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鱼
林抒予愣了愣，这个人……好像是当时拿逮捕令的警官？
什么情况，他怎么在自己屋里？
林抒予略带惊恐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她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光照满满，完全无影；除了她躺着的这张床，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套急救设备和两张椅子，显得空旷而冷清。
林抒予茫然又有点害怕，“我这是在哪？你们把我怎么了？”
邵贤并不答她的话，而是手上用了力，把林抒予从躺着拽成了半坐着，“既然醒了，那就开始交代吧。你和蓝环章鱼什么关系？”
“蓝环章鱼？”林抒予手腕被拽得生疼，一下就有点泪汪汪的，“我不太吃海鲜，对章鱼也没研究，没听说过这个品种。”
吴杰轩站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吭哧了一声。
邵贤转头盯他一眼，直接给他盯得彻底静音了。
再回头的时候，见林抒予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的手腕，邵贤松开了手，拖过椅子坐了，很讽刺地问：“不承认是吧，那你那篇文章是怎么写出来的。”
林抒予也差不多是著作等身的人了，又刚睡醒，一时get不到关键点，“哪篇？”
邵贤眯了眯眼盯住她，开口却解了吴杰轩的禁，“杰轩。”
“到！”吴杰轩的天赋就是过目不忘，对他女神的文章更是倒背如流，“是您15日晚发布的新文，尚未取名。开篇是‘阿q挣扎着往门外爬去，他爬得异常艰难，却全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啊，我知道了。”林抒予耳朵有点红，被人当面念自己的小说，好尴尬，“但是这个故事，和蓝环章鱼有什么关系吗？我记得故事里通篇都没有章鱼出现啊。”
这种看起来装傻脱罪的言论，吴杰轩不敢接话，在后面老老实实立正。
邵贤却是气笑了，“不愧是女明星，装得很像。我都快相信你是无辜的了。”
“我真的是无辜的。”林抒予忍不住辩解，她不过做了个梦而已，鬼知道和章鱼有什么关系啊。
可是看着邵贤的表情，林抒予的声音又小了下去，“而且我不是女明星，我就是个写小说的。”
邵贤冷笑一下，并不在乎她的辩解，“那我让人给你介绍一下背景情况，听完了你再跟我说说看你无不无辜。”
邵贤直接让吴杰轩简述情况。
蓝环章鱼是有着三十多年历史的国际头号恐怖组织，因善于提取蓝环章鱼的毒素用于攻击，善于突破各国尖端军警安全体系而得名。
它的总部在国内，自从被发现后就一直是国家反恐的主要目标，并为此成立国特小队。但双方屡次交手，互有胜败。
一个月前，国特小队的一支分队在侦查时被蓝环章鱼设计埋伏，最终4死7重伤。几天后，国特小队收到了记录着那支分队遇袭全过程的高清影片。
而她的小说，和影片里展现的场景一模一样。就像是亲眼看过那个绝密影片，或者曾经亲手操控着镜头记录下那些血腥场景一样。
林抒予听着介绍，脸色越来越白，心里惴惴不安。
她以为和他们相遇，做了那个噩梦，写下来就算结束了，最可怕的部分已经过去。
但现在却告诉她，那一切都只是前情，真正的灾难片现在才刚刚开始？
邵贤看着她的变化，很满意她意识到了事情无法敷衍过去，“你现在还想说自己和蓝环章鱼没关系吗？”
林抒予抖了抖，头疼的要命。
说没关系吧，她的故事和蓝环章鱼的犯罪现场纪实完全重合。
说有关系吧，她做梦、写故事的时候也不知道那就是蓝环章鱼啊。
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林抒予弱弱地解释，“我知道这一切看起来都太巧合了。但我真的就是意外做了个梦，梦到了这个场景，然后把它写了下来，仅此而已。”
邵贤没接话，嘲讽地笑了笑。
林抒予咬着嘴，心理努力建设那不是嘲讽的笑，那是鼓励她自证清白的笑，接着说：“我写下来是因为它太恐怖了，不写出来的话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消不掉。写完放在作家账户我没想发表的，但账户被攻击了，它就发出来了。”
邵贤只关心重点，“做梦能梦到这么完整，细致入微的故事，你很厉害。不过，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林抒予抬头看了吴杰轩一眼，欲言又止……
“就，就睡觉做梦梦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做梦也不是人说控制就控制的呀。”林抒予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可惜邵贤眼尖，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很清楚她没说实话。
“那就没办法了，”邵贤扯了扯嘴角，“很不幸，你的梦让你成了我们的头号嫌疑犯。”
“嫌疑犯？”林抒予听懂了但却没明白。
她就一个写小说的，怎么还能因为小说变成嫌疑犯呢！
邵贤点头，“嗯，嫌疑犯，结案之后判刑的话，轻则几十年，重则直接死刑。”
林抒予彻底呆住了。
她不是刚拿了一众大奖，满足了好好活着的必要条件，即将可以原地退休，混吃等死了吗？
怎么突然就有牢狱之灾，甚至要被判死刑了呢？
怎么一下子就和好好活着这个目标一分钱都不沾了呢？
木愣愣地，林抒予很认真地辩解，“警官，你们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
吴杰轩听得心碎，邵贤倒是和蔼地笑了笑，“这句话，我听了没有一万遍，也有一千遍。每个罪犯认罪伏法之前都是这么说的。”
“不是，”林抒予简直想哭了，“我要真是坏人，和蓝环章鱼有什么关系，我写这文干嘛呀！不写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嘛！”
邵贤：“也许你有不得不写的理由呢，比如是蓝环章鱼的文员要写行动报告，或者就是想向我们示威也说不定。蓝环章鱼不还直接寄了纪录片给我们。”
“真不是，真没有，这故事盗发的第一时间我就报警了！我要是坏人我早跑了，干嘛报警自投罗网啊！”林抒予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邵贤却反驳得顺畅，“事情暴露之后，报警是很好的脱罪方法，毕竟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林抒予被堵得几乎没话说，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想起来，“长官，您看过我资料了吧？我很有名的！国内国外都很有名！国内我好几本书都被节选进中小学教材了，国外都是几十种语言的译本同步发行啊。”
邵贤冷笑，“所以呢？你都进来了，还指着你的名气，你的粉丝帮你运作，把你捞出去吗？”
林抒予慌慌张张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这种违法的事可不能干，会有报应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真是坏人要向你们示威，我没必要用我自己的身份啊！随便找个地方注册个新号发文不是很方便嘛！我要真是蓝环章鱼的人，这……养个知名大号多难啊，章鱼没必要为了示威就把自己大号炸了啊！”
吴杰轩听着简直忍不住想要给林抒予鼓掌叫好！这逻辑相当清晰了！蓝环章鱼可不爱吃亏，这事儿要真是他们干的，那真是本都亏完了。
邵贤愣了愣，却没被说服，“你们作家写文，新人的东西很少有人看吧？用你这样的大号发，传看度不是才最高，效果才最好吗？”
林抒予被怼委屈，想了半天只能声情并茂地垂死挣扎，“长官，蓝环章鱼为了刺激你们，都给你们寄视频了，他们真的有必要再弄个文字版的内容来恶心你们吗？我一年各项收入加一起也不少，我要真是恐怖分子，这些收入就算供不了整个恐怖组织，怎么着也能算经济贡献大员啊！就为这点事儿把我灭了，这个头目他还是人吗？他都不会心疼的吗？”
这下，不仅吴杰轩，就连邵贤都觉得有点无法反驳了。
半晌后，他冷着脸终结了话题，“等案件调查清楚，你的犯罪动机就明晰了。现在这不是重点。”
林抒予瞬间被委屈和害怕同时淹没，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那，要怎么样才能证明我说的是实话呀！”
邵贤深吸一口气，语气放柔了些，“坦白从宽，把你知道的都说了，也许还救。”
站在角落的吴杰轩作为多年忠粉，根本就没怀疑过林抒予，见她这样瞬间扛不住了，怯生生地问邵贤，“老大，要不然……测个谎？”
邵贤一脸震惊地转头，直想用眼神杀死这个呆瓜属下。
压着火，邵贤直接把吴杰轩拉出病房。他反手输入密码把门锁了，“你哪边的？什么压力都没给，你就把退路给人亮出来了！她要真是个中高手，测谎有用吗！”
“有可能她真的就是无辜的嘛。”吴杰轩小声嘟啷着。
邵贤一脚踢过去，“我看你是色令智昏了。”
“老大，你不能因为对她有熟悉感就带有偏见。”吴杰轩边躲边反驳，“蓝环章鱼这种恐怖组织也是要牟利、要吃饭的。不光予神刚才说的那些，娄利昆跟我说了，予神她每年都给咱特安部捐钱，还基本什么都不要，这在咱们部可前所未有啊。就算是头目的亲闺女，这也早被灭口了吧！这不是败家，这是拆家还要浇油点火哇。”
邵贤面色严肃，语气森冷，“看起来无害的就真的是无害的吗？扮猪吃老虎的例子你见得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