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阴谋抉择
洛白把季亭的话，反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再想起上次他去天庭的事情经过，总觉得哪里漏了一环，他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缓缓道：“我问你，你觉得后来，秦慕染是如何飞升的？”
季亭听着洛白这没头脑的一句话，也呆了半天，随后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此事要想理清疑惑，得找秦慕染当面确定才行，季亭道：“她在营帐议事，我把她叫来。”
洛白只看着眼前那杯清澈的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可是眼眸中带着无尽寒意，如果真的和他想的一样，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多时，季亭就将秦慕染带了过来，此刻的她有些憔悴。
“先生找我何事？”
洛白起身，慎重道：“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先生请说。”
“你和仙界的人可有来往？”
对此一问，秦慕染很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但是我曾经做过两次很奇怪的梦。”
洛白追问道：“什么梦？”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没有半点察觉，若是不知道有后来紫明的存在，联想到这层，恐怕真相要石沉大海，无迹可寻。
“梦中有一个蓝衣女子，我看不清她的面貌，她问我是否愿意飞升？得享长生。”
洛白问道：“两次梦都在什么时候？内容可还记得？”
“第一次，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因我习武到了瓶颈期，所以记得很清楚，我拒绝了她，然后她告诉我，兄长活不长了，还好，是假的，第二次，就是不久前，我再次拒绝了她，她说，不会再入我梦了。”
季亭面色也变得沉重：“第二次拒绝，可是在瘟疫出现之前？”
提到瘟疫二字，秦慕染的神色越发沉重：“对！”
洛白提出了最后的问题:“你两次给出的拒绝理由是什么？”
“第一次，是我说，不信鬼神，我有至亲陪伴，不愿飞升，第二次，是……”说到此，秦慕染突然顿了一下，如鲠在喉，缓了好一会，才道，“是我说，喜欢以一人之身保家国安宁，喜欢一意孤行。”
季亭实在是忍不了了：“简直可恶！”
这几个问题，让秦慕染思绪反应过来，如坠冰窖，眼神变为呆滞：“难道说？是我引来了这场大祸？”
洛白背过身去：“不是，别多心，这次的瘟疫是天灾，不是人祸，先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病人，我还要和季亭商议药方，不送了。”
怪不得他的灵力起不了作用，怪不得他找遍医方都束手无策，原来都是因为上天在背后推波助澜。
秦慕染再次询问：“真的不是吗？”
季亭勉强笑了笑：“当然啦，不然你以为，你一个凡人值得仙界这么大费周章？”
说谎这种事情，果然还得他来。
秦慕染心里好受了点：“说得也是，我先告辞了。”
“嗯。”
等到秦慕染出了营帐，季亭确定她走远后，拉起洛白就要往外走：“洛白，和我回奉城。”
“你听见了，我不能坐视不理。”洛白不动如山，他使用了灵力，季亭拽不动他，只好作罢。
“是！我听见了，是因为秦慕染，所以她兄长被种下凶咒，也是因为她，才害了这么多性命，她惹怒了天庭，所以才降下了天罚！”
洛白没有理会季亭的话，而是说：“季亭，你还记得你说过的第二种可能吗？”
“……”季亭无语了，其实，他已经记不清他说过什么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那时候说，是因为洛白为秦晚钦讨公道，得罪了上天，所以才迁怒到了其他人身上。
洛白将头埋了下去：“没错，拒绝仙界的，不止秦慕染，还有我，得罪他们的，也是我，这桩弥天大祸，我也参与其中，甚至是因我而起！我做不到置身事外，所以，别拦我。”
季亭沉默片刻，没好气道：“说得我拦得住你一样，什么时候走？”
“我即刻动身。”
“好，记得平安回来，打不过一定要跑。”季亭突然想起眼前的烂摊子，“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
“瘟疫是有办法可以制止的对吧？”
“没有。”
得到洛白肯定的回答后，季亭明白了，他一定所有方法都试过了，看来只有一条路了：“洛白，现在每个人的命都系在独木桥上，稍有不慎，粉身碎骨，据我所知，对付瘟疫，有个最直接的办法，以火焚之，便能消净。”
“不行！这太残忍了，他们还活着！”洛白反应有些强烈。
“洛白！你已经耽误好几天了，我听秦慕染说了，第一日数以千计，第三日就过万了，现在这个数字在不停上升，你已经努力过了，没有办法，你应该告诉秦慕染，让她早点决定！”
洛白摇了摇头：“只要我上天让他们停止恶行，然后再努努力想办法治疗，他们就能活下来了。”
“你做不到！就像当年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清遥被献祭！你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可以？”
洛白呼吸猛地一滞，说不出话来：“我……”
就这样，沉默了好久，还是季亭先开了口，苦口婆心，权衡利弊关系：“你就算上了天，按照那帮混蛋的德性，也不会停止对这些人的迫害，你就是把他们全都灭了，死去的人不会复生，得病的人也不会痊愈，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难道我什么都不做吗？”
季亭轻叹道：“我倒是想让你这样，可我知道你不会，这是你的底线，所以，你去吧，为他们讨个公道，要是你死了，我和缘因会给你收尸的。”
洛白无语了，有些神仙在他眼前，他已经开始怀念上一刻的他了：“能不能盼我点好？”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死，最多灵力散尽昏迷罢了，但是落到天庭那帮混蛋手里，你必死无疑，说不定那群老东西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季亭幸灾乐祸道，其实，他这番话是认真的，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我会回来的，帮我照顾好缘因。”
季亭啧啧道：“都还没走，就开始托付起家室了？”
“……”洛白不想再和他掰扯了，施展灵力，在原地消失了。
季亭走出营帐，看了看天空，笑道：“洛白，你可要好好回来啊。”
他抓住旁边一个士兵道：“去请你家元帅过来。”
那士兵先是一愣，他刚换班，这人他没见过，但是想起元帅说过，对这个营帐里的人，一定要毕恭毕敬，二话不说，立马就去请秦慕染了。
秦慕染快步入了营帐：“公子找我何事？”
季亭开门见山问道：“如今感染瘟疫活着的，有多少人？”
“据昨日统计，共两万七千人。”说出这个数字时，秦慕染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所以说，这还是你们做好防护的结果，还是昨天的。”
秦慕染答道：“是。”她看着此时的季亭，和平时相比，像换了一个人。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不过代价巨大。”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紧急，还不算上之前已经死亡的人，就达到了这个数字，真是可怕。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季亭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神：“及时止损，如果不想将近二十万人，全都死在这场瘟疫里，就不要再派人照料他们了，将他们焚烧，以绝后患。”
“焚烧？可是他们……”秦慕染难以置信听着季亭给的答案，意思就是活活烧死！怎么可以？
季亭料到了秦慕染的回答：“他们是还活着，可你看看，他们活得多么痛苦，明明活不成了，还要捱上几天，抱着无谓的希望，被病痛折磨至死！”
她连连摇头：“不行！这……”
季亭深知不能再耽误了，这是必须要面对的，直言道：“他们生的权利早就被上天剥夺了，你没有其他路。”
“阿染。”秦晚钦走入了营帐，他是来找秦慕染的，听说在洛白这里，就直接过来了，碰巧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秦慕染看到秦晚钦时，终于揪住了一丝心安：“兄长，你怎么来了？”
秦晚钦犹豫再三道：“我来是告诉你，薛老将军和薛尚也染了疫病。”
秦慕染找到座位坐下，身子瘫软，她双眼放空，一言不发，像是失了魂一般。
“阿染，无论你怎么做，兄长都会支持你。”
秦慕染双手掩面，屏住呼吸，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将头抬了起来：“来人，通知下去，准备火油，把军营的木柴和干草都搬出来，还有，让照顾病人的军医也撤出来，最后，把感染瘟疫的士兵全都围起来。”
一名士兵走进来听完秦慕染的话后，疑惑道：“元帅这是要做什么？”
秦慕染语气无力：“先去办好，薛老将军他们先不要动。”
“是！”
秦慕染收拾好情绪，道：“兄长，我先去见薛将军。”
秦晚钦拽住她的手，温柔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