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异样
此时我明明在屋里，可是我追随着跳跳的目光，却放映着屋外。
夜色有点灰暗，我看见徐浩然牵着跳跳的手过马路，一位大叔，在黄昏的街角与一位大哥起了争执，我看见大哥打了大叔一顿，还把大叔自行车上载的水果打翻在地。后来大哥扬长而去，大叔伏在地上捡散落在地上的水果。
天空越发昏暗了，那个逐渐伟岸有点令人心酸的背影让我幼小的心灵异常难过。
我想的不是这个大叔的难过，而是他回到家面对自己的孩子是怎么的情形。
面对孩子进门的一声爸爸或者爹爹，他肯定是微笑着将刚才的痛苦咽下吧。
人人心中伟岸的父亲在任何时候都要坚实的拥护着高大威武的形象，可是在这形象的背后父亲不知道会承受多少难以消解的酸楚。
我突然也想到了，或许我的父亲也是这样不管在外面如何劳苦在家里永远是欢笑着将我们大家围在一起，将欢乐和幸福传递给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
跳跳和徐浩然弯腰帮忙捡起地上的水果，我竟然清晰地看到了苹果是红色的，还贴着标签。
我忽然害怕了。我是在徐浩然手机里贴了追踪的芯片，但是那个芯片只有定位功能，不可能带有放映功能。
我打电话问了姚娜。
“定位追踪芯片带有微型摄像机的功能？”
“就是简单的定位追踪，上次你嫌磁卡大，专门给你一个微型的，怎么了， 你发现了什么？”
我不能把自己的异常说给别人，于是笑着说：“什么都没有，只是我们单位最近也在关注这个，想问问。”
姚娜一听来了兴趣，从汽车防盗、小孩老人防走失到美军研制的微型芯片，无需gps卫星网络便可对其进行追踪怼我进行了普及，甚至说随着智慧化普及发展，小型无人机、机器人以及可自行调整飞行路线的射弹等导航装置，定位追踪都有深远的影响。
徐浩然和跳跳进门将糖醋小排骨、清蒸大虾、娃娃菜、炒青菜一律摆在眼前。
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几个人拿起筷子顿时风卷残云般消灭得一干二净。
跳跳问我：“妈妈，今天我们的能量会超标吗，你有没有什么设备可以检测出我味蕾对饭菜的满意度，如果十分满分可以打几分？”
“估计打八分吧，色香味很直观，都可以拿满分，可是进入食道肠胃的满意程度，不确定，扣两分吧。”
吃完饭，徐浩然收拾桌子，头也不抬说道。
“下着雨，大街上还有几个人在烧纸钱，说是小孩子得了白血病，刚刚走了，奶奶和孩子妈妈，姥姥都哭成一团。”
我想起保安和几个人推推搡搡，原来事情还没有结束。
“是啊，谁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烧纸钱的传统习俗，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说是移风易俗，何其不易，人们总觉得鲜花代替不了。”
“人死如灯灭，一切都是执念而已。”徐浩然坐下看着我。
“那为什么一般人还要用很多钱买纸钱去烧呢？”
“贪念吧。”
“贪啥？”
“钱呗！”
“那也不是为自己贪，是为了离开的人。”
“贪心许多时候也不是自己，为了亲人。”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机搜索：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论语）
曾子说了，说是“慎终”；
怎么叫慎终？“慎”就是谨慎其事；谨慎，就是父母在死的时候，要对这个事情要很慎重地，看得很重地，不可以那么马马虎虎地，这叫“慎终”。你要好好地来做这个事，就是办这个丧事。
“追远”：不是父母死了的时候，你谨慎其事就算完了；还没有完，要“追远”。就是到每一年遇着父母的忌日，要去回忆一下。
“追”：就是回忆，就想一想，去到坟上扫一扫坟，把那坟给扫干净了。
中国讲烧纸钱，这个是不太好的。因为你烧那个纸灰，在那儿把那个地方也都弄邋遢了。并且我常说这个道理，你们大家应该知道。
鬼不用什么钱的；鬼要用钱呢，那它还不如人了。鬼要用钱的话，它自己也会制造钱。
人类自己本身来想这个方法来做这个钱。
我为自己普及知识，跳跳也很好奇。
拿着平板搜索，然后念了起来：
“学者认为，佛教的传入，烧钱也随之盛行。故可知烧纸钱由来，应该是受到印度佛教习俗的影响。印度人认为，可以用火将祭品传递给鬼神，如婆罗门教中的火神阿耆尼，就有传递物品的能力。宗教信仰及其相应的意识观念的改变，这一点是出现纸冥币的思想前提。冥币之根，是植于华夏民族以实财殉葬的习俗之上的，原本是中国本土文化的产物。东汉以后，随着佛教由印度的传人，佛教思想及古印度的社会习俗也相应传入中国。随着佛教在中国的广泛流行，淡化了中国人传统以实财殉葬的意识，但&34;焚化&34;这种充满佛教色彩、据称可起到由&34;现界&34;转人&34;冥界&34;作用的新观念，逐步被人们所接受，这对包括冥币在内的明器的变革，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徐浩然看着跳跳认真朗诵，不忍心截留，无奈地用手指指着我。
“人贪钱，以为鬼喜欢钱。其实最后都是灰，身体是，冥币是，一堆灰有什么用？还是好好活着，成天别胡思乱想的好。”
“跳跳，要是妈妈不在了，你给妈妈烧大飞机，坦克，宇宙飞船啊，我觉得做人还是有内心寄托比较好。”
“另外鲜花也要送，清风明月天涯，鲜花支持谢谢！”
跳跳看了我笑得很大声，回过头看徐浩然。
“老爸，你同意吗？”
徐浩然没说话，忽然情绪低沉了。
“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话，多不吉利。”
“人生下来就在走向那个结局，活着不就是不断认清自己历程和结束的过程，跳跳终要学会面对的，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不愿意妈妈死，妈妈死了我就成了孤儿，孤孤单单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跳跳搂着我的脖子，半天抬起头，说：“爸爸你过来一下。”
我看见徐浩然过来，展开双臂环抱住跳跳和我。我也看到徐浩然躲闪的目光。我又想起了笑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笑笑真的愿意，徐浩然会不会把持住呢？男人的荷尔蒙终究是不理性的东西，我希望徐浩然没有犯错，可总觉得他内心有拉锯，只是现在处于中立，或者是时候不到……他需要一味药下去，安神补脑液，安魂收心，也许可以问问海涛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