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说媒求亲
“我承认我名声不太好,但我发誓,对你我没有半分假意,这一月多来,我日日寝食难安,听到柳家小姐要在锦玉楼举办诗会,我想着,终于能见到你了,欣然前往,没想到却不是你,我大失所望,为此惹了一身伤,这都不算什么,最让我难过的是,你再也不愿意见我了。”谢禹风话语中的难过快要溢了出来,这番话他用尽了毕生的深情。
这些话真假掺半,他名声不好,没有假意,都是真的,也的确是为了见柳芳意,才被沈峤苏找人狠狠打了一顿,而且伤的不轻,现在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柳芳意思量片刻,想起锦玉楼诗会是沈峤苏主办的,这么说谢禹风是去招惹了姐姐,那沈峤苏还不得打死他?想起那日俞先生受的伤,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询问道:“伤可好些了?”
谢禹风见目的达到,嘴角上扬,可怜兮兮:“好些了。”
“你说你名声不好,是什么意思?”柳芳意准确捕捉字眼,什么叫名声不好?莫非和沈峤苏一样喜欢杀人放火?
“我……我喜爱丝竹管乐之声,之前经常去乐楼歌坊,家父说我不务正业,没少责骂。”谢禹风拧了拧眉,他清楚要得佳人心,只能报以真诚,不能隐瞒,更何况是这种书香门第的千金?最适用于这一套了,可有些荒唐事,不能交代,模棱两可是最好的办法,他接着道:“但是结识你之后,我便再也没去过了,不信,你可以去打听的。”
“其实你可以不用和我坦白的。”
“我不想瞒你。”
“你应该见过不少名伶,为何会将我放在心上?”
“她们有技艺,有好看的皮囊,但是你不一样,只遥遥一眼,就足以乱了我前半生。”谢禹风顿了顿,脑中浮现柳芳意的模样,“你如艳阳一般明媚,我很喜欢。”
柳芳意心弦微动,面色动容:“我生于柳门,蒙父亲教导,礼字重于千金,承蒙错爱,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闻言,谢禹风会心一笑,看来柳芳意误会了,他可不是光撩不负责的:“柳小姐误会了,我是要娶你的,一定礼法周全,不敢逾越。”
“此话当真?”
“自然。”他看到柳芳意那刻,确实有心动的感觉,不然不会出言撩拨,偏偏她和其他女子不同,得娶回家才能有以后,他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有何不可?
得到谢禹风的肯定的回答后,柳芳意霎时间羞红了脸,再不想多待,借故离开:“天色不早,我要回房安睡去了。”
谢禹风无奈摇头笑了笑,他强撑着身子爬上墙头,冲着柳芳意的背影,压嗓喊了一声:“柳小姐,等我。”
没走几步的柳芳意回过头来,月色明亮,她恰好撞进了那双笑吟吟看着她的眸子,她面红耳赤,掩面小跑离去,她走到转角,抚了抚自己和兔子一样的心跳,方才回眸匆匆一眼,她注意到谢禹风身形是消瘦了,添了憔悴,看来他所言非虚,没有骗她。
第二日,谢禹风果然依言,一大早拜托了媒人来说亲,来的是他昔日同僚王奚,得知是为柳芳意前来说亲,柳墨青笑迎媒人,盼着能给柳芳意许下一门美满姻缘。
“不知是哪家府上托王兄而来?”
“柳兄啊,托我说媒的这位,可不得了!其父在朝官至二品,为人友善,说起家世与柳家也是门当户对,这位小公子,貌比潘安,才如宋玉,心思敏捷,更精通音律,是个风雅之士,定不会委屈了贤侄女。”
柳墨青笑着抿了抿茶:“只怕是小女高攀了,但不知王兄说的是哪家的贵公子啊?”
王奚神秘一笑:“他呀,姓谢,是谢府的贵公子。”
柳墨青想了一圈:“谢府?哪个谢府?”
“柳兄莫不是糊涂了,还有哪个谢府?自然是谢宏兄府上的小公子。”
柳墨青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却还是佯问道:“哦?谢宏的儿子?难道是谢禹风?”
王奚拍手一笑:“正是啊!与令千金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啊!”
柳墨青端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胡说!谢家那小子,分明为人浪荡轻狂,最爱流连秦楼楚馆,谁不知道他生性不学无术?这样的纨绔子弟,我们柳家高攀不起!”
虽然沈峤苏名声扫地,不是忠厚之辈,作为女婿,他很不满意,但起码身边没有莺莺燕燕围绕,也从没什么风月传闻,柳墨青一直信奉得一人,守一生,所以柳夫人去世后,他守着回忆度日,纵使悲伤孤寂也没有续弦,岁华的婚事已定不能更改,芳意的终身他怎能潦草随意?
“柳兄!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家有娇娘,浪子收心,而且这次谢兄千万嘱托我促成此事,无论什么条件都应允,谢小公子更是殷勤相托,情真意切,柳兄,如此美满姻缘你不该回绝啊,放眼整个长陌,再没有比谢家家世更好的了。”
柳墨青耐着性子听王奚讲完,什么浪子回头他从来不信,一人要是连自己的行为都克制不了,坏了女子名节又不负责任,简直不配为人,奈何一身风骨不允许他口出恶言,他极力稳定好自己的情绪:“我女儿就算嫁与寒门士子,也绝不入谢家高门!”
“柳兄!你糊涂啊!你让我如何和谢兄交代啊?”
柳墨青被扰得烦了,头痛欲裂,他最近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每况愈下,不想再听无谓的念叨:“那是你的事情,慢走不送。”说完后,不顾王奚阻拦,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去。
“柳兄!柳兄!”看着柳墨青入了里间,王奚苦了苦脸:“还真是个老古板,儿女欢喜就好,那么在意名声做什么?唉,办砸了,到手的银子飞了……”
时间流转,朝暮匆匆,这一年来,俞雪才对柳岁华来说,没了恩师的情意,而是转为挚友,俞雪才亦是如此,他常与柳岁华隔帘相望,吟诗作对,也算是同窗共砚了,未曾提笔写于笺上,双方便心意互通,柳岁华对先生的心意早不是之前的授学之恩了,俞雪才也是有口难开,有了非分之想,几度语塞,无法坦白,他们将心情宣之于纸,寄情于笔墨,只有彼此能看懂,吟露虽然陪伴在侧,却看不出其中深意。
“小姐,我……”
柳岁华见俞雪才欲言又止,关切道:“先生怎么了?”
“无事,我只是想起之前偶然所见的一株奇花罢了。”
柳岁华来了兴趣,问道:“不知是什么奇花?”
“它生在富贵之家,花繁叶茂,争尽天下颜色,艳冠世间,来日却是要送与皇家的,可不巧偏偏被我看到了。”俞雪才言语之中满是沮丧和叹惋。
柳岁华淡淡一笑:“说明先生和这奇花有缘。”
俞雪才回以一笑:“可惜缘分浅薄,我出身寒门,注定得不来这奇花。”
柳岁华不语,看着屏风后的身影,她敛了敛眸子,她并不在意出身微下,寒门家贫,也不羡富贵高门,玉堂金马,其中有万般不得已,又说与何人知呢?
“要是我能够求取功名就好了。”俞雪才笑了笑,笑得无奈苦涩,他的这句话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柳岁华心上,哪个男子不想求取功名?可惜先生偏偏没了机会。
这是俞雪才距离说出自己心意最近的一次,可他不敢,他怕别人笑话他痴心妄想,更怕给柳岁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过了几日,沈家派人来提亲,柳墨青看着满堂的聘礼,喜笑颜开,沈家还真是大手笔,这两年来,沈峤苏曾经多次上门求见,但都被柳岁华拒之门外,理由就是男女有别,他们还未成亲,不宜见面,每次沈峤苏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次他又来了,十九岁的沈峤苏丰神俊秀,器宇不凡,风采照人,一举一动极其从容,不骄不躁,对柳墨青的问题,也是对答如流,文采斐然,为了此次拜会,他准备已久,无论是一言一行,还是一词一句,都反复实践,只想着再次相见,能给柳岁华一个好映象,看到他如今的蜕变,柳墨青清楚他的变化是为了什么,倍感欣慰。
沈峤苏正襟危坐:“伯父,不知能否请岁华出来一见?”
“小侯爷稍待,我这就派人去请。”
柳岁华没办法,父亲说这次沈家下聘了,她必须出面,她入了大堂,轻移莲步,对柳墨青施了一礼:“见过父亲。”
“岁华,来见过小侯爷。”
柳岁华看了眼沈峤苏,对于他的变化,眼中闪过诧异,很快恢复如初,颔首一礼:“小侯爷。”
“许久不见了,这些年可好?”沈峤苏自柳岁华走进来那刻,眼睛就没离开过,不得不说,他的夫人是越来越标致了。
“一切都好,有劳小侯爷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