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昔日残相
第二天一大早，苏念缇就听见外面青琅轻手轻脚走路的声音。
似是不敢打扰一般在二人房门口踌躇半晌，最后，青琅敲了隔壁的房门。
他甚至在这间屋子门口清了清嗓子，才去隔壁拍门道：“仙长，卯时已至，小神准备开庙门了。”
房内未有回应。
他忍不住，又敲门重复了一遍。不过，声音比刚才忐忑了许多。
苏念缇方才他往门口过时就醒了，现在盘腿坐在床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用脚尖推了推小包子的大腿，问道：“你以前来此处，究竟是什么吓人的模样，能让一方山神，畏惧成这般？”
问这话的时候，苏念缇万万没想，自己后来有朝一日，竟然会变成自己如今取笑的模样！
小包子没理她，起身穿衣，径直走了出去。
临出门，还不忘将门反手带上。
青琅本等在门口，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无礼，可又怕迟了，村民进来拜拜，看见不好的画面，失了体统。
心中甚是焦灼，未曾想，门竟然是后面的先开了！
他选错了房间!
一时间，慌乱道：“仙长，无心搅扰，只是这……”
小包子有些无语，摆摆手：“无妨，开门便是。”
一大早，果然已有不少村民等在门口。
他们进了大殿，烧香祈福，虔诚叩拜。
苏念缇出来时就见小包子与青琅拿了工具，正欲出门。
“你们去哪？”
小包子：“上山一趟。”
她看见青琅手中提着昨天小包子给的树苗，便说道：“我也一同去。”
取了根发带，将袖子束好，跟着他们一起出门时，苏念缇看看庙宇中逐渐多起来的人问青琅：“这里不需要留守吗？”
青琅爽朗一笑：“不用，大家来这拜拜，多年如此，不会有事。”
“听闻昨日不还说有人丢失？人多了，不会出乱子吧？”
“放心好了，姑娘，请问怎么称呼？”
“苏念缇。”
出了村落，青琅指了指眼下正在走的山路道：“我镇守青琅镇数百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是何动静，我都了如指掌。那事，与庙宇无关。”
三人沿着之前没有补过的结界沿路走了一遍，甚至在结界薄弱的地方，也以防万一，种上树苗。
去到一个山坳时，苏念缇满脑子皆是一路过来望见的满目青山，丝毫未曾想，这美丽山间，也会有那般恐怖的地方。
在山坳中，苏念缇吓得虎躯一震。
倒下的树木被烧的浓烟滚滚，遮云蔽日，那一方天空黑鸦暗沉。破败的残景如同一块幕布，显露着山坳的惨不忍睹。
苏念缇惊的往后退了一步，正欲呼叫，一只温暖肉乎乎的小手忽然牵住她。
小包子眉头紧锁，安慰道：“别怕。没事！”
这怎么能不怕？
她往里面细细看去，竟然发现在破败的枝丫中，挂着一些残损的肢体。满山焦烟，满目污浊。
就连那只徒劳伸向天空的手，都看得令人惊惧。
青琅似是见怪不怪，看了一眼苏念缇，往山坳里走去。
小包子欲跟上，苏念缇紧紧拽着他的手。
“那里有危险，你别去！”
小包子叹一口气：“你记得，我来时同你说过吗？”
“青琅山不同于别处，这里是用我灵力筑就。我神魂被封印，灵丹离体，撑住青琅镇的灵力，自然会有波动。”
“那下面，下面那些是什么？”苏念缇越说，脑子管不住地越是胡思乱想。
小包子往前走了一步，垂眸看了一眼狼藉纷乱，荒野白骨的山坳。
“那是，昔日的青琅镇！”
……
苏念缇还陷在眼前的画面中不曾出来，已经行至山坳的青琅似是发现了什么异样，转身向着山坡上叫道：“仙长！有些不对劲！”
小包子势必要下去山坳查看。
他转身，目光是与脸上稚嫩不符的深沉，问道：“你敢去吗？”
苏念缇看着他。
“不然，你……”
“我与你一同过去。”
苏念缇胆战心惊的从山坡上下来。一步一步行至这惨烈的景象中。小包子始终牵着她，未曾松过手。
山坳中，苏念缇站在一棵枯败的树下。
这里仿佛是另一片天地。
焦黑的土地冒着黑烟。嶙峋的怪石，遍地铺陈。
一阵阵腥味扑鼻而来，苏念缇差点作呕。
青琅一脚踢开树根下的怪石，指着那棵干枯的树说道：“前几日我行经此处，皆是完好。今日怎地有这般异象。”
停了一瞬，他断然道：“仙长，有什么东西破了结界，从此处进来了。”
吓得苏念缇立马抬头张望。
只有山坳一片窄狭之地是此番模样，放眼望去，其他地方，平静如常。
小包子松了手，蹲下查看。他伸手捏起一撮土，放在指尖轻轻捻摩，然后凑至鼻尖，闻了闻。
苏念缇见状，问道：“怎么了？能知道是什么吗？”
小包子站起身，拍去手上的土屑，用另一只手牵起苏念缇，眉色深沉道：“青琅，你可记得，当年他们破此处，派出的魔界异兽？”
青琅思索状，仿佛那些日子过得有些久远，半晌后，他惊惧望向小包子：“仙长，是裂尘獒！”
小包子未回应，青琅自言自语断定道：“一定是它。”
“怪不得，怪不得镇上最近有人丢失，裂尘獒进了镇子，这……这可如何是好？”
苏念缇不敢问，可她知道，光听名字，那玩意儿就颇为凶残。能让青琅一个堂堂山神露出惊惧之色，必然也不简单。
小包子反倒是镇定，扫视一圈脚边的残景，语气一如来时那般淡然：“先将结界补好。此事不要声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破了！”
青琅熟络的取出树苗，在已经枯败的那棵树旁种下。为了安全起见，他在隔壁不远处，又补种了几棵。
来时便见过小包子用此物修补结界，但苏念缇看着，这仙物，似乎与结界的破败程度有关。
之前结界有损种下去是缓缓生出一枝绿叶，眼下青琅种下去，竟然飞快破土生长粗壮，枝繁叶茂。
一眨眼功夫，便成了参天大树！
做完这些，青琅取出另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地灵蕨。
他探手进去，再出来时，掌心多了一团莹莹的光。
此物一入土，土地便像是被施过咒一般，青草莺长，然后，居然冒出一朵朵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