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你跑什么?”李枭看了一眼王小二,正要逃走的王小二被顺子按住。
“军爷,您饶过小的。城管来了,他们见人就抓见人就打。跑的慢了不但要被打,还会被抓走罚款。您看看我这小摊位,一天才能赚几个大子儿。被他们抓一回,我这一个月就算是白干了。”王小二被顺子抓住动弹不得,急得差点儿哭出声来,双手作揖求李枭高高手饶过他。
李枭无奈摇了摇头,城管这东西到底还是出现了。早就看这帮家伙不顺眼,这一次就好好收拾一下,替老百姓出一口恶气。
“你坐下陪我喝酒,城管来了我保证他们不敢打你,也没人敢罚你款。”李枭镇定的坐着,没有丝毫慌乱。
“军爷……!您……!”王小二看看远处跑过来的城管,又看看神在在的李枭,不知道是跑还是听这个辽军军官的。
“我家大人让你坐你就坐,城管干抄你的摊子,那是活得不耐烦了。”顺子随手把王小二拎过来,按在李枭面前。王小二脸色苍白,不时用眼角偷看远处越来越近的城管。
李枭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起来城管的威力还真大。
一大堆二十多个穿着黑衣的城管跑了过来,一路上见到摊子就掀,见到小贩就打。为首一名大汉面目凶恶,指着那些被打得哀嚎不已的小摊贩喝骂。
“直娘贼!老子说过这条不不许摆摊,你们还他娘的不听。今天晚上摆摊的,都给老子押回去,老子给你们松松筋骨。”一边说,手里的鞭子抡向那位吐鲁番烤羊肉串的小贩。一鞭子下去,吐鲁番小贩立刻像老鼠一样满地打滚。
一路打,一路骂,一路掀。队伍很快来到李枭面前,看到王小二居然还敢坐在那里喝酒,为首这位大汉立刻就怒了。
“呦呵!你倒是好逍遥,在老子的管片摆摊,还他娘的敢坐着喝酒。滚起来!”
王小二吓得浑身激灵,颤抖着想站起来,却被顺子按住肩膀,怎么也站不起来。
看到顺子一身辽军军装,城管皱了一下眉头。这天下人都知道,朱家的天下如今是辽军的天下。辽军之骄横,即便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这可不敢得罪了!
对着李枭抱了一下拳:“这位大人请了,下官在执行公务,还请不要干涉。”
“蛮有礼数的嘛,不过我看着你对那些小商小贩似乎没什么礼数。不是说要给他们松松筋骨么?干脆就在这里松一松好了!”李枭吃着大串的鱿鱼,嘴角上满是酱汁。不得不说,这王小二手艺还真不错。这鱿鱼烤得火候恰到好处,酱汁调的也可口。
没吃鱿鱼好多年了,如今这一尝还真有些欲罢不能。喝一口酒,吃一口鱿鱼,神在在的模样根本没把二十几个城管放在眼里。
看到李枭如此镇定,说话又夹枪带棒的不给面子。城管皱了一下眉头,再次对着李枭抱拳:“下官萧战参见大人,奉府尊尹大人的令,清理潮白河两岸摊贩,还请大人莫要阻拦下官执行公务。”
“我就阻拦了,你能怎么样?”李枭看都没看萧战一眼,呷了一口酒对着王小二说道:“你这鱿鱼弄的不错,海蜇拌的也好,就是这毛豆煮的有些老。教你一手,煮毛豆的时候你得放点儿碱。你看这毛豆煮得黄黄的,放上一些碱,就会绿油油的,看着就鲜嫩。”
王小二这时候豆大的汗珠在脸上小溪一样流淌,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毛豆怎么煮。再这么煎熬下去,萧战会把他给煮了。
“你这是阻差办公,提醒大人这可是犯国法的。”萧战直起身子,身后一群城管围拢过来。
“国法!好啊,犯了哪一条儿,萧大人抓我回去就是。让我也见识见识,你城管局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操!给脸不要脸。”一名城管挥舞着棒子,抡圆了就朝李枭身上砸。
“啪!”一声清脆的枪声,那城管捂着流血的胳膊惨叫。四周一下子冲出百十名拎着左轮手枪的辽兵。
萧战心里一沉,凭借多年行伍经验,这一枪绝对是步枪打的。可现在出来的辽兵都拎着左轮手枪,这就是说黑暗中还有不知道多少步枪在瞄着自己。
眼前这个年青人是什么人?这通州到处是龙遍地是虎,随便哪位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城管队长得罪的起的。而且辽兵虽然平日里也和地方上的差役爆发冲突,但他们从来不会也不敢动用枪械。这帮是什么人,居然敢随意开枪伤人。
“这位大人,你阻差办公在先,伤我手下于后。就算你瞧不起下官职位低微,可你也得给府尊大人留些颜面。”四周都是拎着左轮手枪的辽兵,萧战却非常镇定。
“临危不乱,还敢抬出尹继善来压老子。你小子是个人物!可你怎么就不想想,这些老百姓都是混不下去了,这才出来摆些小摊卖吃食、玩意儿。怎么就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摆,怎么就不能给人一条活路。
你这又是掀又是骂,手里的鞭子还上来招呼。这些都是大明子民,不是异域番邦的外国人。”李枭说完话,他和萧战的眼睛几乎同时看向那个卖羊肉串的老维。
“那个也算!”李枭指了一下带着瓜皮帽的老维,巴图尔珲居然派人偷袭大明。害得李虎躺在医院里,这笔帐一定要算清楚。将来包括吐鲁番在内的南疆北疆,终究会属于大明。
“大人说算,那就算是。”萧战踏前一步,对着李枭说道:“只不过,大人要清楚了。下官这是奉了官命,如果大人一意孤行,小人就要得罪了。”
“啪!”萧战的话音刚落,顺子手里的枪就响了。子弹贴着萧战的脑袋飞进河里,萧战赶忙举起手。
“跪下!”顺子一声大喝,城管们纷纷跪倒在地上。萧战挺立不跪,两名辽军走过来,朝着腿弯猛的一踹,萧战立刻跪倒在地上。
可即便是跪倒在地上,萧战仍旧梗着脖子,一副不服的模样。
“大人不要自误!”
“呵呵!意图行刺大帅,老子就能把你们都毙了。”顺子的枪直接顶在萧战的脑门儿上。
“大帅!您就是大帅?通州城管大队长萧战,参见大帅。”听到眼前这个青年人就是大帅,萧战立刻跪直了身子。
“枪都顶脑门儿上了,还能这样跟老子说话,你算是个人物。站起来吧!”李枭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城管队长居然还是条硬汉。
“谢大帅!”萧战站起身来,他身后的城管们仍旧趴在地上。大帅的名头,给了他们巨大的心理压力,胆小一些的双腿抖得跟弹琵琶似的,几乎跪不住。
“府尹大人让你清理潮白河两岸商贩,这没有错。可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你看看你刚刚这一路,掀翻人家摊子,打烂人家东西。你还打人!
这些百姓都不容易,谁家生活过得去,还出来摆小摊子?做人要将心比心,对百姓好一点儿。你看看,百姓们都被你们祸害成什么样子。
你是直接跟老百姓打交道的官儿,你们的形象就是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都像你们这样办差,老百姓会怎么说咱们的朝廷?朝廷的民心丢了,谁来负这个责任?
看你是个人物,我才这样跟你说话。换个人,现在早就被押起来,让你们尹继善过来领人。要记得,文明执法。”萧战站得直直的,李枭心里还挺欣赏这样的汉子。现在看见自己,敢这样和自己对视的可不多。
“既然大帅您对小人如此,小人会听大帅的话,今后不再掀摊子,打骂这些商贩。”萧战抱了拳,对着李枭一礼。
“呵呵!走吧,今后好好办差,记得!文明执法。”李枭挥了挥手,示意萧战可以走了。
“诺!”萧战躬身一礼,倒退几步,忽然又站定了身子。
“大帅!小人也有几句话讲。”
“你有话说?说吧!”李枭很诧异,这萧战果然和平常底层官吏不一样。如果换一个人,这会儿一定的连滚带爬的开溜走人。
“启禀大帅!如果按照您说的文明执法,根本行不通。下官保证一个月之内,这条马路会成为马路市场,人和车辆想要通行难比登天。
还有,这些小摊贩会乱泼污水。以至于潮白河岸边腥臭一片,所有人路过的时候,都得捂着鼻子走才行。
大帅!这真是您想要的?”
“放肆!”顺子一声吼,萧战腰板拔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枭。
“哦!这倒是有意思,你好好说说。”李枭上下打量几眼这个萧战,这小子果然是个人物。这年头,敢这样跟自己说话的人越来越少。
今天在孙承宗家里,就被孙承宗一顿训斥。如今这小小的城管队长居然也要揶揄两句,倒是要看看他说些个啥。今天不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就得做好倒霉的准备。
“大帅!您看,这些小贩如今摆摊都在马路上面。挡住了人行道,这样行人就不得不走车道,这样很容易出危险。
这还是其次,您今天看这些小贩稀稀拉拉没几个。如果我们不管,没几天小贩们就会站满整条街。有一个人先把摊子摆下马路牙子,剩下的人全都会跟随。用不了几天,整条街就会变成马路市场。
他们只会祸害,绝对不会收拾。洗菜的水往马路上泼,洗肉洗海鲜的水也会往马路上泼,久而久之这段路会变得腥臭无比,人人走过的时候,不但不方便还得捂着鼻子。
您刚刚说文明执法,可文明执法他们也得听吧。下官曾经带人来过多次,开始都是耐心劝说。胆小些的,我们劝说时候他们就走。等我们走了,他们又回来摆摊。
胆子大些的,嘴上说马上走,可根本就不挪窝儿。您说,我们不打砸抢掀吼骂能办得下来这差事?”
“这……!”李枭被萧战揶揄的没话说。
“您刚刚说这些人都是被逼无奈,才出来摆摊设点儿。大帅!您宅心仁厚,可是您错了。
这些人没一个是被逼无奈,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刁民。大帅您请看,据此一里外就有一处市集。在那里,只要每天缴纳五个大子的管理费。就可以在那里摆摊,摊位都是规划好了的,每天有专门的人打扫卫生清理垃圾。
五个大子的管理费,其实已经很便宜了。市场上根本没什么油水!剩下的就是朝廷的税赋,那就不是下官可以乱说的。
可他们就是为了省五个大子儿的管理费,才跑到这里来摆摊。您现在看这路面还算是干净,可您等半夜他们收了摊子再来看看,这里被祸害成什么样子您就知道了。
尤其是像这样的小吃摊子,四周根本没有如厕的地方。食客们随地小解,还有在犄角旮旯里面大解的。扫街的工人,每天是苦不堪言。
更加无耻的就是,他们还故意压低价格,让百姓们都来买他们的货。导致市场里面守法经营,守法纳税的商贩生意惨淡,有些不得不把摊位搬出来才行。
敢问大帅,长此以往。摊贩们都不在市场里面经营,都跑到街上经营,我们这通州成啥了?你希望看到这潮白河边,到处都是垃圾,腥臭无比,走路要小心脚下,莫踩到了屎尿?”
“大胆!”顺子瞪起了眼睛,他还没见过这等不入流的小吏居然敢跟李枭这么说话。
“下官人微言轻,说出来只是想让大帅知道,有时候管理一片地方,并不是好心就能办好事儿。既然朝廷的规矩立在这里,就要执行朝廷的规矩。软的不行,就得来硬的。”这混蛋说完,梗着脖子,好像李枭要砍他脑袋一样。
李枭看了看天,今天他妈的什么风水。居然被一个末流小吏怼得哑口无言!回家一定要查查黄历才行。
“明天你去尹继善那里,朝廷对你另有任用。你小子当一个城管队长,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