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残魂被强留
分明牵着玘岚的手往外走，刚出了坟冢仙气萦绕的圈子，掌心中握着的手，忽然就化作一阵烟尘散去。
苏念缇不可置信的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眉头一皱。
回身，玘岚还在坟冢旁站着，就像未曾动过一般。
苏念缇不死心，重新回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这一次，她握的紧紧的……
可当她又走出这坟冢仙气萦绕的范围。
分明紧握着的手，忽然又散做一阵烟尘。
她呆愣。
虚虚的握了握自己掌心，确实什么都没有了。
一抬头。
玘岚还是站在坟冢旁，一身白衣柳纱裙，头发披散着，满脸是和从前一样的恬静淡然。她眼眸微光流转，似是有话要说，在等苏念缇开口。
苏念缇也不知为何，方才激动的心绪全然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在她的胸腔中，不甘地咆哮。
让她红了眼眶……
孟极也算是看清楚眼前事情的真相，忍不住低头，叹了一口气。
重新迈着沉重的步子过去，站在玘岚面前，苏念缇所有情绪奔涌而来。
这么多年了。
一千多年过去了，她终于再见玘岚，终于能拉拉她的手。
可……
“岚儿……对不起……”
苏念缇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清婉还是苏念缇。
她忍不住哽咽起来。
“对不起，我带不走你。”
“岚儿，我……”
话都没说完。
她忽地就哭了。
像玘岚仙陨那天，她站在清音殿中，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走到院中时才爆发出来！
大多与玘岚交好的仙官来殿中悼祭。
他们沉默着。
叹息着。
平静接受玘岚仙陨的事实。
整个清音殿中，只有清婉的哭声在安静的院中响起，又隐忍着沉寂。
那一天她回到自己花灵殿，在后院的花圃前坐了好几天。
看着之前玘岚种下的花因为她灵气溃散失去滋养而枯萎，发呆愣怔了许久。
扶灵入殉澜仙山那一日，大清早，传令的仙使送来消息便离开。
没一会儿，听见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仙使来催促。
这几日她将自己关在殿中不出，被殿中仙使传给了仙君，每日仙君皆会派人来这里催促她吃饭喝水睡觉。
听的多了，还未等脚步声走近，她便侧过眉目沉声道：“别催了，我知晓了，一会儿我自会去清音殿……”
话音落，脚步声还是走到了身边。
她叹一口气：“便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你已经静了好些日子。”
说话的人，不是刚才来传令的仙使。
居然是仙君！
清婉忍不住回头，看见他一身金丝鹤云锦袍，站在身边。
一时间不知为何，红了眼角。
他也不拘泥礼节，直接在花圃旁的廊台上坐下，紧挨着她。
“我知晓你难过……”他侧目过来看着她，声音温润而泽。
“但若这般模样，被玘岚仙子看去，只怕是她也走的不安心。”
清婉忍了又忍的眼泪，终究是在这几句话中决堤。
他抬手轻轻一挥，之前玘岚种下失了灵气滋养的那些花，忽然又重新挺直腰身，恢复原本色彩，努力绽放起来。
仙君灵力深厚，集世间百家所成，自然能救枯萎的花草。
看面前人隐忍模样，他叹一口气：“要哭便哭出来，过了今日，放下吧。”
仙君这般在清婉身边坐了许久，没再多说一句。
直到传令的仙使再次进来催促，看见仙君在这殿中，吓得不轻。战战巍巍传了消息，又悄悄退出去。
身边之人又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却是拂袖伸出好看的手掌递到她面前。
“走吧，去送她最后一程。”
苏念缇心里一直不明白，还在仙界为花灵那些年，是何时对仙君执大逆之心的？
是满身狼狈，在那个雨夜被擢升花灵，于仙界殿中初见，他告知，世间愁苦，无需妄念的时候？
还是上元殿中一见，他满身染血的衣袍，问她可曾伤到？
是食了仙酿果，误闯仙君后院，被他护住那时？
还是他焚仙台上眼角微红，唤他清婉之时？
她记不清了。
她也不想分清！
这世间的情爱本是如此，情之所起，不念缘由，不求所终。
这么多年了。
她曾以为自己已经释怀，放下了。
可不知道为何，今日又见当年之人，心绪却如此溃散凌乱。
是这许多年来的孤苦零落。
是这所有往昔人今日不同境遇。
还是与多年前一般，同样被命数操控无能为力。
“岚儿，我……”
坟冢旁，她伏身在案台上，肩膀随着哭声微微颤抖。
哭玘岚？
还是哭她自己？
亦或者哭这命数不公，天道不公？
玘岚叹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你兴许不知晓，我曾经在你哭时，守着你守了许久！”
玘岚声音低沉悠缓。
“你本是一身傲骨，何须为了我而如此狼狈？”
她道：“清婉，我需要你。”
苏念缇抬头：“你真的回去过？”
玘岚点头：“那是我刚仙陨没多久，我听见你哭，便醒了。不知晓为什么会醒，但你的声音我记得清楚，我循着你声音来的！”
“我去看你了，在花灵殿。可是你们皆看不见我。仙君也看不见。”
苏念缇想到的，便是她在后院中坐的那几日。
按理来说，不该如此的！
仙官仙陨后，仙元灵气，神魂灵脉皆会随之消散天地间，不复存在。
如果那时玘岚便可回去仙界看清婉，那便是不曾死。
可为何她的仙体，清婉亲自去看过，无半点活的迹象。
苏念缇忍不住收了心绪：“岚儿，你……”
她想问，未曾仙陨吗？
可若真是这般，便是他们当她已经仙陨，直接将她送入这殉澜仙山？
苏念缇不敢往下想！
玘岚摇头：“婉儿，我确实灵识皆散，神魂归天了！”
“那为何……”
玘岚秀眉轻蹙摇头：“这便是我需要你帮我的！”
“究竟发生何事了？”
“最初仙陨后醒来时，我听见你的哭声，便去了花灵殿，那时我才知晓我已经神魂归天好几日。我应当是一丝残魂都没有了，归于天地混沌。”
“我喊你，拉你，你都感觉不到我。仙君来了，他也察觉不到我的存在。婉儿，我的残魂被人强留下来在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