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法接受的真相
随着几重枷锁的门缓缓打开，突然入目的强光反倒是刺的人无法睁眼。川缓了几秒，才渐渐将眯着的眼舒张开来。
“请问您是？”
站在川眼前的是一位笔挺的老人，虽然由于背对着光线无法完全看清面貌，但其深深的皱印和几乎布满脸的斑点，与其乌黑的一头稀发形成了强烈违和感还是给川留下了极为深刻的映象。而要不是在这种场合，他那整洁的却又感觉塞满东西白色大褂配合他那略显“古老”的框架眼镜，甚至会让川以为这是哪里来的超级魔术师。
“叫我陈师傅就好，你们三…哦不，四人跟我来吧。”
虽然老人的身份一时间令人难以捉摸，但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一行人只好跟着他走了进去。
虽然看得出这位“陈老”年纪应该不小了，但他的步行速度却一点也不含糊，甚至一度将众人甩在了后面。
终于，在走过了一条并不算短的，带着书香气息的古典长廊后，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尽头。
“好了，我们到了，你们可以先去那边休息会儿，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在我忙完后可以解答，当然，也可以去问问他们。”
一个极富科技感的半球状大厅横在了众人眼前，不论是亮堂的白光，还是堆杂的各式各样的仪器，电子屏，都与刚才走过的静柔走廊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川仔细数了数，发现除了这位老人，还有12位忙碌的工作人员在紧张地操办各自的事。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对这几位的到来“毫不在意”，或者说压根没看见，但还是有位“敏锐的”研究员注意到了众人。
“嗨，何小姐，以及…各位大叔？嗯…总之，欢迎你们的到来。”
这名正位于台阶下端座位的研究员对着川一行人笑了笑，放下了手中那已撒了半杯的咖啡，径直走了上来。
“你认识我？”
“欸，我们姑且也算作同事嘛，虽然你是在上面工作，而我在这里。”
“好吧，看来咱们是闯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呢，可以…请您解释一下这个地方？哦，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要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我可承受不起……”
“诶，别这么说，能为美丽的何小姐介绍这里是我的荣幸，况且，现在‘保密’什么的也不需要了。”
“秦沐峰！都什么时候了还搭讪人家！过来，把那边那堆文件抱过去，整理汇总后直接交给总师！”
“唉，那么，只好先失陪了，何小姐～”
说罢，她将手中拿着的三本文档薄也交给了身后的“小跟班”。腾出手来的女性非常利落地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走到了何欣月面前，先是礼节性地向三位男士微笑了一下，然后面向欣月作起了自我介绍：
“你们好，欢迎各位来到【天河地质勘测组】，当然，也可以叫它的另一个名字‘国编021特殊项目组。’不过现在嘛，你们也可以把它当作一个临时避难所。”
“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地震吗？现在成都市中心怎么样了？”
李佳瑞此时急切的心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毕竟，他的妻子现在也在成都，要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地震”而出了什么意外他可受不了。
“看来，你们还不了解情况啊，这么说吧，‘地面’，现在其实已经…不在了。”
“什么？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核战争？”
“其实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但就目前来看，我们确实遭受了一次‘不明灾害’，总之，现在地面的情况非常严重。”
老李此时还不太相信她的说辞，但眼前忙碌的人群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要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真的遭遇了什么意外那他可能会崩溃，不，是一定会崩溃。
刚毕业就结婚的他是经过了多少年的打拼，才有了现在的样子，在她的陪伴下自己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老李一只手撑着一旁的扶手，另一只则不停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从上抚至鼻梁，一遍又一遍，他的内心中也在不断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不管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一切都还没下定论，一切都还有希望！）
但即便如此，一想起妻子的脸他眼角的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害怕啊！
看到老李的样子，身旁的老何还是立刻上去安慰了他，把他带至一处墙角坐了下来。
而川虽然也想和老何一道，但他心中的不安感还是让他继续问了下去。
“请问，您能再说详细一点吗？”
哪怕自己的年纪更大，但出于尊重也出于敬畏，川还是使用了敬语。
“你们可以跟过来看看。”
眼前的姚小姐面不改色，只是以一种非常平静沉稳的语气说道，而后面看起来很胆怯的“小跟班”这时也补充了一句：
“但是，请…请不要打扰到其他人。”
说完，姚小姐便带着她那紧随其后的“小跟班”离开了这里。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川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姚小姐的淡淡的泪痕。
（什么嘛，明明她们也一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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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师，就在刚刚，我们成功接收到了来自【月面国际观测站】的留言。”
发现刘总师回来，一个年轻人立即停下手中的工作，上前来汇报情况，他一面飞速调动着手中的数位屏，一面小声地低语着什么。
“把它转放在中央屏上吧。”
“男人迟疑了片刻，瞥了一眼刚到此处的四人，还是回复到：
“好的。”
不一会儿，几乎占据了半面墙的中央屏幕开始呈现一段画面。
“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二十三批次登月宇航员‘杨万波’，同时也是【月面国际观测站】的值班员。现在是北京时间2049年6月28日15点24分。介于一些特殊情况，我们向全球发出预警。请观看一下画面，johnson!change the picture!(约翰逊！切换一下画面！）——”
一束“光”正在接近着地球，但在它进入大气层的瞬间开始铺展，它的蔓延速度是那样的快，不到一分钟分钟，就从开始的一小块逐渐包裹了大半个地球。
“这是三分钟前的画面，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不论是‘射出’它的那片区域，还是它本身，嗯，怎么说呢？很奇怪，我们的探测器什么也找不出来。目前来说，低空卫星可以直接甚至穿过它，它对我们的影响仅限于对特俗频段的电磁波干扰，以及…对可见光的轻微偏折。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
‘泡泡？”
……………
………
“噢，天呐，就在刚刚，desi系统（暗能量分光仪）的观测数据急剧膨胀！”
……
“这，简直——不可能！”
画面中，“泡泡”逐渐开始收缩，慢慢的贴合住了地球的表面，然后，它开始了闪烁，与此同时，所有的，可以看见的陆地开始了“燃烧”。
犹如一幅正在调和的画，无数的白色光点铺在其表面，抹平了地球的所有色彩。
如同跳跃的“繁星”，
它们美丽着，
它们耀眼着，
它们舞动着，
然后，
它们又带来了新的色彩，
繁星逐渐退场，
留下来红与抹白的光景。
不同于“繁星”的亮，
那是纯洁的抹白，
似云雨缭绕般清秀，
也似海波浪点般豪迈，
它在流动，在铺展，
如同仙人乘流云腾起，
雾中显世。
而“红”
更像是点缀，
匆匆几笔间，
透出一缕轻柔，
它隐于墨白之下，
如同身着红衣的娇媚少女，
美如青山芙蓉衣，
柔似洞庭秋波水，
还未显浮真容，
便芸芸退场，
只留下那枫叶尖的点点星红。
最终，蓝与黑也受邀而至。
蓝，
是天蓝，
是海澜，
这抹原本地球上最亮眼，
最宽阔的颜色，
重新回归。
它与与白是天生的舞伴。
最后才盛装出席的它，
换上了典雅的服装，
如流水般绰约多姿。
它拥抱着这熟悉的白，
也拥抱着新生的黑，
在最终定格的画面中，
它是迟来的角，
确是不可缺少的主。
…………
短短一秒钟，
那前一刻还在嘻闹的孩子们。
那在一片祥和的森林公园漫步的蹒跚老人。
那咖啡厅中打开传统纸张构思纹路的创作者。
那苍白雪山上一跃而下的滑翔伞运动爱好者。
……
各地彻夜闪烁灯火的明亮高楼，
繁华之中人群涌动的大型广场，
地方小城喧闹噪杂的街市余角，
小村山野充满活力的犄角旮旯，
……
不管是哪里，是哪个国家，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
仅仅一秒钟，
所有的镜头都消失了。
……
画面仍在播放，但此刻，大厅内确是那样的沉静，没有人说话，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在场的人皱起了眉，张大了嘴，他们中，不乏有开始失声哭泣者，也不乏有眼中早已闪烁泪光，神情却变得如此呆滞者…
这些人类中最为聪慧的，
最为高傲的，
最为理性的个体，
在这灰烬与残渣交织之景下，
也不得不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