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放
“不放。”邵贤嫌弃地把吴杰轩的手拨开。
“老大！”吴杰轩简直想要跺脚，“我不信你看不出予神就是个有点做梦异能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是蓝环章鱼的人。”
“那又怎样？”邵贤坐下来，抬眼看他。
“那又怎样？”吴杰轩有点生气，“既然都看出来了，我们干嘛还死盯着她不放？这对她很不公平！”
邵贤拉了把椅子到显示屏背面，示意吴杰轩坐下说。
顺手抬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邵贤方问：“你想过蓝环章鱼怎么想吗？”
“我们放不放予神，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不是蓝环章鱼的人，那她那个故事就不是蓝环章鱼让她写的，也不是他们让她发的。那你以为蓝环章鱼看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虐杀案被别人公之于众了，会是什么想法？”
吴杰轩脸白了白，“会，会觉得她有渠道知道他们的秘密，要么是她在他们组织里有内线，要么是她和我们合作，为我们写故事……”
邵贤又问：“那他们会怎么做呢？”
邵贤的语气很平淡，但吴杰轩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如果他们觉得她和我们合作，最坏的结果会抓了她，要从她口中打探我们的消息。”
邵贤笑了笑，说：“你是不是还想说，国特小队的合作方很多，好一点的结果，蓝环章鱼说不定就以为她是个记录员，发声筒，根本不会注意她？”
“……”吴杰轩没接话，他确实是这么希望的。
邵贤看着他笑得嘲讽，“你再说说，如果蓝环章鱼觉得她在他们内部有内线会怎样？”
吴杰轩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帮你说，”邵贤摩挲着自己的水杯，缓缓道，“他们一定会抓住她，用尽一切办法让她交代内线是谁。到时候不管她能不能给出内线的名字，等着她的都只有一个结局。”
吴杰轩嘴唇都变白了，抖得不像话。
邵贤看着杯中普洱茶透出来的黑红水面，像是透过它看见了过去，语气阴寒得能滴出水来，“她会死。好一点的结局，也许是浑身伤痕，肢体残缺地死掉。坏一点的话，也许还会额外备受凌·辱。”
想起兔击分队的遭遇，想起在大队资料室里看过的血红的资料，甚至还想起了蓝环章鱼在国境之外，在其他国家制造过的更多更加丧心病狂的惨案……
吴杰轩知道，邵贤说的全是最基本的可能性，一点夸大的成分都没有。
邵贤并没有放过他，放下茶杯，慢慢问他：“你能接受她这样的结局吗？”
“不能！”吴杰轩吼着，眼睛都红了。
屋里沉默了很一会儿，吴杰轩挣扎着说：“可是，可是蓝环章鱼不一定看到了那个故事！予神很快就把故事删掉了。”
邵贤盯住他，问：“你敢赌吗？”
“……”吴杰轩无力地垂下头，“不敢。”
邵贤说：“我也不敢。所以我宁愿让她牺牲自由。”
吴杰轩吸了吸鼻子，问：“那她还要被监视多久？蓝环章鱼这么多年都没被消灭，我们难道看守她一辈子？”
邵贤瞪他一眼，“对自己，对我们，你就这么没信心？”
吴杰轩不答话，只看着他。
邵贤手指轻敲桌面，说：“到找到蓝环章鱼的线索为止。有线索我们就能咬住，他们无暇他顾，她就安全了。”
吴杰轩点点头，低声道：“好，我明白了。”
邵贤见他这备受打击的样子，劝道：“有你偶像在，我们也许很快就能找到蓝环章鱼的突破口。”
吴杰轩有点发·愣，“你不是不怀疑她了吗？”
“我是不怀疑她，”邵贤很淡定，“可是她能梦到未来。万一她正好梦到蓝环章鱼在未来和我们的交集了呢？”
吴杰轩一下被点亮，“懂了，老大！你放心，我一定和予神多多接触，每天都让她梦到未来！”
邵贤踢他一脚，“滚吧，也不怕把你偶像累死。”
吴杰轩笑嘻嘻往后退，“啊哈，那就一周两次！一周两次！”
临出门前，邵贤叫住他，“狐狸，爱之，则为之计深远。”
吴杰轩顿住，随即狠狠点头。
走出房门，吴杰轩突然觉得不对。
这句话，不是说父母对子女之爱的吗？
老大这浓浓的爹味是几个意思，占他便宜，还是占予神便宜？
喵的，他哪是狮子啊！丫根本就是狐狸祖宗，老奸巨猾的！
邵贤一个人留在临时监控室里，把显示屏转回原来的角度，看着林抒予睡得安详的模样，不自觉带了点笑意。
邵贤手指触了触屏幕，像是摸到了林抒予的脸，自言自语地问：“你不是罪犯，为什么我对你的熟悉感却越来越重呢？”
今天早上出车祸，当他把林抒予搂在怀里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熟悉得不得了。
在她离开他怀抱的时候，他甚至突然心慌，怎么都不想放手，就像是一旦放手了就再也没办法保护她了一样。
他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他本来并不是喜欢探究别人秘密的人。
可是对林抒予，哪怕他现在已经相信她不会是罪犯了，他还是想要查下去。
并不仅仅是对吴杰轩说的那样要保护她，要借她的梦尽快突破蓝环章鱼，他还想拨开笼罩在她身上的迷雾。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如果能看清她这个人，他的人生也许会有巨大改变。
……
林抒予今天心情很不错。
邵贤昨天在车祸里下意识对她的保护，在医院感谢和调侃，在警局的帮腔，还有回来路上表达的对她的信任，都让她觉得她和邵队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一想到邵队是因为对她有莫名的熟悉感才死盯着她不放的，林抒予心里感觉轻松的不少。
关系缓和了就更好找到熟悉感产生的缘由，一旦找到，她就能重归自由人，继续向“好好活着”的目标靠拢啦！
见邵贤和吴杰轩轮换回了队里，她掐指一算，这可不就是偷偷加深对邵队了解的好时机嘛！
林抒予在书房兴冲冲地打开微信，准备翻看邵贤朋友圈。
结果刚要输入邵贤名字，突然反应过来，不对，邵贤不在，不等于她就不被监视！
她这会儿翻看邵贤朋友圈，不会让他们怀疑她想收集邵贤信息，试图冒充他初恋吧？
林抒予连和邵贤的对话框都不敢打开，赶忙把手机丢在一边，开始码字。
可是这字越码越不顺，她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邵贤可以随随便便看她朋友圈，根本不用给任何解释，她想看看他朋友圈就得跟做贼似的！
她不想冒充他初恋，可以不看他朋友圈！
公平起见，邵贤也不能随便看她朋友圈！
这么一想，林抒予一把抓过手机，飞速点开邵贤的微信朋友权限，选择“朋友圈和状态——不让他看”。
完成设定，林抒予心中的郁气顺利消散了，码字速度重新回升。
可是临时监控室那边却突然有点慌乱。
吴杰轩眼见着林抒予关掉了邵贤的朋友圈权限，生怕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权限也关掉了，赶忙掏出手机来查看。
还好还好，他还是能看到予神朋友圈的！
哈哈哈，老大昨天还想教他怎么对予神才最好，这下打脸了吧！
一个让看朋友圈，一个不让看朋友圈，予神不知道谁对她好？她分明清楚得不得了。
下午邵贤回到别墅，一进门就见吴杰轩拿着移动监视屏坐在沙发上一脸奸笑看着他。
邵贤问：“有事？”
“有点特殊情况想跟您汇报！”吴杰轩笑呵呵的。
邵贤站在门口，没动，特殊情况和笑脸完全不相配。
他怀疑吴杰轩有诈。
果然，见他不动，吴杰轩自己小跑着凑到他跟前，神神秘秘地说：“老大，我发现予神她区别对待？”
邵贤皱眉看他，“什么区别对待？”
“你和我，区别对待。”吴杰轩在移动监视屏上调出了截取的一小段视频，“老大，你看，予神她不让你看她朋友圈。”
邵贤眉头丝毫不松，“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啊！新鲜出炉的。”
邵贤简直怀疑这是吴杰轩伪造的视频，他昨天对她还不错吧？她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邵贤不信邪，掏出自己手机来看，点开林抒予的头像，点进朋友圈，发现果然是一条长长的横线。
邵贤压着火问他，“不让我看和区别对待有关系吗？”
吴杰轩疯狂点头，“有啊有啊！因为虽然予神她不让你看了，可是她还让我看啊！”
吴杰轩喜滋滋地拿自己手机点开林抒予的朋友圈，上下滑动着给邵贤看，“老大，你看，我这里畅通无阻，一览无余啊！以后你要是实在想看予神朋友圈，不行就找我！”
“找你是吗？”邵贤笑着问他。
吴杰轩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要完，飞速转换话题，“老大你来回奔波辛苦了，先好好休息。我继续监视去了。”
说完，毫不停留，几大步就跨上楼梯，回到临时监控室，砰一声把门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