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病症
我一向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但当个认真的听众还是绰绰有余。
我坐在会客等候区，听年轻帅气的大男孩给我讲了娱乐大v，微博大号，视频红人，头条号，最后说到了kol。
我问：“什么是kol？”
“kol？”我有点木讷抬起头，看着他。
“就是key opinion leader，就是意见领袖，在某个领域发表观点并且有一定影响力的人。”
看我终于接话了。大男孩来劲了，从椅子上起身，往我跟前凑了凑说道：“我们李医生就是典型代表，他对于美妆有很深的研究，有一批粉丝。”
“哦，带货达人。”我补充道。
“阿姨，这叫kol营销，就是专业人士试用产品，然后将产品功效体验分享，影响到一大批粉丝，让粉丝们用到好产品，且价格极其美丽。”
听到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叫我阿姨，我一下子心凉透了。心想这跟三四年前的带货主播一个性质，跟七八年前微博，微信推荐，跟十几年前的博客论坛一样的性质。
只是随着5g时代来临，新媒体终端融合和表达的形式更为便捷快速，由原来静态形式改变为即时传输，动态画面逼真，且饱满更有煽动力。
年轻的帅哥见我没有说话，继续接上话题。“良心商品，阿姨，你要不要为我点亮红心，做我的粉丝呢？”
“我不愿意。”我想脱口而出，“良心达人推荐觉得好，粉丝用着好，那是真的好，可是要是人没良心，粉丝不就上当受骗了吗？”。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心直口快，如果有些话别人不愿意听，就在心里否定，嘴上什么也别说，这样对谁都好。这是宋斐斐告诫过我的。此时此刻觉得格外有用。
我笑笑，没有做声。
“阿姨，你上次来的时候，我见了，这周比上次气色可是好多啦。”
“是吗？谢谢你，小伙子。”
他继续说：“我跟李老师最近做了一个客户，一家美妆店，本来想请一个百万粉丝的美女做节目，但是听了李老师建议，推荐了一位男主播，没想到节目当日，女粉丝爆棚，节目播出后，一个月内成交量翻了好几倍。这个店主是李老师客户，因为店生日太火，这几日连着失眠，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已经无心听大男孩述说了。他喋喋不休，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修杰。
真心怀疑，他俩共用同一个灵魂。
一前一后，只是身穿不同的衣裳，施行看尽红尘的线路。
当年修杰称呼我为老阿姨，差点给我气死过去。我越生气，他叫唤的越厉害。
遇到不喜乐见的事物，我就自觉进入自我休眠状态。
这也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保护。
大数据追踪分析，快速精准定位。智慧化，智能化，信息化物联网这个概念从九十年代初开始提出到落地，一直推行，收效甚微，可是随着产品更新迭代，信息科技化水平提升，必须要到刻不容缓的地步，效果就立马显现出来了，仿佛之前的努力突然找到了突破口。
这不等人的时间，科学试验争分夺秒，多少平凡如常的日子里，一切平凡的普通人做出了平凡的行动，甘心情愿做人梯，将安心和放心给了他人，自己一直默默坚守在平凡的岗位上。
这些人有医生，警察，铁路工人，还有外卖人，快递小哥，清洁工。这几年，城市空气保卫战初见成效，兼顾城市经济发展，关注小微企业生存困局。政府为相继出台小微贷款，免税，稳定就业岗位给予补贴等多种政策，缓解企业压力。
可生活终究不易。许多贷款的房奴，欠着银行贷款惶惶不可终日。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除了年纪上升，其他都下降，面对的困难，也越来越多。
我们需要活着，活着的每个人都在寻求更好的发展和出路。可思想也需要进步，需要获得更深刻的知识，丰富自身。
我们穷尽一生求解，求星空浩瀚，求生命美妙，草原辽阔，我们浮想联翩生活尽善尽美，爱情纯粹可期，可当生活面临失业倒闭，连生存都成了问题时，基于生命纯粹美好，思想情感纯净的本身就陷入了新一轮的僵局。
“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孅至悉也，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
贾谊18岁即有才名，20余岁被文帝召为博士。他对生产与消费的论断，影响了许多人，生产东西有时节的限制，而消费它却没有限度，那么社会财富一定会缺乏。
由此我想到，如果精神的质地一片褴褛，还有什么锦绣华章可以匹配生命质地优良的咏叹调呢？
李晓峰送走了年轻漂亮的女店主。实习生适时递上茶水，李晓峰接过茶水，招呼我进了会客室。
实习生进门。满脸堆笑：“阿姨，你也喝点水。”
李晓峰说：“你小子什么眼神，这是我妹妹，你叫她阿姨，你不得喊我叔啊？”
“叔叔好，阿姨好，你们俩慢慢聊。”
“你别介意啊，老铁家的侄子，托我照顾，整日没大没小胡乱搭讪。”
我笑笑：“没事，老阿姨受得了。说实话不修边幅，有点不像话。徐浩然都着急得替我购置化妆用品了。”
“他真买了？没想到这么上心。用心良苦啊用心良苦啊！”
“莫非你推荐的？”
“那你以为呢？小情人，小秘书啊？整日里你们这些女人都喜欢用制造的假象虐待自己。刚才那个也是，突然之间挣钱了，怕老公变心，不要自己，怕女主播惦记自己家的钱，真是妙奇假想敌，层出不穷。”
随着轻松话题展开，这次的治疗切入正题用了很久。
我在恍惚中，找了好久，看不到先前的密室，衣柜以及断壁残垣。
我脑海里出现的是刚才的实习生。
“小舞神”—赵飞。
奇怪了，他并没有告诉我名字，为何我脑海里出现这个名字。
“赵飞，研三的学生，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不正经的老男人”我和李晓峰异口同声。
“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前一句是我意念中的，后一句是李晓峰的。
莫非，我拥有了超能力。在突然之间会通过眼神和肢体接触，感应到别人的话语和思想。这就是徐浩然所说的，精神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之前我就发现了些许端倪，可是我又把握不准，怕真的是徐浩然说的神经质幻听幻想幻境来回折腾。
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到自己有话要说。果然声音出来了，仿佛不是我说的话。
我无话可说，不代表我没有主见；我保持沉默，不等于我没有思想。
见底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属于基底层组织，需要肌理完好，还要遇到同样相似的质地，以求证圆满，证明存在的孤独其实一直在寻找同类。
天呐！三年前我没有这样的思想锐芒。
这一切还是与海涛大叔有关。
我越来越期待走进了，可努力的心情越迫切，相隔的距离好像越发遥远。
听说我回来后，昏迷了两个多月。医生找不出病症，说好像是嗜睡症。
生命体征正常，双眸四肢活动正常，就是进入了深睡眠的状态。
一时半会，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