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昔日承诺
脑中浮现出阿雪的音容笑貌，周道年直接撩袍，双膝跪地，低下头恳求道：“晚辈周道年求见。”
“说吧，想要什么？”将离依旧慵懒地半躺着，眼神示意周围的小花妖先退下。
“我的妻子被妖孽所害，身中剧毒，特来求药。”周道年说着，将阿雪放了出来，周道年将她护在怀里，她仍旧睡着。
将离看了眼阿雪，随后又看向周道年，问道：“你的妻子？你们拜堂成亲了？”
周道年答道：“还未礼成，但我心里，早已把她当做我的妻子。”
“哈哈哈，好，那你为了你的妻子什么都可以做？”将离起身，居高临下看向台阶下跪着的周道年。
“是。”周道年在对待阿雪的事情上，一如既往果断决绝。
将离看向周道年，眼神冷漠：“你只要满足我三个条件，我就救她。”
“可以。”
将离嘴角带着笑：“好。”
“什么条件？”
将离看到手腕处当年的疤痕，眼中充满恨意，悠悠开口：“第一，我要你散尽毕生灵力。”
周道年眨了眨眼，心一横：“好。”
“哼，第二，我要你烈焰焚身，然后挖出你自己的心，我知道你办得到。”将离语气慵懒，说出的字句狠决。
“我……”
将离冷笑看着周道年：“怕了？不想救你的妻子了？”
周道年看了眼昏迷的阿雪，心一横：“好，我答应你。”
周道年思虑良久，他做不到看着阿雪死去，看着阿雪因为自己的样貌难过，只是换种死法罢了，他今日来了，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但阿雪不能有事，大丈夫为救妻房，有何可惧？
“第三件，我要你，屠尽千云观！”
周道年一开始以为这黑衣女子是妖，让自己散尽灵力，必定是怕自己以后对她造成威胁，吾辈众多弟子，总有人继续除妖之路，也不差他一个，可是最后一件，他做不到。
周道年义正词严，站起身来：“前两件我可以答应，但是让我欺师灭祖，恕难从命！”
将离心里有了底，这就是底线吗？
“那就两件。”将离也不想伤及无辜，便应了周道年。
“我与前辈可有旧怨？”周道年依旧称将离为前辈。
“有，血海深仇。”将离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周道年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实在不记得见过这黑衣女子：“我不记得与前辈有什么仇怨，更遑论血海深仇。”
“周道年啊周道年，现在这样你记得了吗？”将离一边说着，脸上开始有了变化，五官开始扭曲，曾经那副被净火烧伤的恐怖又丑陋面容，暴露在周道年眼前，将离走下台阶，一步步朝着周道年走来。
周道年吃惊地看着将离的变化，他开始有几分害怕，才过去这么点时间，她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刚刚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他就该想起来，当初自己就是不够决绝，才害得阿雪成了今日这副模样，他将阿雪轻轻放下，施了结界以做保护。
“是你！你这妖孽，害人无数，阿雪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今日我就要杀了你！”周道年说完后，抽出长剑，他虽然没有了青鸿，但是今日，他一定要收了将离，哪怕丢了性命，也不能让妖孽为祸人间。
周道年将剑刺入将离体内，将离低头看了一眼穿体而过的剑刃，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用手指抚摸了一下剑刃，长剑应声断成两截，一半留在自己体内，周道年见状丢了断剑，双手结印，画地为圈，开始打坐念咒，周身金色火焰腾起。
将离也不拦他，冷眼看着他垂死挣扎，将没入体内的一半断剑抽出，丢在地上，丝毫不在乎割伤的手，她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
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想着自己曾经为这个男人做的蠢事，想着当初他也是这么对自己的，如今他在自己面前，自己实在是太想把他千刀万剐了，可是让他那么干脆的死，她还真是舍不得。
周道年看着周身金色火焰腾起，他大喜过望，将全身功力聚于掌心，向将离击去，将离悲悯地看着周道年，施了一道屏障，周道年的攻击化为虚无。
周道年看着自己的掌心，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难以置信：净火呢？那道金色的火焰呢？怎么没有了？没有妖能抵挡净火的，没有的！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是上仙所赐的，怎么就没了？他反复念咒，但是那道金色火焰，再也没有出现。
他抬起头看着一身黑衣，面目丑陋的将离，宛如地狱罗刹，他开始害怕了，浑身的神经开始紧绷，这次上天都要纵容妖孽横行吗？
“你不肯动手，那我就自己来。”
将离笑得开心，一手祭出黑色火焰，看着惊慌的周道年，自己一步步朝他靠近，他的表情变化着实有趣。
周道年睁大双眼，惊恐看着笑靥如花的将离，拿手撑起防护罩，却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他的后背接触到身后的巨树，没了退路。
周道年一看退无可退，看了看眼前步步紧逼的将离，放声大笑。
他看着将离，满眼绝望：“望你遵守诺言。”
说完后，周道年双指点向眉间，又点了周身几处穴位，很快周身灵力四散，他腿一软，半瘫在地上。
“当然，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言而无信。”将离仍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周道年仍嘲讽道：“我从来没有承诺过你什么。”
一阵轻风起，吹动了周道年的几缕白发，也吹醒了从前。
将离回忆着以前一幕幕，还有周道年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苍凉笑了笑，从一开始，她就不爱他，是她奢望有人会不顾忌一切，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
阿雪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在结界内，看向不远处的周道年。
伸出手想要触碰到他，唤了一句：“道年。”
将离看向阿雪，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同的是，周道年是真心爱她，把她放在心上。
将离解开了阿雪的结界，看着阿雪一步步爬向周道年，周道年强撑着起身，踉跄走过去，将阿雪抱在怀里。
“没事的，阿雪，我在，我在呢。”周道年声声答应着。
将离自嘲笑了笑，她果然还是心太软了,无妨的，就当他们最后话别吧，她是太仁慈了，当初她和阿姐，可是连好好话别的机会都没有呢，她就这么消散在无声无息中了。
阿雪这才注意到将离，当目光触及到将离的脸时，确实被吓了一跳，平静下来后，她在昏迷时，好像听到这个女人要对周道年不利，还提及到诺言，莫非她是周道年的旧情人？
又想到之前千云观的女子，说来讨债，难道她就是那天的白衣女子？可是不太像，但是气息是不会错的，她立刻戒备道：“我与道年，马上……就要成亲了，往事已矣，你不要再纠缠了，而且我相信他，他……不会对你，有什么承诺。”
“往事已矣？初次见面，为治他一身伤，他欠了我半生修为，为了和他在一起，我和阿姐反目，后来，他又命悬一线，是我以内丹为他续命，耗费真身入药，救了他的命，可他呢？他用净火毁我容貌，烧了我的真身，更是杀了我阿姐！最后阿姐为了救我，剖心取丹！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该死！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往事已矣？”将离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说起曾经的过往，越到最后恨意越浓。
阿雪听着将离的控诉，近乎呆滞，她拼命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如果是真的，那她身边的就不是一身清风的道长，而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她看向周道年，周道年低下了头，她难以置信，她的心上人，竟然会对一个三番四次拿性命去救他的人，反咬一口，赶尽杀绝。
周道年看着阿雪的眼神，他想去握阿雪的手，却被阿雪避开，他慌忙解释：“不是的！她胡说，是她杀了人，我才杀她的。”
“是吗？那你好好看看。”将离将两道灵力打到周道年和阿雪体内，他们脑中出现了画面……
在落叶林内，将离一脸焦急寻找着周道年，终于发现了周道年，他心脉俱碎，伤势极重，将离逼出内丹护住他心脉，以真身为他续命止痛。
这三天，周道年都昏迷着，将离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一直照顾着周道年，她用荷叶取来水，小心翼翼喂周道年喝下，周道年迷迷糊糊喊出了将离的名字。
“道长，你醒了吗？”将离听到周道年的声音，泪水激动得几乎都要掉下来。
“阿离，我要娶你……一辈子，对你好……”周道年含糊不清说着，眼睛想睁又睁不开。
将离几乎是凑近到他耳边，才听清他说些什么，将离看着周道年喜极而泣，为他整理了发丝，感觉像做梦一样。
将离带着试探轻声问道：“你真要娶我？我是妖，你不嫌弃吗？”
“我……娶你……”周道年说完这句话后，彻底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