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事变
由于实在是感觉有些饿，这次，川一早就睡觉了。地下基地本身并不可能有阳光照射，但为了贴合人类的感知系统，使研究员们尽可能规律作息，每两个小时，各光照系统的亮度与照明方式就会进行一次变化，而到了下午6点，原本惨白的灯光则会更替为一种温馨的橘黄色灯光，而每至晚上十二点，大厅与其他各区域的主要光照系统便会全部关闭，只留下部分应急灯。
当然，如果一些研究员不幸地需要加班或者熬夜赶制课题，也可手动开启特定区域照明系统。可谓是非常的“人性化”。
至于休息区，员工食堂也好，图书阁也罢，只要是有沙发、桌椅的地方都算，并没有硬性规定。但如果是需要一张床位，那就不好意思了，由于需要最大程度节省空间，设计之初，就没有留这样的位置，不过后来为了考虑到陈总师以及几位高龄的同时又常常留宿的研究员，最后还是硬挤出了一点空间，添置了四张小床。
这一天，虽说依旧是睡地板，但是由于川的心态已经开始变得平和，不像之前那样总是想这想那的，再加之老何陪妹妹欣月睡图书阁去了，2号仓库里变得只剩川和老李两人，倒也睡的不错。
但，好景不长，一大早，川就被一声惊呼吵醒了。
“林芳！你怎么了？快，老张，去拿急救箱！”
“没用的，她已经…”
“为什么！不是说好要一起活到最后吗？”
…………
……
声音是从旁边的1号仓库发出的，川推醒老李后，一下子便爬了起来，冲出了门。
光是听到两人的对话，川便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果不其然，川刚走到了1号仓库门口便看到了一个背靠纸箱，倒在血泊中的女性，虽然她已经脱下了平日里的白色大褂，换上了一身便装，但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昨天负责给自己发放食物的老太太。
出于礼貌，川还是敲了敲早已打开的门，然后问了句：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
……
一刀命中心脏位置，没有拖拽，反抗的痕迹，再加上手边醒目的“遗书”，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芳”——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但为人和善的老太太，自尽了。
至于理由，大家也差不多也都能想到，而她手边的“遗书”也证实了这点：
当一个母亲，知晓了自己唯一女儿的死亡时，她绝望过，但“信念”使她重新振作起来。当一个以“绝对理性”而著称的女性被铁一般的无情现实所打倒，“信念”再次使她振作起来。当一个为了祖国倾尽一生心血的研究员得知了一个毁灭了自己的家乡而又绝对无法战胜的存在，她的“信念”崩塌了——随之而来的只剩下了无尽的绝望。
于是，她在“稀松日常”的一天里，费力地思考着自己的一生，她用平日的和蔼外表隐藏着自己最后的愿望，然后，当“夜幕降临”，她褪去了自己研究员的身份，穿着早年最喜爱的衣装，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安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这次，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知道你这样做，其他剩下的人会怎么办吗？………”
陈总师一改往常的温和语气，开始大声“责骂”这位相伴一起工作多年的女性。
“老陈，差不多…够了吧。她把一生都献了出去，在最后，‘自私’一把又能怎样呢？你知道，其实我们都…”
张海铭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秦川，小声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
“事已至此，也没其他办法了，阿川，来搭把手吧，我们，至少让她归个土吧！”
三个人加上最后才慢悠悠赶来的老李，一起将1号仓库的几块地板拆开，将林芳的遗体埋了起来。然后他们又给她做了个小小的墓碑，在搬出了一切必要的东西后，关闭了这里的通风系统并锁死了仓库的门。
“老陈，咱们没做任何处理啊，这样的话过几天岂不是…”
“没事，这片区域底下的土壤当初都是经过烘烤处理的，按照这里的条件来说，至少要超过3个月才会到达【后腐败期】。”
“好吧，那其他人呢，设法瞒住大家吗？”
“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但是这件事也不好直接跟大家说……人类的负面情绪是会相互传递的…”
“那……”
“这样吧，你把我们发现这件事的经过、推断、以及遗书的后半段内容口述给r2听，不…这件事还是我亲自去做吧，你对外就说林芳女士起夜时失足去世了，有人问起具体细节就让他们去找‘r2’吧！”
“行，那就这么办吧！”
…………
……
自始至终，川与老李都没有插过一句嘴，只是稀里糊涂的听从着陈总师的安排。忙了一个多小时后，直到结束离开川才问起老李来。
“我说，这里的人都这么可怕的吗？前一秒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后一秒就开始认真分析怎么处理尸体……咦～”
“唉，他们这几位，也许早就看淡了吧…谁知道呢？”
……
早晨，张海铭接替了“林芳”的位置，开始给每一位来到食堂的人发放早饭，并提醒他们不要接
近1号仓库，如果要问为什么，就请独自去找r2。
川和老李一起去找图书阁找老何与欣月，顺带也帮他们领了早饭。
“嗨，欣月，起这么早啊！”
“川哥，李叔，你们好！”
“哈哈，老李，听见没，人家还是喊的‘李叔’！”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只是习惯了嘛，‘李叔’你要是不喜欢，换个称呼也行的！”
“嘿，瞧你说的，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称呼啥的我不在意的啦！”
“喏，你的早餐！”
“又是这个！嗯…川哥，可不可以～跟我换个味道呢？”
“这个嘛，我得考虑考虑啊！毕竟，我也不喜欢那个呢～”
“给我一边去！”
老李象征性地踹了川一脚，一把抢过了川手中的压缩饼干，递给了欣月。
“谢谢川哥！”
“不不不，你得谢谢你李叔！哎哟，好凶哦，还瞪哦！”
“好了，不开玩笑了。欸，欣月，老何呢？”
“哦，老哥刚才上厕所去了，唉，你们知道，他肠胃不怎么好。”
“哦，好吧，那我们在这儿等他回来，一会儿聊点事。”
“什么事啊？”
“额，容我先组织一下语言，一会儿，他回来一起说吧！”
“那～好吧！”
最终，老李与两人分享了早晨时的事，老何听得直摇头，而欣月也不禁有些唏嘘。
“哥，拜托，你可千万别这样做啊，要是你这样做，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额，欣月，这话是不是有些问题？”
“不管，反正你可得一直陪着我！”
“行啊，我答应你！”
……
“为什么有一种母女的即视感呢？”
“要你管！”
“欸，别生气嘛，又没说你什么！”
“欣月，你去帮我接点水行吗，我刚刚脚有些蹲麻了！”
“唉，真拿你没办法！哼！”
待欣月走远，老何便陷入了沉思。
老李感觉何的面色不太好，但问起来，老何也不回答。
过了许久，老何才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这时，川却抢先发了言。
“欸！别给我装模作样的说什么‘啊！我有点不行了，我走之后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妹妹！’之类的，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你胃病有点犯了，刚刚问过r2了，医药箱里有那种药的哈，所以～给我打起点精神来！”
说罢，川便把双手用力地拍在了老何的肩上。
川的这一番话令老何有些尴尬，刚到嘴边的话顿时又收了回去。
“额，你这样…搞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亏我还酝酿好久呢！”
“哈哈，看来说中了了啊！”
“唉，有时我真的觉得，你们一个二个直觉怎么就这么敏锐呢？不像我…”
“诶，再多夸几句！”
“哟，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