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有枝可依
“你放心，我见她一面就够了，我不会留下，就当你报我救命的恩情了，还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那天的事，我不会再提。”
虽然洛倩兮想不通，一个南征北战的王爷，怎么可能不会水？但是按照那天的情况来看，他确实是怕水的，她相信，自己知道了他的弱点，他很想杀了她，但是因为姐姐的原因没有下手。
“我只相信死人。”
“婉倩已经死了，我叫洛倩兮，你应该查清楚了才对，按照我的立场，这件事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非潇然摩挲了茶杯半天，像是在思考洛倩兮的话，面无表情，盯着洛倩兮看了好半天，嘴里才缓缓吐露出一个字：“好。”
客栈内——
“你是说洛倩兮明天就要进宫了？”缘因转头看向星玄。
星玄点了点头。
“明天我们也进去就是了，揭个榜就行。”季亭倒是不紧不慢，丝毫不慌。
“你会医术？”意琼问道。
季亭笑了笑，将折扇一收：“不会啊。”
“那你是要去送人头了？”意琼紧了紧眉。
“没事，殿下总会吧。”季亭满怀希望看向星玄。
星玄扶了扶额，在这等着他呢。
“说来惭愧，这几万年，我多方都有涉猎，却唯独不通药理。”
“……”季亭的脸瞬间垮了，搞什么？这么多神仙没一个通药理的？
季亭目光游了一圈，最后把眼神停留在低头一言不发缘因身上：“缘丫头，你和你那美人师父没学一些？”
缘因尴尬笑了笑：“我，不太会。”
“没事，会一点也行，医不死人就可以，到时候随便给她开几副温养的方子，说久病不是一日能痊愈的，等到你师父来就行了。”
缘因不认同季亭的观点：“怎么能随便呢？我不会就是不会。”
“你先试试嘛，你不想帮你师父找凝空锁碎片了？”
“我……好吧，先看看情况。”
“这样，我和缘因，意琼进宫，星玄就在暗处保护。”
意琼拒绝道：“不了，我最讨厌繁文缛节，我和殿下一起在暗处保护就可以了。”
“陪着我不好吗？”季亭故作伤心状。
意琼扯出一个敷衍的笑脸：“我怕我忍不住对你动手。”
到了第二天，季亭和缘因，揭了榜，缘因答上了设立好的药理知识，通过层层考验，终于踏进了皇宫。
而洛倩兮也坐上了王府的马车，摇摇晃晃进了宫。
马车内，非潇然百无聊赖看着洛倩兮，见她只是假寐，似乎对周围富丽堂皇的建筑，丝毫没有兴趣，没有撩开车帘看过一眼。
“你倒是安静。”非潇然见洛倩兮没有说话，继续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和其他女子不一样？除了自作聪明这一点不讨喜，其他还不错。”
洛倩兮睁开眼，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我只是个卖艺谋生的坊间女子，登不得大雅之堂，自作聪明恰好说明了我愚蠢不是吗？”
“尚书府的千金怎么会登不得大雅之堂呢？”
洛倩兮睁开了双眼：“我几经生死，有些事早就恍若隔世了。”
非潇然慵懒地看了洛倩兮一眼：“如果，我不是我的话，我们或许会有一段故事。”
“王爷说笑了，你和这东都的姑娘都有一段故事，我怕是排不上号。”
“哈哈哈……此言，深得我心。”
此后，二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偌大的宫殿内，洛婉兮看着款款走来的那个身影，又是陌生又是熟悉，她以为自己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洛倩兮，会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拥洛倩兮入怀，可是她没有，而是缓缓起身，非傲然伸出手想要扶着些，却直接被她皱眉推开，她看对面走来的人，慢慢走过去，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洛倩兮看着对面的人，她日思夜想，她想立马飞过去，可又犹恐是梦中，怕一过去，梦就碎了，时隔多年，洛婉兮又消瘦了些，看着洛婉兮这副模样，她的眼泪像断线的雨点落下。
终于，她们终于走到了一起，洛婉兮轻轻拉起洛倩兮的手，是有触感的，是真实的。
二人久不开言。
“倩兮，姐姐终于找到你了。”洛婉兮又是哭又是笑，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妹妹。
“姐姐……”姐妹二人相拥在了一起。
洛倩兮放开姐姐，端端正正向高位上的非傲然施了一礼，非傲然微笑点头示意。
洛婉兮拉起洛倩兮手:“我本来早就想见你的，都怪皇上，说什么要等我身子好些，可把我想苦了。”
“姐姐，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还好，除了嫁了不想嫁的人，你呢？”
洛婉兮的这句嫁了不想嫁的人，落在非潇然耳里都有些刺耳，非潇然看了看高位上的皇兄，真不知道他会有多难过？
他的这位皇兄，除了痴情哪里都好。
“我……”洛倩兮欲言又止，最后笑了笑，“我过挺好的。”
非潇然直接无情拆穿了洛倩兮的话：“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入了风月场，每天靠卖笑谋生。”
他就是想膈应一下那个没有心肝的洛婉兮，看到她急了，非潇然才觉得心情稍微好点。
“倩兮，你怎么能骗姐姐呢？你这……你这过得是什么日子？”洛婉兮眉头紧皱，面色薄怒，但是眼睛里却满是怜惜。
非傲然看着洛婉兮这副模样，不免心疼：“潇然！朕有国事同你商议。”
洛婉兮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既然皇上和王爷有国事商议，臣妾就带妹妹先退下了。”
非傲然点了点头，目送洛婉兮姐妹离去。
非傲然叹了口气，语气略有些责备：“你不该让她担心的。”
非潇然不以为意：“皇兄看得出臣弟给她找不痛快，怎么就看不出这女人心里没有你？”
非傲然无奈摇头：“唉，或许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你上辈子欠了她的，你确实该还，可你为了她，苦了臣弟，就不应该了。”
“确实是苦了你了，想要什么补偿？”
“臣弟什么都不想要。”
“你年纪不小了，秦楼楚馆还是少去的好。”非傲然语重心长地说道。
非潇然无奈苦笑：“臣弟过惯了这种生活，一时间是改不过来的。”
非傲然话锋一转：“潇然啊，你觉得婉儿的妹妹怎么样？”
非潇然想到了自家兄长要说什么，答道：“皇兄，臣弟修身都是个难题了。”
“你想哪里去了？朕是问她怎么样”
“和她姐姐一样讨厌。”
“……”非傲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自家弟弟对自己心上人不是一般的不待见。
随即说道：“瞎说，如婉儿一般的女子，自然是极好的。”
非潇然不悦道：“皇兄心里都有答案了，还问臣弟做什么？”
皇兄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怕洛婉兮那女人找到了亲妹，和她一起离开罢了，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早将洛倩兮许了皇家，而自己正是不二人选，他的好皇兄在这些事情上倒是格外上心。
非傲然抬眼看了非潇然一眼，自顾自坐下，言道：“既然你对洛倩兮无意，朕只能换个人留住她了。”
“嗯。”非潇然眉头轻皱，思绪到了什么：“皇兄，一定要找个妥帖的人。”
非傲然不免好笑:“为何？”
“不为何，怕她太蠢，被有心人利用罢了。”
“朕看她不像是痴儿，反倒是耳聪目明的。”
非潇然想起洛倩兮和自己说过的话，言道：“若是皇兄知道她怎么和臣弟说话的，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非傲然疑惑道：“哦？是开言辱骂你了，还是出言不逊了？”
非潇然轻摇了摇头：“没有辱骂，就是不知进退，太自作聪明了。”
非傲然反问：“这不是和你很像吗？”
“皇兄说笑了，她哪点比得上我？”
“潇然，人活一世，你觉得你求的是什么？”
非潇然沉默了。
“答不上来了？”
非潇然给出了答案：“臣弟的所求，唯有一心报君王。”
“朕是问你的所求。”
非潇然思索了半天：“没有什么可求的。”
“朕以前也这么觉得，只求国泰民安就够了，关于自身没什么可求的，直到遇到了婉儿，她一语就能道破朕的心事，虽然她好像一直不太喜欢朕。”
“那皇兄为何不让她离开？”
“朕想过，但是舍不得看她在外流离，朕也尝试过不见她，奈何思念愈加，只好放弃了，是不是很没出息？”
非潇然笑意渐浓：“是。”
“……”非傲然心下无语，不过确实是自己要问他的。
未央宫内，人都被支了出去，殿内挂满了青色纱幔，穿过一排白色珠帘，有妆台，软塌，花几上的白玉瓶里插着几支粉色的芙蕖，茶案上温着桂花茶，一旁还放着一碟藕粉桂花糕，还有一些冰块消暑，不至于太过炎热，殿内整体配色细腻温婉，方才来的路上，洛倩兮就发现姐姐似乎有些咳嗽，足见用心。
洛倩兮看着眼前的场景，由衷地感慨，当今的这位陛下还真是心细如尘。
“姐姐，你……”洛倩兮想问些什么，可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姐姐，她自小体质就弱，一阵风就能吹倒，现在似乎比当年好得多了，想必是有人细心调理和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