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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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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椰这才坐下好好看看柳知遇的擦伤。

    手肘那一块紫红紫红的,还挂着一两滴血珠,伤口周围也都破皮了,小腿才止住血,看起来还挺触目惊心的。

    白椰一脸心疼的说:“救命呐你痛不痛啊我天,看起来你那个伤口就很痛。”

    柳知遇为了安慰她回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轻声说:“还好啦,刚摔倒的时候是有点疼,不过从教学楼那边走到医务室痛感也快消失的差不多了。”

    她这纯属扯淡,她来医务室的时候,伤口还擦过白椰的衣袖,不痛才怪。

    医生拿酒精给柳知遇消毒的时候,柳知遇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了,白椰看着那个场面就觉得揪心。

    等整个处理过程都做完后,柳知遇吊着的一口气才松下来。

    柳知遇哭喊:“我好惨,开学第一天送我一个擦伤大礼包。”

    白椰揉了揉柳知遇的脑袋,叹了一口气说:“也没关系,换个角度想我们也有好处。”

    “嗯?”

    白椰一脸激动地说:你明天应该就不用军训了吧!”

    “这个吗?我还没想过诶,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去军训。”柳知遇用医生给的冰袋敷着脚踝。

    白椰抽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急急忙忙地一边跑一边跟柳知遇说:“知遇我还有课,先走了啊,一会儿我让宿舍其他人来看你。”

    柳知遇轻轻回了声嗯,继续用冰袋敷脚。

    突然医务室的门被打开了,柳知遇抬头看了一眼,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率先开口:“左老师。”

    左珩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柳知遇有些疑惑:“您怎么来了?”按理说,她才开学两天,之前也没见过左珩,她不觉得一个优秀的大学老师会这么闲。

    显然,左珩的回答很敷衍:“毕竟是在上完我的课受了伤,也许是出于老师的同情心吧,就来看看你了。”

    柳知遇:……

    谢谢你。

    但随即柳知遇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左老师,虽然很冒昧,但我能不能为一个可能触及到你隐私的问题?”

    左珩似乎有些疑惑,怔了一瞬,随机又温柔地笑了:“问吧,我应该会回答。”

    “那幅《向日葵的秘密》,其实是画给一个人的吧。”

    左珩听完,眼里的笑意慢慢散去,染上几分卷面和温情,但嘴角却一直微笑着。

    “你和她很像。”左珩开口轻声说。

    “是画上那个人吗?”柳知遇平静的看着左珩。

    “你发现了,我还以为没有人会发现呢,看来自我以为精湛的画技要好好精进咯。”

    柳知遇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虽然是很隐蔽,只有一个小点,但是你点的位置很精妙,可能是因为这幅画很戳我所以我观察的比较仔细吧。”

    柳知遇顿了顿,还是小声地问:“不过左老师,那个人是谁啊?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绝对不追问。”

    左珩想了想,还是说了:“跟你说吧,说了也没什么,毕竟我从没看到过和她的观念这么像的人。”

    “她是个很优秀的画家,她很有绘画天赋,同时也很现实,我和她是初中在一个素描班认识的。”

    “她长得好看,画技精湛,很多老师喜欢她,同时,”左珩顿了顿“也有很多同学喜欢她。”

    “后来上了高中,我发现我和她意外的在一个班,她认识我,所以我们俩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渐渐地,我发现我喜欢上了她,庆幸地是,她也喜欢我。”

    “她很像向日葵,她也最喜欢向日葵,但是可能是因为天道不公,人各有命”左珩说到这儿自嘲地笑了笑“在她大一的时候,被查出了肿瘤。”

    “知道消息的时候,她并不惊讶,她好像很早就知道了,她依旧乐观积极地过每一天,可以病情恶化了,她化疗到了很多头发,但她从来没哭过。”

    “我想过配她一起剃光头,但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她跟我说不要剃,剃了就不好看了,就是不是她喜欢的样子了。”

    “所以我没剃头发,后来在她去世的前一天,她拽住了我的袖子,她第一次在生病的时候留住我,对我说如果她去世了,让我不要哭泣,为她画一幅画,让她的家人把这幅画和她一起合葬,然后她说,她爱我。”

    “她说她想和我在一起生活,一起结婚过日子,她说了很多,她的脸上有笑容,很温和。可她的唇色苍白,她像一朵快凋谢的向日葵。”

    柳知遇轻声问:“现在呢?她应该生活得很幸福吧。”

    “应该吧,也许是幸福的,因为我听她妈妈跟我说,她走的时候是笑着得。”

    “所以你画了吗?”

    “什么?”

    “那幅合葬的画。”

    “没有,她下葬的那天,我没去。”

    “我没敢给她画那幅画,我也没从想过要给她画那副画。”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看你了吧,因为你在课堂说的那番话,你的理念她的想法。她和你一样,是一个清醒而又感性的人。”

    “可我不是她。”柳知遇说“我没她那么幸运,能有这么多人喜欢她,但我应该也没她那么不幸,有些无解的病痛。”

    左珩看着午后的阳光,温柔地笑了,他的眼角红红的,但他没有哭,他一直没有哭,无论是知道她的病,还是她走得那天,他都没有哭。

    因为她说过,她喜欢他笑着的样子。

    “是,我知道你不是她。她是热烈的的向日葵,而你更像午后的栀子花。”

    柳知遇没有回答,最后深吸一口气说:“左老师,还是非常感谢您能与我分享您的故事,我相信您的爱人在天上看着您卓越的成绩和愉快的生活也会为之高兴。”她顿了顿继续说:“这个故事呢,我也会为您守口如瓶的,我嘴巴缝得死死的。”柳知遇还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左珩没说话,就只是看着窗外,温柔地笑,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在想什么。

    “不过左老师,你为什么会把你这么……重要的故事分享给我啊?不会就是因为我几句话?”

    左珩没回答,就只是说:“我看人很准。”

    柳知遇还没反应过来,左珩就已经站起来对她说:“行了,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柳知遇点了点头:“嗯,左老师拜拜。”

    “拜拜。”左珩轻轻把门关上。

    柳知遇看着窗外银杏树下开的正艳的栀子花,想了很多,最后却只想出一句话。

    不爱的人互相折磨,相爱的人阴阳两隔。

    老天好像总是这样,总是惩罚一些明明可以幸福过完一生的人。

    但可能这才是人生,总要有些遗憾和错过才算人生。

    可能不是她,他也画不出成名作《向日葵的的秘密》。

    她带走他的爱,也成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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