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取舍（2）
经过一整天的紧张调试，最终，所有的准备工作基本都完成了。在实验室内，一个由复数钢铁支架相嵌形成的“隧道口”状造物伫立着，黑白相间的它宛若一个巨口，正等待着将人吞下。不过从侧面看，它却又如一处钢铁断崖，岩岩清峙,壁立千仞，仿佛是一件艺术品，给人一种雄浑沉秀之感。而它的后面，则是数根紧紧固定在墙上的粗大电缆，蜿蜒缠绵。
“陈教授，那个密封通风管道口的铁板有些不平整啊，气密性会不会不太好？”
“啊，没事，那个我在后边粘了一块橡胶石棉板，就是上次接管道时用剩下的那块，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咱们等会儿先测试一下吧。”
“那行，测试前我先去上个厕所哈。”
“等等，文涛，你把这个工具箱顺便提给小魏他们，我刚刚借来用了下。”
“好的。”
……
半个小时后，测试开始了，正如预期一样，实验室内的大气压强在三台真空泵的全功率输出下降至了约112kkpa。
“看来这就是极限了吗？”
“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咱们的安全绳足够结实了。
“他们怎么样，学会穿戴增压服了吗？”
“其他人都还好，就是秦川觉得他的有点紧。”
“能穿下就好，没办法，给他的已经是咱们这里最大的了。”
“可是那十二套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文涛，可不要小看了我们的技术人员啊！不过嘛，当然，我们一会儿肯定是要一套一套的检验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好了，文涛，差不多叫他们过来吧！我还要讲一点安全规范。”
“好的，我这就去。”
……
“陈总师，我们是不是有一点过于急躁了啊，总感觉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做到位，我总觉得有些方案可以在改改，比如……”
“好了，文涛，这些等一会儿再说，我们先把最后的测试工作做完嘛，途中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咱们再改方案，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一次就做到完美的…”
“好吧，我明白了，但是，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您…是否在担心什么吗？”
魏忠宣的敏锐着实是触动了陈教授的内心，是的，此刻的他确实有种说不清的焦虑情绪，但是，他自认为隐藏得很深。至少，再不济，也不应该由他魏忠宣先发现，毕竟和这里的某几位相比，他的洞察力也并不算很高。
（难道他们也……）
陈教授轻叹一口，终于还是告诉了魏忠宣他此刻心中的那份不安。
“忠宣呐…其实我也会恐惧的嘛，人老了，总会对一些未知的东西感到害怕的，有的人怕死，有的人怕失去声誉，而我，怕完不成这最后的课题啊！”
“您这一生也解决过了不少疑难了，为什么独独这次…”
“怎么说呢？我也想不清楚，但是我认为在这种时候，比起我自己……”
“总师，我们回来了。”
陈总师将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立刻开始向大家讲解安全事项。
……
“听懂了吗，大家？”
“明白了！”
……
突然，一阵短促而熟悉的强烈震感袭来，直接让陈教授摔倒在地。
这一刻，他等待了多久啊！无数个日夜里，那困扰着他，梦饶着他的事终于降临了。是的，他们再次被那个未知的敌人，被那个依旧停留在地月中段轨道附近的家伙攻击了。陈教授深知，人类的反击是绝对无法摧毁它的，但这一周以来的平静却又时时刻刻都在安抚着他，恐吓着他。是啊，明知一个敌人就站在房间里，站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中窥视着你，明知道他无法战胜，明知道你必输无疑，可那预期中的死亡却又迟迟没有到来。他在畏惧着什么吗？或许吧，但更有可能只是玩弄，玩弄着这些仅存的人类，看他们为了生存自相残杀，哗众取宠。亦或者是一种根本的，完全的不屑，就如同剿灭那【火红蚁】的巢穴一般，只要将主体消灭，剩下的那几只躲在深层洞穴的顽抗者，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好了，当文明的根基已经摧毁，又能有什么重来的办法呢？
打击的到来令在场的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慌乱，但陈教授除外。倒不如说，这确实的，无可争辩的打击令他那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本就不惧怕死亡，如果当初没给他希望的话，他就不必苟活至此。
陈教授看着眼前慌乱的人群，听着他们骚乱的脚步，他笑了。这笑，不是那泯灭人性，幸灾乐祸的笑，而是对自己的笑。某种意义上他成功了，因为他的不安变成了现实。
陈教授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是那样淡定自若，有条不紊。
“好了！请安静下来，我们…仍有希望！”
他将这面超大型的“空间膜”生成框启动了一瞬间，然后向大家展示了此刻悬停在终点附近的“探测蜂”传回来的图像。
“明白了吗？这片区域仍保存的非常完好，我们有理由相信那是一片安全的，或者说敌人打击不到的地方。你们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去那里闯一闯！”
又是一阵强烈的震感袭来，连大厅的主要照明系统都因线路问题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可是，增压服只有12套啊！”
“我，李东杨，张铭海三个老头已经商量过了，我们第二批次走，所以……”
“那我也算一个吧！我也第二批次走！”
一旁一直不出声的李佳瑞此刻却很是镇定地站了出来。
“我想我可以帮上你们的忙，我别的不说，力气总还是有点的！”
“不是吧，老李你干什么啊……”
“好，那其他所以人准备！立刻穿好全套的增压服！记住，你们不能带外带非真空包装的任何东西，听懂了吗？立即开始行动，动起来动起来！”
陈教授犹如变成了一名老教官，一改平日的温和，化作凶兽咆哮着，命令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简单，是那样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