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春宵良景
想到今天江疑在傀儡消散时的那一掌。
云宿站起身,想将孟极唤来去自己殿中取药。
她没有给他机会。
一双臂弯牢牢圈着他。
“师尊,你要去哪?”
他还未曾开口,她便蹭进了他的颈窝。
开口说话时,一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窝之间,酥酥痒痒,在撩拨着他的心口。
她一双眼睛微红,声音低沉,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现在胆大包天,居然敢对着师尊乱来!
“你先等一等,我去取药来。”
他手中捏着一个小小的瓷瓶,指节发白,倒有些像个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他的心绪不稳,呼吸被苏念缇这么一闹,有些沉。
指尖方才抹了药膏,为苏念缇擦药的地方,霎时微微一热。
云宿愣怔抬手看看自己的指尖。
有什么东西,微微温热,沿着指尖,向他的经脉,向他的四肢百骸,奔走而去。
苏念缇低头伏在他肩头,微微曲着身子,她来不及换下的一身红衣,领口微微敞着。
她有些痛苦!
在用力压抑自己周身血脉中的灼热,狂躁。
她像一只点了火的猫儿。粘人,却又近不得身。
甚至伏在肩头还能隐约感受到她身体微微颤栗的晃动。
空气中的旖旎意味,渐渐变得厚重。
云宿皱眉,想到魔界有一种毒。
只有在双方皆动心时,才会有药效。
他不敢置信,看着自己指尖。
方才,便是他,也生出异样的心绪了?
他不信!
可没有让他多想,苏念缇忽然抬头,目光如同在氤氲的雾气中极力挣扎一番,溃散出一道清明。
“师尊……你先去拿药,你先去……”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站在原地未动。
兴许是这一瞬间,所有理智翻江倒海被她挣扎着,拉扯出些许清醒,她伸手拉着他白色长衫袖口,将他颀长的身形推出门外。
殿门轰然关上!
……
霜雪漫天,冷风徐徐。
他站在院中,抬起手掌盯着自己指尖温热流淌蔓延的地方,看了半天。
他是情动过的吧!
他是想将她护在心口,护在身后的吧。
他是曾经因为她而不能自己的吧。
从那一年,繁花盛极,她缩在上元殿中,怕惊了自己的小心翼翼。
从那一年,仙界沐阳莲池她面带红晕,夸他是最好看的少年郎。
从那一年焚仙台,她毫不犹豫纵身一跃。
站了片刻。
又或许是很久。
时间流逝缓慢。
慢的像是过了岁岁年年。
慢的像是他将她从初识至今,重新想了一遍。
盈盈冷风中,他重新站在廊下,敲响殿门。
云宿怎会不知是何毒?
若是要其他法子来解,他堂堂昆仑云宿长老,堂堂仙君大人,不过是费些精力,不至于没有办法!
连寒疮症,他都能替她解了。
叩门的声音在院中清脆利落。
就像是自己同自己投降一般,他眉眼低垂,微微叹一口气。
“我进来了。”
他声音柔然,加上那张裹挟着无边风月的脸,苏念缇心中唯一的理智,猛然断线。
抬眼看见苏念缇趴在沉霜殿的水池边,整个上半身都已经探了进去。
她手臂无力的飘在水面上,如同浮起的水草,摇晃无根。
而她面前的水,殷红一片。
云宿立时上前,才发现,池水是被她手臂伤口流出的血染红。
方才给她处理伤口时,分明没有那样新鲜严重的伤!
池边丢着墨祤剑。
剑刃上,还有新鲜的血渍。
云宿原本无碍,觉得可以淡然处之。
可是就那一瞬!
什么东西钻进他的胸腔,钳着他的心口!
生生作痛!
还在仙界是花灵清婉时,她便是这般要强的性子!
被籍籍无名的仙官嘲讽是摆花弄草的无用仙子,她便努力认真,后来成为整个仙界能与战神未明对弈,为仙君所重用之人!
她心高气傲!
即便是死去活来,剥了仙元灵脉,也毫不犹豫之人。
她心中,他是圣洁的光!
是唯一的救赎!
她怎会愿意,将心中那般皎洁的光,覆上云雾。
云宿在池边,指尖竟然微微作痛。
还不等他反应,苏念缇迷迷糊糊将身子往前面挪了挪。
身子前倾,猝不及防跃进池中。
她轻巧的像一条鱼,入了水中,波纹散去,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周身灼热的血脉,在这温吞的水中,越发难受。
涨红的脸颊,让她理智尽失。
沉霜殿的池水温热,正想上去透个气,水中忽然有什么落下来惊起无数水花,向她游了过来。
水中模模糊糊只能分辨残影,等她睁大眼睛看去。
是她脑中的人。
她心中的人。
她时时刻刻念着的人。
他那双修长微凉的手,终于不那么凉了。
温热的水中,他衣袍尽湿。
抓着他的手,被他拉上池边石阶上。
苏念缇刚要说话,就被他俯身过来,亲吻住唇角。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睛不敢闭。
她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幻象。
闭眼便落空!
“师尊,师尊……”她抓着他的衣襟,轻声唤他。
快要窒息的吻中,他终于松开她,在她通红的耳际轻声开口:“我在。”
他回应了,她又失措了!
到最后,只是将身子伏在他的怀中,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
浅月轻风,这世间,除我外,再没有人能够与你比肩。
池中的水渍深深浅浅,从池边一直蔓延到床榻。
一双脚印,从一开的水渍淋漓,到慢慢地干透。
他瘦长的手指,轻轻绕起她耳边的墨发,贴近了,才听见她的声音低沉,唤的是他的名字。
“奕清,炎奕清……”
一双泛红的眼眸,被气雾氤氲,久久不能散开。
风月无关,惹人沉迷。
她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极尽温柔。
“我在,我在……”
喉结翻涌着,声音沉哑。
湿了的头发带着水渍,淋落下来,滴在她白皙的肩头。
他微微附身,舌尖扫了过去。
惹得闭着眼睛的人,轻哼一声。
衣袍带水,他轻抽衣带,将这湿淋淋丢在床榻旁。
还有她身上的大红嫁衣。
美景正好,红衣相衬,还好没有浪费此番恰巧的安排。
床榻湿了,他跪过去时膝盖传来一丝冰冷。
拂袖一挥,转瞬,二人就回到他自己寝殿宽大的软榻上。
春宵良景,醉梦千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