且，我和冬梅并没有在公园里停留，马上离开去了供销社，再然后我就回家了。”
沈清欢迎上何娟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补充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提供人证。”
沈清欢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
与其让何娟疑神疑鬼地怀疑自己，哪天背后偷偷下黑手，倒不如坦坦荡荡地把话说清楚，消除她的疑虑！
何娟目光如炬，一直紧盯着沈清欢，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终于直起腰，慢悠悠地转身往自己床铺走去，声音沉沉地道：
“不是你就好啊。”
文英总算听明白了她们之间的谈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朗声道：
“当然不是清欢！”
何娟没有回头，背着手站在原地，冷冷地说了句：“哦？你又知道？”
“因为我相信沈清欢的为人！”
“相信？拿自己的命去相信别人吗？！”何娟猛地摘下帽子，指了指自己脑后骇人的伤口，语气激动地说，“我差点就被人打死了！”
文英是第一次看见何娟这副模样，眼睛不由地睁大了，但她并没有退却。
立马说道：
“对于你的遭遇我也表示同情。但是，你并不能因为你被坏人打了，就怀疑每一个无辜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