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时间从一开始就不记得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赛罗就感觉空气已经凝固住了。
赛罗看到向辉以转过头，看到了他脸上错愕，还有难以置信的表情。
很显然，向辉以此时还只是惊讶于赛罗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以及对他这个问题感到难以置信。他并没有意识到有某一个【事实】暴露了。
但也不过三秒，向辉以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之后，之后他就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的头发已经散开了，红色的头绳被他抓在手里，细软的碎发因为向辉以低头的动作而挡住了他的侧脸，让赛罗看不到此刻向辉以的表情。
但其实，赛罗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
或许他的内心深处早就有了某种预感，又或者是说，他只是单纯的不意外。
但在万千缕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赛罗确实吓了一跳。
【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时光吧。毕竟等他回去了，世界线就会恢复到原样。届时，所有关于“向辉以”存在过的痕迹就会消失。包括记忆。】
赛罗看着万千缕，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祂在说什么。
“什么？”
【对于万千世界而言，“向辉以”本就是不存在的，即使他现在身处在这方世界，但时间并没有记载他的信息，世界也是如此。】
【你们会记得他，是因为你们和他产生了交集，但时间久了，这份记忆就会渐渐变淡，直到被遗忘。】
万千缕说着，语气依旧平淡，却让赛罗感觉手脚发凉。
“也就是说，等他回去了，我们会失去一切有关辉以的记忆？”
【对，同时你们的记忆也会在法则的作用下被“合理化”。不过，【守序者】除外，祂们会记住这一切。】
“【守序者】？”
万千缕却是没有回答赛罗的疑惑，而是道：
【等他醒来后，你可以问问他。】
说完，祂的身影便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中回过神的赛罗。
思绪回到现在。
虽然当时万千缕突然开始说这个的时候赛罗的大脑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死机，但好在最后还是恢复了。
赛罗心想有事果然还是不藏着掖着好，这么一问出来，他确实感觉一身轻松。
不过向辉以长时间的沉默倒是让他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
“辉以？”
见他沉默半天，赛罗小心翼翼的开口叫了一声。
“啊？”
向辉以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着赛罗，眼神略微有些躲闪。
这个反应倒是有点让赛罗意外。
他还以为向辉以至少会先来一句：“什么啊我当然会伤心了啊”这种话呢。
“祂是怎么和你说的？”
向辉以没有回答赛罗的问题，而是问。
“祂就说你回去之后我们会忘记你，关于你存在过得痕迹都会消失。还告诉了我理由。”
那个理由确实很合理。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合理到赛罗无从挑剔，他现在才会这么异常平静。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赛罗觉得，正常情况下他现在绝对已经用很大声和向辉以说话了，而不是坐在这里平静的等待向辉以的回复。
但现实嘛，总要有对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时候。
赛罗想，此刻一定就是那一刻没错了。
向辉以在听了赛罗的回答后，表情变的些许的怪异，他带着一丝试探的问：“那祂还有说别的吗？”
赛罗一愣，随后在短暂的思索后点头道：“祂还说，【守序者】不会忘记你。”
“没了？”
赛罗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没有遗漏的信息后，重重点头。
这下，向辉以表情更复杂了。
赛罗：？？？
现实不愧是现实，此刻的走向完全与赛罗先前试想的不同。
别说是悲伤了，此刻赛罗看着向辉以的表情甚至有点想笑。
一会儿尴尬一会儿无语的，像是在表演他在地球上看到过的川剧变脸。
“所以，是有什么问题吗？”
赛罗看着向辉以不断变化的脸色，最后还是忍不住问。
“不，没有什么问题。”
向辉以摇头，他心情复杂的看着赛罗，最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赛罗，以后要是有事你就立刻和我说就行，就像现在。免得你一直憋在心里憋的挺辛苦的。”
赛罗：？？？
“总之，你只需要知道，你就像祂说的【守序者】一样，是会记得我的存在就行。”
向辉以说着，又拍了拍赛罗的肩。
赛罗愣了一下，随后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我会记住你吗？”
向辉以点头。
“嗯。”
突然来了一个大反转，有点没反应过来。
于是赛罗陷入了沉默。
向辉以看着他，摸了摸鼻尖，问：“你不生气吗？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后会生气，毕竟祂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没告诉你。”虽然祂可能是故意没告诉你的。
向辉以把最后一句话在心里说完后，看着赛罗，等待他的回应。
“确实有点生气，但是还不至于大发雷霆什么的”
赛罗缓缓开口。
要说不生气，那一定是假的。
一路上的经历会在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建立起来的，本该牢固无比的羁绊也会在那么一瞬间瓦解、崩塌、消散
不可能不生气的吧？
如果可以的话，赛罗甚至想抓着向辉以衣领问他，难道他就不会感觉到不舍，不会感觉到难过吗？被遗忘这种事情，难道他就不会感觉到痛苦吗？
明明在一起经历各种事情的时候留下了那么多幸福快乐的回忆，结果到头来，抵达了旅途的终点之后就会忘的一干二净
赛罗握紧了拳头。
他果然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向辉以看着赛罗，他揪着手指，缓缓开口，回答了赛罗最开始的问题：
“就算是我，被大家遗忘的话，也会感觉到难过的。赛罗。”
向辉以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愿意在这片世界中留下自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