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残相重现
盛元洲未曾见过这样的画面，满目惊诧。
“没事，这是残相。”嘴上这么说着，她心中也不免生出疑惑。
当时她跟着小包子与青琅所见，不过是狭窄的一方，因裂尘獒侵入被毁的残相一角。
眼下，整个山间被笼罩在残相之中……
沿着记忆中的路，她带着盛元洲急急奔向镇子。
整个镇子，完全不见那日灯火满街巷，路人来去的热闹场景。
破败的屋檐街道。
匆匆躲藏的路人。
呼喊哭叫满街巷。
着火的屋子倾倒震起的烟尘漫天，遮天蔽日。
苏念缇匆忙抓住一个往身边急急逃跑的路人：“发生什么事了？”
“别杀我，别杀我……”
他看见面前带着剑刃的二人，惊慌跌坐下去，连滚带爬。
这模样，也问不出什么话。
便沿着他们跑来的方向过去。
走了一段，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青琅在路边扶起一位腿脚不便的妇人。
苏念缇看见熟识之人，顿时松一口气，忙上前问道：“青琅，怎么了？这里出了什么事？”
青琅听见有人唤自己名字，抬头看来。
他扶着妇人微微愣怔，随后说了一句话。
“姑娘，有何事？这地方乱了，快逃吧！”
他的眼中，是与陌生人初见的生疏与劝导。
他就像完全不认识苏念缇一般。
“青琅，你忘记我了？我是苏念缇，不久前与仙长一同来过此处。”
“仙长？”青琅眉头微蹙，满目疑惑。
“我们，我们还去山上修复结界，你忘了？”
青琅摆摆手：“修什么结界？这地方哪有这种东西？我看你面生，不是青琅镇人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不断逃来的方向：“赶紧逃命去吧……”
苏念缇看他将老夫人扶进自己家中，又折返出来，腰间的佩剑已握在手中。
“快离开，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着，他没管苏念缇二人，沿着村民跑出来的路，逆行回去。
苏念缇正要跟上，被盛元洲一把拉住。
“师妹，这地方怪异的很，小心些。”
说着，他抽出剑。
苏念缇刚要说什么，看见迎面哭天抢地跑来的妇人，好生面熟。
她的脸在脑海中闪过……
苏念缇猛然想起来，她见过这个妇人。
正是那日在山神庙门口，食蘑菇中毒的陈家大娘。
正欲开口喊，她忽地身形一晃，倒了下去。
苏念缇想去搀扶起她，一把抓去，手从她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她愣怔的抓了个空。
将手又探过去。
陈家大娘哭着喊着，求苏念缇救救她。
根本触碰不到大娘，苏念缇怅然收回手。
她……她不是人……
眼下满目疮痍，遍地哀怨。
她顾不上再耽误时间，沿着记忆中的路，跑向山神庙。
街巷尽头，立在那儿的院子，大门半掩着。
苏念缇匆匆跑过去，终于察觉不对劲。
门头上的牌匾，不是她曾跟着小包子看见的那几个浑厚有力的大字“山神庙”。
而是……
“青琅县衙！”
县衙……
自她来这里，未曾听过这里有县衙。
山神庙……
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她似曾见过……
似曾见过这般乱象……
似曾经历过青琅镇一夜被毁的真相……
这么想着，她抽出墨祤剑，指尖召灵，从剑柄灌入，直直涌向剑尖。
然后，插进脚下的土地中。
这灵力一入土，便被吸收进去，半晌后，完全没有反应。
若是……
若是召唤不出被掩埋的残相……
面前的……画面。
就是青琅镇残相！
路人嘶吼着，满身是血的爬了过来。
看见他们，无力的抬着满是血污的手，苟延残喘着呼救。
“救救我，救命……”
跟在一旁的盛元洲不知起因，伸手去想将他扶起来。
却和刚才苏念缇要去扶陈家大娘一样，手从他们身体的虚影中，穿过去。
“没用的，”苏念缇失神愣怔：“没用的，师兄，他们……他们早已经死了……”
她意识到自己根本还在结界中，他们未曾出去。
来青琅镇的路上之所以没有经过忘归林中的四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到那个有忘归林的青琅镇。
这结界将他们带回到不知道多少年以前，青琅镇被毁的那一日。
就是那一日，魔界暴动，裂尘獒在此屠戮镇子，将此处倾之一炬。
不远处的空中忽然炸开一道灵光，亮的刺眼。
“快，师兄，这边。”
循着光，他们匆忙跑去。
终于看见在林子尽头她要找的二人。
天钺满身魔气，黑色烟雾，潺潺不息，氤氲缭绕。
他的一双原本明媚的眼眸中，尽是阴鸷杀气。
额角的碎发之下，“伏”印漆黑如墨，像自体内生出的戾气，铢积寸累，溢出体表。
他手中握着的剑刃在魔气映照下，含铁冷光，令人胆寒。
一双眼眸中，失了焦点，褊狭难辨。
云宿在他对面，眉头微蹙，神色凌冽。
一身白色的衣袍猎猎翻飞，袖口沾染血渍，染过衣襟。
“师尊……”
苏念缇刚出声要喊，被盛元洲一把拉了回来。
“师妹，别添乱。”
苏念缇灵脉虽说被修复，灵力能正常使用。
但因为这灵力离体多年，她如今的凡胎肉体还不能完全将灵力掌控，别谈什么去帮忙了……
二人打的剑气四散，难解难分，不留神还要被误伤。
眼看二人刀剑相向，天钺失了心智，出手招招狠厉，仿佛要置师尊于死地。
苏念缇心中的弦紧紧绷着。
云宿抬剑，挡开天钺击过来的黑色剑气，怒吼道：“你醒醒！！未明！！”
那一日邢绍崖生变，云宿即便是生气，也未曾唤过他的本名。
是的。
魔尊天钺就是昔日仙界战神，未明神将。
当年堕魔，他承伏印雷劫，抽去仙骨，道，这世间再无战神未明。
更名天钺。
天钺已然被魔气所掌控，云宿说什么，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锐器交接之间，他们重新回到青琅镇街道上。
天钺这时，沉着眼眸，忽地笑了出来。
“你！这么沉不住气吗？”
说着，他扬起骨节分明的手，将剑指向一旁躲在残垣断壁后面的苏念缇与盛元洲。
“你，不是要救人吗？”
说着，自他身后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两只裂尘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