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年初一,父子归西
那时候公司倒闭,暂时找不着工作。家里知道后打电话询问,我开了个玩笑,说自己是玄学协会的会员。
这纯粹是胡扯,但是父母却非常高兴,让我好好干,别被开除。
现在想来是真的后悔,没想到玄学大师的事居然在村子传开了,刚回村我就要超度杀了两个人的厉鬼。
天,这可真要了我的命,我这凡夫俗子哪会超度亡魂,
那被塑料布裹着的,白花花的尸体就在面前。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盘算着鬼要出来就跑路,什么都不管,那玩意要出来我就玩命跑。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几天前的除夕夜说起……
我老家在农村,不像城市有管制,除夕夜是必放烟花的。
要吃年夜饭了,父亲挠着脑袋站在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屋后,他坐下就说了一句话。
“欸,怪事,大牛家今年没放花。”
放花就是放烟花,我们这边的人几乎都这么叫。
母亲把饭菜摆在桌上,接过话茬。
“你管人家放不放干啥,没准今年就不放了呗。”
“往年都是他家都是最早放的。”
“你是火眼金睛啊,没准人家放了你没看着呢。”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也一样。
父亲没说错,大牛家就是没放烟花,因为除夕夜那天大牛爹死了,并且死相极惨。
大牛爹的死我是第二天早上八点知道的,大牛给我打了电话,邀我去参加葬礼。
到大牛家,他家的院子冷冷清清,只有愁眉苦脸的大牛站在那儿。
“其他人呢?还没来吗?”
我问道。
“走了,都被吓走了。”
“走了?为啥啊。”
大牛不说话,指着棺材。
棺材盖斜着倒在旁边,只看了一眼,我差点把昨天的早饭都吐出来。
整个人身上的皮都没有了,两个眼珠子暴露在外边。大牛爹身上的衣服被血水浸透,完全成了黑红色。
“怕让人看见,就早早把我爹装进了棺材。想着快点埋进土里,也好早点安生。”
“我二叔非要看我爹最后一眼,把棺材盖掀了。”
“事情传开后没人敢帮忙,这时候让我上哪找人去。”
大牛蹲在地上,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竟然开始掉眼泪。
我走上前拍了拍大牛肩膀,安慰他说。
“没事,我帮你,你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小张你是玄学大师,肯定有办法。”
看着大牛那眼神,我心里虚的不行。
说不怕鬼是假的,可大牛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就这么不管不顾我良心不安。
听大牛说,除夕夜晚上大牛媳妇喊大牛放烟花,因为马上就要吃饭了。
可这烟花死活点不着,大牛有些泄气,然后就听见屋里他媳妇发疯似的喊。
推开门,大牛看见他爹脑袋插在煮饺子的锅里,媳妇吓瘫了,把大牛的儿子死死搂在怀中。
老人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断气,大牛连夜买了棺材回来。
他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没开灯,老婆牵着孩子的手在院里。等大牛进屋一看,供桌上的香灰洒得到处都是,满地的狼藉。
刚推开他爹房间的房门,就看见一根粗麻绳绳子吊着具血淋淋的尸体。
不知道是什么剥掉了他爹的皮,要不是他爹身上还穿着早上换的新衣服,凭借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根本认不出来是大牛爹。
大牛跑到外面问老婆发生了什么,他老婆说家里闹鬼,是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鬼。
三个人不敢进屋,一直等到天放亮才去处理尸体。收拾完,他老婆就带着孩子去另一间屋睡觉休息。
再然后,就是现在。
光是听,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鬼杀人也就算了,还吊起来剥皮。
不知道大牛爹干啥坏事了,那女鬼这么祸害他。现在这种状况,我没办法问大牛,只能憋在心里。
“咱得抓紧把棺材埋了,抓紧把棺材埋了。”
大牛嘟囔着,手放在棺材盖上。
“小张,过来搭把手。”
我看着大牛的脸,感觉他不太正常,不过面对这种情况能正常就有鬼了。
盖是盖上了,但是就我们俩,根本抬不动这口棺材。
原计划是把棺材运到车斗上,再用拖拉机把车斗拉到墓地。没想到,这第一步就遇到个大难题。
“欸,别费劲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缺乏锻炼。”
村子里的老猎户恰好从院门口经过,那老头都快六十了,满头银发。
说起来老猎户挺可怜,女儿和老婆在他三十几岁的时候让几个劫道的弄死了。
都是些陈年旧事,独身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别看老猎户老,但人家身子硬朗着呢。他一个人,比我们两个年轻小伙子都有力气。
费了老大劲,我们仨总算把棺材运了上去。
老猎户也是个热心肠,非要和我们一起去。他说冬天冻土难挖,多个多人份力量。
大牛开着拖拉机,我和老猎户则坐在大牛两边。
拖拉机在突突突的声音中爬上高岗,远处那条冻河的冰面反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低下头,发现前面赫然是道深沟。
“大牛!快转向。”
老猎户突然一声喊,去抢方向盘。这时候大牛身子一歪,脑袋从老猎户胳膊底下钻过,整个人朝地上栽了过去。
拖拉机停在深沟的边缘,抓着方向盘的老猎户死死盯着远处那条河,好像看见了什么。
我心脏狂跳,慢慢地往下看。大牛的一只手抓着拖拉机的踏板,整个人被卷进了车轮底下。
我抓住老猎户的胳膊,让他抓紧倒车。老猎户回过神来,怔怔的开口道。
“死了,大牛死了,人都轧烂了。”
说完这些后,老猎户抬起手,指向那条河。
“小张,你能看见不,有个穿白色裙子的小丫头在那儿洗衣服。”
我顺着老猎户手指的方向看去,但是那里只有枯黄的芦苇荡。
这事不是我能掺和得了的,现在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非要逞能帮人家,结果忙没帮成大牛还死了,搞不好我这条小命也得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