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雪灵小队」
季安沉默了，他知道哥伦比娅说的是现实。
自从人类社会发展以来，剥削与被剥削一直都是伴随人类发展的问题，而且愈演愈烈。
从一个人，到一个家庭，再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似乎都无法逃离这种定律。
十年来，他一直告诉自己这里不是游戏世界，这里是一个人类未曾到达的世界。
但是他忘记了，既然是真实的世界，这里也一定会遵循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
除非神能够给予人所需要的一切。
但显然神无法做到，高塔孤王自认为给了人类一切，但他输给了人类的贪婪，用“自由”掩盖的贪婪。
同时他也输给了规律，在人类眼中，守护他们的神便是剥削者。
一代人，两代人，总有一代人会反抗的，即便不是所有人都厌恶神。
高塔孤王真的错了吗？或许吧，他给了人类安居乐业的条件，人类杀了他。
想到这里，季安吓出一身冷汗，现在的至冬与曾经的蒙德何其之像。
高塔孤王的风墙挡住了他们追求『自由』的道路；至冬女皇的纵容也阻挡了平民追求生存的权利。
“你想到了一些东西对吗？”哥伦比娅问道，显然她早就想到了这些。
“诚然，平民的力量很弱小，他们甚至破不了至冬女皇的冰墙。”
“但是高塔之上呼啸的狂风又怎能想到，有一日一道微风也敢于向自己举起叛旗。”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冰神对天理举起叛旗之前，她的子民会将他们的武器对准他们的神，对吗？”季安问道。
“不是会，而是已经发生了。”哥伦比娅苦笑道，“自从坎瑞亚之战以后，吃不饱饭的平民已经将他们手中的镰刀对准了女皇”
“那冰神没有什么表示吗？安抚群众什么的。”季安惊讶道，他当初就问过哥伦比娅国内是不是有战争。
当时哥伦比娅矢口否认，没想到真的有平民叛乱。
“当然有，”哥伦比娅无奈道“女皇派人安抚过他们，赐予了一些粮食，当时确实也停止了一段时间。”
“不过没过多久又发生叛乱了，而且规模比第一次大的许多。”
“是粮食吃完了吗？”
“是，但不完全是，”哥伦比娅摇了摇头，“大部分是走投无路的，但还有一部分是想要趁机向女皇施压。”
“他们是认为第一次的叛乱威胁到了女皇的统治，所以想要借此获得更多的粮食甚至权利？”
“你累死累活做了几天工还养不活家里人，别人出去几天就弄回来你几个月都弄不到的粮食，你会怎么样？”哥伦比娅反问道。
“我恐怕也会叛乱吧，不过这毕竟是把脑袋别到裤腰带里，一个不慎可能全家人命就没了。”
“那你认为，你继续帮地主干活还能活下来吗？”
“你再想想，你在外面工作，累了一天得了几个摩拉，甚至换不到一袋米，我和咱们的孩子在家里，过几天就要饿死了，你会怎么做？可能你明天回来见到的就是我们的尸体。”
“你认为呢？”
“我还是不要这样举例了，光是听着就感觉头皮发麻。”季安捂着有些发麻的脑袋说道，“我好像理解他们了，不是他们想要给女皇施压，而是女皇给他们的压力不得不让他们这样做。”
“所以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哥伦比娅叹了口气，小手覆上他的太阳穴，希望他可以好受点。“女皇大人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并没有绞杀他们，不然仅凭一群平民，又怎能威胁到国内的治安。”
“后来呢？后来没有做些什么？”季安问道。
“知道我的『雪灵小队』吗？”哥伦比娅有些答非所，
“我当然，”季安回答道，但是不明白哥伦比娅为什么说出这样的问题。
“就像须弥的『三十人团』一样，我的『雪灵小队』虽然称作小队，但是足足有三万人。”
“那怎么你的意思是，你的『雪灵小队』负责剿灭他们？”
“是，但也不是”哥伦比娅摇头道“『雪灵小队』的人大多出身贫苦，如果我让他们将武器对准平民，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会背叛我。”
“他们追随我，向我效力，固然有我救他们一命的恩情在，但更多的是他们知道我希望平民过上好的生活。”
“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我的信仰，那么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背叛我。”
“所以说，与其说他们是我的下属，不如说我们是拥有同一梦想的同僚。”
“那他们”季安疑惑道。
“名义上，女皇大人派他们去剿匪，但我给他们的任务是私下给平民送些粮食补给之类的东西。”
“当然，这也是女皇大人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做，我也没有能力长期供养数百万人的生活。”
“所以，既然女皇也想要他们活下来，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粮食？”
“或者说，女皇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份工作，让他们自己能够养活自己。”
“你以为我们不想吗？”哥伦比娅嘴里泛起一丝苦涩。“之所以绕这么一大圈，是因为女皇大人也没有能力供养这么多人。”
“至冬国的法律有规定，战争的军费粮草需要商人和政府一起承担，若非如此何必要发动战争？要知道即便损失再小，也没有直接给他们来的划算。”
“那持续这么长时间的战争，商人们没有察觉吗？”
“察觉了又能怎样商人们需要的是安稳，让他们花费一点家产换的自己安稳的做生意对他们来说是不亏的。”
“女皇大人想要平民们活下来，即便这会给至冬带来损失，平民们想要平稳的生活。”
“这种关系虽然畸形且不合理，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适合至冬的方案。”
“三方之间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但可能就在不久的将来，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
“至冬国没有粮食了，国家已经没有能力供养这么一大堆几乎产生不了财富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